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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书院_狷狂【完结】(202)

  窦自华知道不说点什么难以打发许璞,于是转头道:“怂恿定芳私自出兵的人,是我——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许璞数月来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每到想到的时候,就觉得如鲠在喉。定芳不会无缘无故出兵,背后的推手不会是侯明玉,她不会冒这种险;不会是许言武、谢冼、江寒,这几人从不同程度上来说,都是敏之的人,她们没有立场这么做。当然,文逸自然更没有立场——许璞本来也不该怀疑到她头上,只是有一点许璞始终耿耿于怀:文逸为什么要跟去西北,为什么要向无坚中cha上一脚?

  文逸一开始就隐瞒了一些事qíng,这样就让她的一举一动在许璞眼中有了别样的含义——有些文逸知道但别人不知道的事qíng推动她可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qíng,比如她跑去无坚监视敏之。这样的话,文逸未必没有动机去做这个背后推手。只是许璞不相信文逸会想害死敏之,以为谁都想不到势如破竹的大燕军队会突然惨败。

  “为什么?”许璞问。

  窦自华轻笑:“这就是我不能回家也不能回书院,只能来这里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有些事qíng已经没必要知道为什么——一切到这里结束,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璞定定的看着她,有些薄qíng的问:“敏之都已经死了,你还不肯说吗?”

  窦自华面色微微变白,只是对着空气静默着。

  许璞低声道:“是不是正因为敏之已经死了,所以你才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窦自华心中不由得苦笑,这个家伙敏锐至斯,自己真是半点不能开口。

  “敏之的身世,真有那么可怕吗?”许璞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花山的qíng报网不是聋子瞎子,那些莫名奇妙出现在花山镇上的人,身为代理山长的她不可能不知道。窦自华莫名去了京城,莫名领了个小官职,莫名的和敏之对上了……敏之唯一的缺陷,就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

  “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世,连皇上对敏之的宠信都不能压过?”许璞望着好友,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暗,“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世,连你都不放心她掌管无坚?”

  窦自华深吸一口气:“寒光,回去花山去吧。既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你又何必把事qíng弄得那么清楚——”

  一个蒲团被砸到窦自华胸口,灰尘如雾腾起,在几缕挣扎着照进大殿里的阳光中翻腾,散开。

  许璞猛地站了起来,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我只知道我最好的朋友死了一个,终身幽禁了一个,现在还有一个要看破红尘落发出家!这是为什么,难道我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不能挽回?”她伸手指,用力得点着门外的天空,仿佛那边有人在一样,“今天你如果放弃了出家为尼,我就挽回了一个。如果你能说出真相,京城大牢的那一个,说不定我也能挽回!可你做这么一副心死如灰的鬼样子给谁看,你觉得你这样就能够对得起敏之,对得起定芳,对得起郡卿了吗?”

  声声bào喝在空寂的大殿里回dàng,门外不远处的普智听得缩了缩脖子,暗叹一声:如今的年轻人,一个个看上去温文儒雅,骨子里却都藏着爆竹呢。

  窦自华良久才抬起头,面色灰白:“我只是想用这座寺庙,把我心里的一些东西埋起来。寒光,但你如果bī我,我不介意换一座坟墓来把这些东西埋起来。”

  许璞只感觉到一丝冷意从指间流窜过去,仿佛空气中有一条游鱼,正在围着她们打转,一边不怀好意地将尾巴上的寒冷的水珠撒到她们身上。

  六杰中任何人犯起倔来,都是打死不认的主。

  走出殿堂,许璞望着高空的太阳,惨白如霜的日光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每一颗树疤都那么清晰,那么刺眼。

  死了的游川,死了的敏之,囚了的定芳,出家了的文逸,近乎倾家dàng产的玉秋……如今,书院怎么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们都还只是二十岁左右,正该意气风发的年纪,正该一展所长让所有人发出惊叹的时候,却一个接一个的陨落。曾经书院里的意气少女们,笃定凭自己的才华和实力能够腾飞于九天之上的少女们,怎么会都落得如此收场。

  果然,她该感叹:韶华易逝,万般皆付……么?

  “若问我的意思,”谪阳淡淡道,“就照陆颖的意思办。”

  许言武向谢冼、江寒等人看过,眼中的神色愤怒而不解,道:“郡卿君上就没有想过为陆将军报仇吗?”

  谪阳唇边掠过一丝轻嘲:报仇?到底是为谁报仇,你许言武为的是宋丽书,谢冼为的是谢游川,江寒或者有那么一丝想要位陆颖报仇的心……但归根结底,你们为的只都是无坚。没有无坚,拿什么报仇。

  战争开始的时候,他与陆颖都还在担心无坚的回收,现在看来基本没有什么必要了。那一场乱战之后,武器散落杀场了大半,他去寻找陆颖下落的时候,发现那些散落的武器也基本无法使用。这个时代的工艺不比他原来的世界成熟,容易报废也是常qíng。回到军营后盘点,结果发现无坚的武器仅剩下不到五分之一。这不奇怪,那日首当其冲的便是无坚,能够还留下那么一点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但谪阳将这五分之一也统统收回,非他的允许不得使用。无坚虽然是陆颖主持打造,可是锻造的全过程,除了陆颖,谪阳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参与全程制作和监管的人。不知道的人,以为是陆颖只相信自己的夫郎,知道的人则明白,这是因为无坚的由来本来就与谪阳息息相关,或者说,无坚本来就有一半是属于赵谪阳的。

  从西北回来,他没有回平南城,而是回了花山书院。大家都以为他回来是打算重造无坚的。但是数月不见任何动静,众将才明白这个男子压根就没有想过继续制造无坚的武器。

  “我只是个夫道人家,不懂什么大事国qíng。”谪阳自我嘲弄想,什么时候轮到他借用自己的xing别来推脱事qíng了呢,“我只知道我妻主还在世的时候,宁可抗着无上的压力也要促成燕齐和谈,这是她的心愿。现在她不在了,我这个未亡人,虽然不能代她做什么,但至少坚持她的理念是做得到的。”

  陆颖死了,如今燕齐之战又关他何事?当年陆颖就是被李凤亭bī上战场的,最后被成功的迫出了无坚。现在她bī死了陆颖,还想来打他的主意?呵呵,对,现在他怀着陆颖的遗腹子,量李凤亭也不敢在他没有诞下孩子的时候来bī迫他。等孩子生下来了,如果是个女孩,想必李凤亭也不会放过这个孩子,少不了故技重施,一个皇储之位是跑不掉的。可纵然这样又如何呢?他已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婆的命断送在李凤亭手上,就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继续步她母亲的后尘。

  他宁愿把自己的孩子教成一个无用的纨绔,也不愿意她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傻瓜。

  “不用拿什么国家大义来压我,也不用拿什么血海深仇来谴责我。我只是一个不明事理的愚昧无知男子,我只管得我的小家,管不了大燕黎民百姓,也管不了你们自己各人心中的国恨家仇。陆颖是我的妻主,她八岁的时候我就认得她,她心里想的什么,念得什么我清楚的很。她想要的,就是我的想要的。”谪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提醒对方自己是一个孕夫,没有耐心也没有体力听她们啰嗦。

  许言武正要张嘴,谪阳又坐起身,弯起嘴角,笑得yīn森森:“不要想着用什么来威胁我。平南郡王府不是你们能够煽动的,至于我和我的孩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介意先掐死她这个不孝女,然后去找陆颖团聚。”

  说着他轻轻用手指抬起茶几上的茶碗,松手,任它在坚硬的茶几上直线坠落,摔成几瓣。手指轻轻拈起一瓣,谪阳抬头冲她们笑了笑,然后握紧了手指。

  红色的液体顺着比白瓷还要细腻的手指fèng隙快速的流了下来,如同小溪一样在手腕处会成一条主流,落在袖边上,染红了一大片上等的白色锦织布料。

  几人蓦然感觉到一股惊悚之意:这个男人疯了。

  她们才想起这个男子明明怀孕还在战场上愣生生找了四个月,几乎弄到最后丢了孩子。想起那一番莫名其妙没有人听得懂的泼天痛骂,想起他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妻主,不禁都萌生出退意——这个痛失爱妻的男子只怕在那一天已经疯了。

  可一个疯子,她们怎么跟他谈?一个摆明了要玉石俱焚的疯子,她们要怎么对付。

  从西北而来的众将都沉默了,这时宋西文进来了:“时间到了,你们该走了。”

  许言武急道:“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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