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氏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的样子，儿子已经多久没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表qíng了，心忽的就软了，让身边的妈妈扶了他站起来。径自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现在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轮廓分明、棱角坚硬的脸庞，可却为了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周文氏也不禁心酸，柔声道：“她是杨府二小姐，你不可能委屈她做妾的，她容貌毁了，也是不可能做你正妻的，算了吧，好不好？我的儿子这么优秀，这世间这么多好女孩还等着你去挑呢，忘了她吧！以后只要是你喜欢的，母亲都不阻拦，帮你去说服你父亲，好不好？”
周宇文搓了搓自己僵的脸颊，将脸上的颓败尽数掩去：“母亲，我知道怎么做的，我只是不甘心，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出什么事的。”
周文氏看着儿子僵直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第19章
杨周氏用完午膳后，喝了一盏茶，便起身往杨芸屋子走去。
杨芸正坐在chuáng榻上，拿着一本书，却并无看进去，只等值杨周氏的到来。她现在并不知晓坊间关于杨慕和自己的话都传到什么程度了，她并没有可用之人，禄儿太过老实，并不适合打探消息，康儿却是杨慕的人，用不得。而且现在她整个院子的人都被杨周氏换了一遍，不同于原来那些喜欢叽叽喳喳八卦的小丫头，现在都是一些稳重、jīng明的老妈妈。她们并不需要拿捏她这个小姐，也是，一个不得势的小姐有什么可拿捏的，而且因为自己的腿，现在又不能出门，禄儿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反而还有jiāo好她们。
杨芸想到现在这被动的局面，不由失笑，这时就听见了禄儿请安的声音，暗道，来了。
“母亲安好。”
“快坐好，可千万别动弹了，听大夫说，你这腿就是你还没好时整天逛，落下的病根，还不好好休息。”杨周氏埋怨道，丝毫不提自己在杨芸骨头还没长好的时候，就用一辆破旧的马车将杨芸送到庄子上，对杨芸腿造成的伤害。
“让母亲挂心了，都是我不是，在屋子里实在是憋得慌，这才落下了这病根，还烦劳母亲为我请医问药。”杨芸低着头小心翼翼道。
“哎，说这些gān什么，也是娘不好，提起这个话头。芸儿也是个大姑娘了，娘这么多年竟是疏忽了这么多……”杨周氏亲切的看着杨芸，轻轻抚摸着杨芸的头。
“母亲可别这么说，母亲生养芸儿之恩已经大过天了，况且是芸儿连累了哥哥……母亲不厌恶芸儿以是芸儿之福了。”杨芸规规矩矩道，不时抬眼看着杨周氏，眼底满是孺慕之qíng。
杨周氏也没有纠正杨芸对自己的称呼，径自道：“芸儿一向是懂事的，这些娘都是知道的，芸儿也是知道的吧，这元宵节后就是你姐姐的及笄礼了。”说完，看着杨芸，杨芸并没有搭话，只是看着杨周氏，杨周氏看着杨芸纯粹的眸子，忽的觉得有些口gān。端过丫鬟放在旁边矮桌上的茶杯，润了润嗓子。
“这次你姐姐的及笄礼会请许多京城贵女，而你姐姐打伤你的事是万不可传出去的，否则不仅我们杨府，连带整个西北杨家女儿的闺誉都会受损，所以，芸儿，你得在你姐姐的及笄礼上说明，是你自己滑倒的，不管脸还是腿，都是你自己摔的，知道了么？”说完紧紧的盯着杨芸。
杨芸看着杨周氏眼睛里的光渐渐的黯淡了，头也慢慢的垂下了“我、我知道的，我知道轻重的，上午母亲说了，我便想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杨周氏看着杨芸应了，心里闪过一丝内疚，但是思及自己的大女儿，那抹愧疚也烟消云散“嗯，还是芸儿识大体，这快到节上了，府里的事也多，娘这就不多留了，芸儿你好好休养。”话落，扶着方妈妈就出了门，转身就向杨慕的院子走了去。
“母亲。”杨慕正在呆，想着周宇文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的时候，杨周氏就进来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平日也没见你这么认真。”杨周氏接过杨慕亲手捧上的茶，漫不经心的问。
杨慕咬了咬唇，“母亲，表哥告诉我，若是我打伤杨芸的事传出去，再让有心人参一本的话，会损坏到父亲的官位，是不是真的？”说完，忐忑的看着杨周氏。
杨周氏看了杨慕一眼，并没有着急回答，慢慢的喝着手里的这一杯茶。
“母亲！我都急成这了，你还有心qíng喝茶？”杨慕焦急的喊道。
杨周氏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所以说，你这xing子才是惹祸的根本，一点时间都等不得么？你做事能不能用用脑子，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由着你的xing子来。就像这次的事，你表哥说的没错，若是证实这事是真的，那些言官、御史，你以为是gān什么的？就是抓官员把柄的。那些因后宅不宁、子孙不孝而被罢官、抄家的不知几何，你父亲难道就能幸免？”
“那母亲，怎么办，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教训教训杨芸，我不知道这牵扯着父亲的前程啊……”杨慕不知所措的说。
“行了，真该养养你的xing子了，这事，已经摆平了，杨芸会在你的及笄礼上说明是她自己滑倒的，这事以后就与你无gān了，你记住！”杨周氏看着杨慕急躁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
“真的么？杨芸答应这么说了？娘，你真是太好了，娘！”杨慕兴奋的扑到杨周氏身边，抱着杨周氏的手臂摇晃。
杨周氏看着自己大女儿爱娇的样子，刚刚还嫌她焦躁的心，不由的松了下来，怜爱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都要及笄了，还跟娘撒娇？坐好喽！”
杨慕不在意的皱了皱鼻子，想到解决了的事，心qíng不可抑止的又好了起了，转头与杨周氏讨论起了及笄礼那天的装扮。
……
转眼，就到了chūn节。
杨芸的腿其实都抹了一个多月的药了，这几天又没下雪，所以出去的话，影响并不是太大。但是杨周氏她们以为的是才抹了几天，杨芸自然也乐得装一装病号，至少能少一些跪拜礼。
杨芸被杨周氏派来的妈妈直接用小骄抬到了正厅，除了杨致远和周宇文，其余的人都来齐了，杨芸扶着禄儿的手，缓步走到正中，向杨周氏和周文氏请安。
“好、好，赶快扶二小姐坐下！”杨周氏一脸紧张的道。周文氏也连声让坐下。
禄儿将杨芸扶着坐在杨慕的下首，杨芸对着杨慕微福了一礼，轻声道“姐姐安好。”这才坐下了，禄儿将带来的毯子盖到杨芸的腿上，为她遮一遮寒气，虽有火炉，但毕竟也是寒冬腊月。
等了不多时，杨致远领着周宇文就到了。
杨芸也将腿上的毯子拿开，也站了起来，向杨致远问安。杨致远轻轻的点头，将压岁的荷包给三个小辈，随即杨周氏、周文氏也将自己准备的荷包分别给了三个人。
“芸儿，好些了么？”杨致远看着坐在下首的杨芸问道。
“好多了，多谢父亲关心。”杨芸中规中矩的回答。
“嗯，以后可要小心一些，今年的小年都没能赶回来过，以后可要注意啊！”
“是，父亲，我知道了。”
杨致远见杨芸一直回答的中规中矩，待自己又很是尊敬又不亲近，不由悻然，转头又问了杨慕几句，看着杨慕光的小脸，孺慕的眼神，这才兴致又高了些。又聊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宣布传菜。
众人纷纷落座，因是按辈分落座，杨芸就刚好做在杨慕和周宇文中间，杨芸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周宇文，便目不斜视的做了下来，周宇文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身边瘦小的人儿，借着桌布的遮掩，不自觉的便伸手握住了杨芸放在腿上的手，刚握住，便感觉到手中柔荑的挣扎，周宇文眸光黯淡，仍是抓着不放，杨芸力气终是敌不过成年男子的力气，只得由得他去了，反正等会吃饭的时候，他自然就会放开了。杨慕不小心瞧见这一幕，不由暗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垂着头的杨芸，知道今天是节日，而且自己的及笄礼还没过，便转过头去，qiáng忍着不去看。
杨周氏看见这三个小辈之间的暗cháo涌动，不由心中大皱眉头。周文氏看见自己儿子的动作，心中暗叹，只希望宇文记得对自己说过的话。
第20章
年夜饭后，便是守岁，杨致远顾念杨芸双腿还未好，便让人先抬了她下去。周文氏思及自己的身份，便也领着周宇文告退了，杨致远和杨周氏也并不好挽留，就只能看着他们离去。
“母亲，我稍去片刻。”周宇文出了正厅便对杨周氏道。
“宇文，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周文氏紧紧的盯着周宇文。
“我记得的，我只是去与她说明白罢了，我不想她怨我，我只是想她到时候想起来的都是我的好，毕竟以后更是难见到了……”周宇文声音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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