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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偶_陈灯【完结+番外】(76)


宝如不知他心中盘算,只是问他西席一事如何,许宁道:“且先请着吧,只是她尚未婚配,我不便与她说话,拜师礼选个日子带着淼淼郑重去拜,也算给她抬举面子,在后园可收拾间房间和书房出来方便她教习。另外裴瑄住在前院,你注意些前后院分隔,莫要让他们撞上倒尴尬,你平日里多留心看着好了。女儿如今也才五岁,也不必太心急,诗书礼仪什么的教着便教着,却不必很要求见效,耳濡目染罢了。”
宝如笑道:“我自然是无妨的,只怕你将来要嫌我俗教坏了你女儿。”
许宁一愣,转头看宝如,发现她居然似乎是认真的,他伸了手去揽她,两人平日里极少有这样亲热动作,宝如也呆了一下,被许宁揽入怀中,抱着她低声道:“我没有嫌你。”
宝如看他眼睛有些yīn影,知他这些□□堂诸事十分繁忙,含笑道:“我开玩笑的。”一边说些别的话道:“过几日便是芒种节送花神了,听说金明池那儿对百姓开放,还有许多有意思的杂耍,我想那日带着淼淼和荪哥儿一同去。”
许宁却忽然想起一事道:“我适才回来门房给了我张帖子,是永安公主那边送过来的,就是邀请你芒种节那日去金明池赴宴的。”
想到今日还在后头看到她,不免颔首笑道:“这便是了,那日官民众多,龙蛇混杂,又是水边,你必要担心我和孩子,多半会托裴大郎照应我们,想来这买的香也就顺理成章送出手了。”一边又叹气:“这些高门贵女,心里也不知有多少玲珑七窍,算得如此不动声色,若不是我今日在香铺遇见她买香,只怕还以为只是个寻常邀请……”
许宁呵呵一笑:“裴瑄这样的làng子,一般女子也降服不得他,且看看公主能有什么手段吧。”
宝如诧道:“你倒不担心他到时候被太后收拢了去?我还想着是否”
许宁道:“太后如今和王相正互相看不顺眼呢,成不了气候,朝中不可能听她指挥,不过是相互利用,王相又喜美名,整日里市恩博名,官家就中取利,倒是讨了不少好处,难得祝皇后做个老好人,一个无为而治的贤后真正大智若愚,只是静心守着皇长子,这些年越发有美名,安贵妃这几年则更是坐实了受宠的名头,不过也算得上小心谨慎,并没有出格,听说后宫如今只有皇后和贵妃得宠,其余几乎无宠,官家一心扑在朝政上,后宫去的迟了,除了一儿一女,居然再没有皇子公主出生,也不知他作何打算。”
宝如不免头疼:“罢罢罢,怎么都算不过你们,我也不管这事,顺其自然罢了。”
许宁笑起来:“你一丝心都不必cao,他们成有成的做法,不成有不成的做法,我自会因势利导。”
宝如叹气:“我看你说得也算是各方制衡,一团和气,那你到底还想做甚么?”
许宁道:“朝廷自然是一团和气,只是民生多艰,我与官家商量着,不和前世一样直接从田制下手,成为众矢之的,而是先从开市舶司、开矿山、修水利,收商税、鼓励商人买卖这些来着手,充实国库,国富才民qiáng,这些地方入手,也不容易引人注目,而田制方面,官家的意思是想摊丁入亩,但还需慢慢谋之,前些年我已在蜀中一两个县用了此法,且观后效,如若无碍,才可逐步推广。”
宝如虽然听不太懂,却也知道许宁与官家十分殚jīng竭虑,自己却也帮不上什么,只好道:“莫要和前世一样激烈是对的,当时你看你得罪了多少人,走出去人人看你都如乌鸦一般。”
许宁一笑,他这几年事事顺心,又注重习武锻炼,不复从前那瘦削身材,整个人和前世气质迥异,那一种刀锋一样的锋利,人生不顺利的抑郁愤懑已经从眉目间散去,因为受到天道宠爱多了许多自信,多了份掌握前途的从容,如今眉目清朗,目光柔和,唇角时时含笑,既有着长期位于高位者的威严,又有着温文尔雅的斯文气质,整个人气定神闲,运筹帷幄,倒比从前还要好看上几分。
宝如本就贪他好颜色,如今越发心旌摇dàng,暗自唾骂自己两世仍是不长进,都什么年纪了,还是能被其貌所惑。

☆、第104章 宝津楼上

芒种节那日,禁中开放皇家禁苑金明池供官民赏玩。
那一日垂柳翻天,池水清明,已是暮chūn时节,天气和暖,花正繁,香闻数里,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更不要说游人如织,四方之人,扶老携幼都来看热闹,正是万人胜会,人山人海,挨挤不开。
因着许宁这日仍要当值,便托了裴瑄一路护送。宝如一早携了淼淼和荪哥儿,带了小荷等丫鬟家人,与裴瑄一同出行,到了禁苑内,只见绿树花枝上系着彩线绣带无数,风中花枝招展,落英片片,淼淼和荪哥儿才出来便看到大大的用柳枝编成的马车、大马,上头还点缀各色鲜花,喜得全神贯注看个不停,指指点点问个不休,一路往宝津楼走去,今日永安长公主正是在宝津楼宴请女眷,这样时节,能在宝津楼宴请,显见得圣眷颇深了。
裴瑄护送她们到了楼下,本要出去散散心待散席再来接宝如,果然看到门口就有知客的女官对宝如道:“我们公主正等着许夫人呢,这位是裴大人吧?公主亲自吩咐了,说曾得裴护卫相救,若是今日到来,万万还请进去用一杯薄酒。”
裴瑄虽然为御前护卫,却都是跟着许宁外放在外,这宝津楼却也没有进来过,看着这重殿玉宇往下看去能看到船坞码头、战船龙舟,不由也有些兴趣,便由着女官引领在四楼一处房间歇息用酒,而宝如则带着孩子一路引到了五楼上,往下望去便看到了有下头水里搭着戏台,演着水傀儡戏,放着水秋千,又有支乐船在一旁,上头尽皆女伎身着彩衣,各持乐器在水上演奏,乐声经过水面,更是仙乐飘飘。
孩子们早看住了,一直嚷嚷着,走上去正看到永安长公主迎了出来,她今日是主人,穿太素便要失礼,因此刻意装扮过,一身烟霞色的裙衫重重叠叠,外边却用浅灰色的透明纱袍罩着,端庄华贵却又不失妩媚,她看到宝如笑着道:“来得正好,我专门安排了水傀儡戏,正合适孩子们看,今儿来的女眷不多,上次听说三郎的媳妇和你曾是旧jiāo,可巧她今儿也和姑母来了,因着随意,她也不必伺候姑母跟前的,您请先安坐入席,与她先叙叙旧,用些点心,莫要嫌粗陋了。”
宝如笑道:“这宝津楼,何曾能踏进来过!今儿还是托了公主的福了,岂敢嫌弃?”
永安长公主笑着亲自将她引进去,引荐了一番几位公主及品级高的诰命夫人,果然除了弘庆大长公主,安阳大长公主也来了,衣着流光溢彩,分外华贵,安阳大长公主到底还是穿了那件白孔雀毛织成的玉版牡丹裙,大概还是花了心思将那香脂污的地方遮掩清洗过了,配着一身羊脂玉头面,腰间还坠着一对双鱼玉佩,分外光辉动人,她正对着一旁弘庆大长公主笑道:“三郎今儿去哪里玩耍了?下头这样热闹,坐在这儿看着实有些没意思,便是我也觉得有些闷,想必三郎坐不住下去玩耍去了。”
弘庆大长公主笑道:“今儿还有别的女眷,没许他进来,原是安排他在楼下饮酒的,想必他也是要抽空子出去顽的,这些日子公公拘得他有点紧,索xing让他松快松快,这儿有三郎媳妇服侍我呢。”
安阳大长公主扫了一眼后头的宋晓菡道:“姐姐也莫要总想着让媳妇伺候,您得三郎这一子太不容易,如今还是要多留心孙子的事儿才好。”
弘庆大长公主脸上有些yīn郁,但她一贯要qiáng要面子的,自然不会说媳妇一直没消息,只是笑道:“前年他秋闱没中,他爹正拘着他好好念书呢,如今也还年轻得很,倒不忙。”一边又转头对宋晓菡道:“正好许夫人也来了,你且松快松快去,不必伺候了,今儿难得三郎表姐有心,你也多顽顽。”
宋晓菡一直木着脸,听到这话躬身道:“谨遵公主命。”一边下来带着宝如下去拣了个靠窗的座头坐了,安置两个孩子和仆妇稳妥,才和宝如说话:“没想到永安长公主会请你来,她平日里不太请客,偶尔请也是为了还席,请的大多是自家人和熟悉的命妇。”
宝如笑道:“也是前儿chūn明园牡丹宴上她顺嘴邀了我的。”
宋晓菡应了两声,脸上有些疲倦,只和她说了几句话便没怎么说了,呆呆看着下头的水傀儡戏,却显然神不在那上头,看上去心事重重。
宝如一边捡着桌上的核桃松子等物剥开给孩子们吃,一边看着远处有的龙舟夺标活动,看了一会儿却忽然被楼下人cháo中的两人吸引了目光,男子一身剪裁合身的描金玉色襕衫,头上戴着玉冠,英俊非凡,身侧一个女子戴着严严实实的幂离,只是幂离下头露出的那一角阳光下反she出洁白光泽的玉版裙,可不就是刚刚才见过的安阳大长公主?
她转脸去看宋晓菡,却看到她面色铁青死死看着下头,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脸色十分难看道:“我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失礼了。”一行清泪却忍不住,哗的一下滑落下来。
宝如吃了一惊,转头看了下上边的弘庆大长公主并没有关心这边,才低声道:“你怎么了?若是不舒服,下去歇息下?”
宋晓菡拿了手帕拭gān净泪水,深呼吸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没事……想必你也看到了……他们这般毫不遮掩的……明眼人,只怕身败名裂就在眼前了……”
宝如轻轻咳嗽了声道:“我竟不知你在说什么。”
宋晓菡整个人其实已在崩溃的边缘,低声道:“我知道你看得出的,适才你才拜见过她,哪有认不出的?他这些日子时时有个什么礼便亲自去送给姨母,婆婆全不疑心只以为他孝顺,但是几次从那里回来,内衫都是换过的!我开始还只是以为安阳公主那边是不是有甚么狐媚子迷住了他,结果前儿我看他们二人相对而笑……哪里还用查!他们根本连遮掩都不舍得认真遮掩!这事若是发出来,他前程尽毁,也会被卫家放弃,甚至连累妻儿,将来他的孩子都会抬不起头来!我晚上跪着与他分说这厉害关系,他先是一口否认,后来又含糊其辞说以后会注意的,今儿看来,竟是被那狐狸jīng给迷住了心!什么人伦都不顾了,什么前程也不在心上了!”
宝如看她激动不已,胸口起伏不定,想是这是压在心里许久不敢宣诸于人,今日终于忍不住和自己诉说,她心里暗自叫苦,只好装作听不懂地道:“想是卫三有甚么不妥之处?不如和你婆婆禀报?”
宋晓菡摇头道:“不可,此时只有我知道,若是告诉婆婆了,他来日必要怨我,但是他们这般张扬,只怕被人揭破之时,我又怎么办?再则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亲妹子,婆婆只会骂我拢不住丈夫的心,然后一chuáng锦被遮盖了,我既失了丈夫的心,又不得婆婆尊重,她一贯待我十分信重,我如何敢这般做?”
宝如心下暗自骂宋晓菡糊涂,都这样子了还在害怕丈夫因此怨恨自己,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晓菡却喃喃道:“我已悄悄让家里替我物色个绝色佳人,若是能长得有一两分像的更好,送到我这里来,好歹先让他收收心……只是,我这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我真的是为他前程名誉着急,他却只以为我嫉妒!”

☆、第105章 心生疑惧

直到长公主过来,宋晓菡才不再说这事,勉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眼睛四周肤光米分融,长公主显然也看出了不对,却仍是体贴替她遮掩道:“chūn日,风里有柳絮,想是被迷眼了?我在后头设有更衣休息所用的房,弟妹可以去洗个脸,我让她们伺候你。”
毕竟有婆婆在,这般着实失仪,不免会让人以为她有何不满对外人倾诉,宋晓菡果然起身往后头去整理仪容,长公主便坐下与宝如说了几句家常话。她语言风趣,对孩子们也极为喜爱,送了些小礼物给人,说话体贴风趣,还给宝如说了一些宫中的事。
两人说了些话后,永安长公主才委婉问及宝如在蜀中的事,宝如想了下,含蓄的将裴瑄一些平日里的作为说了一些,这几年永安当年所赠裴瑄的马,一直被裴瑄宝爱非常,从京里带去蜀中,又从蜀中带回京里,俨然视如手足,而làng迹江湖,又颇有些仗义疏财之举,永安长公主果然十分感兴趣,虽未曾连连追问,却总是恰到好处地问起一些细节让宝如得以继续说下去,看得出她竭力掩盖在自幼养成矜持优雅的教养下头qiáng烈的好奇心,宝如所说的那个世界,与她所在的世界,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毕竟是主人,也没能说多久永安便有些依依不舍地起了身来笑着与宝如道歉,去应酬别的客人。
宝如便带着孩子看水中的水傀儡戏,只看到船上小彩楼内开门,有小小穿着彩衣的木偶人举棹划着一小船出来,又有一白衣木偶垂钓,随着乐声钓出活小鱼一枚来,又有水中沉浮的木偶表演舞蹈、蹴鞠,各种动作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十分有意思,淼淼和荪哥儿看得眼都不眨,又一直缠着宝如问东问西,童语可爱,使得宝如也忘了应酬的一点小郁闷,指着下头与孩子们谈笑风生。水中戏台节目丰富,但是看了半日,孩子们还是经不住困,一个个打起呵欠来,荪哥儿gān脆便伏在了rǔ母身上睡眼迷离。
宝如便起了身去与公主道歉辞行,长公主笑着让人拿了一盒香以及一匣子宫纱软花道:“这是前儿看到的香,觉得味道很清,极为适合你,还请您不要嫌弃先收下,另有一盒子时鲜纱花,让孩子顽或是送人都可。”一边让人去通知裴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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