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皱了皱眉，“你说这东西是假的？”
季函煜点头，“没错，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其他店铺看看。”
老太太沉吟了一会儿，她就是从别处来的，听说这家老板没在，只有一个小伙计看店，她才来试试运气。
“八百，您要能给这个数，我就卖了。”老太太一咬牙说道，别家的店铺只给三百，还是收不收都行。
季函煜低下头想了想，这东西的卖相还不错，不过顶天就是一千的价位，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八百收的话，风险太大。
老太太看出季函煜的犹豫，期期艾艾的说道：“小伙子，我这也是没办法，儿媳妇生孩子需要钱，否则我也不会变卖这些东西，若是你收的话，我再回家看看，把老头子的收藏都搬来，人总归是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生存。”
老太太将家里的破事一说，原来她的儿子已经四十岁了，这才有了孩子，儿媳妇又是高龄产妇。
前几天去医院检查，说是有什么孕期并发症，好像挺严重的，要是不治疗，孩子就有可能早产，儿媳妇也危险。
儿子虽然在国企上班，但那些工资还要顾家，至于存款什么的，老头子离开前在医院住的时间不短，都给花了，还欠了不少债。
虽然那些亲戚没有催着还钱，但是欠钱的日子不好过，后来老头子的丧葬费下来，就把钱都给还上了。
整个家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即便如此，一家人也没想过当东西。
直到儿媳妇怀孕，为了迎接这个小生命，绝对是倾家dàng产在所不惜。
对于老太太的话，季函煜只信了一半。
在古玩圈子里，什么都少，就是故事多，比起娱乐圈都不逞多让。
“这样吧，我也不跟你还价了，七百，你能卖话，我就收下来。”季函煜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下班了。
“行，七百就七百。”老太太把三彩马往季函煜的面前一推。
季函煜自掏腰包，拿出七百块钱给老太太。
多亏他习惯身上揣些钱，否则就要跑银行了。
老太太收了钱，千恩万谢的准备离开。
“小伙子，你们这儿收花瓶吗？我家还有几个花瓶，虽然没有这个唐三彩好看，不过也是我那老头子收藏的。”老太太都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询问。
“收。”季函煜对老太太点点头，老太太那位过世的先生，应该是个瓷器爱好者，虽然东西是现代工艺品，不过仿的很bī真，想必当初也没少往里投资。
“行，我现在就去拿！”老太太一脸欣喜的模样。
“唉，老奶奶，我马上就下班了。”季函煜连忙叫道。
“我家离这儿近，十来分钟就一个来回，你等等我，我很快的。”说完，老太太快步走了出去。
得，他今天非得加班不可。
半个小时过去了，季函煜的衣服都换好了，那老太太还没回来。
他正想着要不要关门回家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小伙子，快来帮帮我。”老太太左右手，拎了两个大袋子。
季函煜马上过去帮忙，却不想放下的时候，听到了碎瓷片摩擦的声音，顿时暗道一声不好！
下一刻，老太太哭喊起来，“你这小伙子，也太不小心了，这可是我家老头子临死前留下来的古董啊！”
第三十八章卖椟送珠
听到老太太的话，季函煜险些一口老血喷她脸上。
果然，他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老太太，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把东西给我的时候，它就是碎的。”季函煜皱着眉说道。
“什么碎的！好好的东西我会摔碎了带来？”老太太叫唤起来。
这么一闹，才关业的左邻右舍都来了。
装瓷器的袋子就在地上，从开口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的碎片，应该是一只完整的瓷瓶。
另一个袋子也开了口，显然，在老太太脚边那个袋子里的瓷器是完整的。
季函煜暗暗咬牙，要不是看老太太拿东西费劲，他也不会这么不小心。
瓷器这东西，向来是不经手的。
“你想怎么解决？”季函煜是有口难言，知道这件事只能认栽。
老太太一副委屈的模样，“这可是我家老头子的遗物，要不是bī不得已，也不会带到这里卖，两件东西，你给我三万块钱吧。”
cao！
还他妈的狮子大开口，就这两个破花瓶要三万，她怎么不去抢！
季函煜冷着一张脸，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从门口进来一个人。
“今儿个玩的是什么？”霍严好整以暇的进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冤家路窄！
季函煜暗自咬牙，玩个JB！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季函煜一定骂出声。
懒得理会看热闹的霍严，季函煜蹲下来查看起地上的碎花瓶。
光看胎质就知道是现代仿品，别说一只一万五，就是五十块都嫌多！
这花瓶不比之前的唐三彩，简直是垃圾制造，上面竟印着英文字母，还Iloveyou！
爱你妹啊！
看到这些英文字母，季函煜的脸都黑了。
看到季函煜拿起的那块碎瓷片，围观的人也都乐了。
老太太却是一脸的不明所以，显然不认识这几个英文字母。
“老太太，你这也太黑了吧，别说三万，就是三十值不值都良说。”季函煜拍了拍手站起来。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哄，“可不是，就这花瓶我在菜市场二十块钱能买俩。”
“就算讹人，也找点儿高仿吧。”
“别这么说老人家，人家要是认识上面的英文字母，也不会拿这里显眼。”
……
鄙夷、讥讽，还有不嫌事儿小的开始参言。
霍严更是嫌站着累，gān脆从里面拉出把椅子坐下来，要是有把瓜子就更完美了。
老太太老脸一红，也知道大家看出这东西是假货。
两个花瓶都是老头子生前在公园溜达瞧着好看才买的，不过让人给骗了，两个花瓶竟然花了五百块钱。
“这样吧，您老也别三万了，三百块钱，这两个花瓶我留下来。”季函煜吐口气，他算是认栽了。
三百吗？
老太太有些迟疑，连本钱都没有回来。
“最少三千。”老太太直勾勾的看着季函煜。
眼看从三万的价位掉到三千，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这显然是一个碰瓷的新手。
转眼，还在店铺里的人，除了季函煜和老太太，就是还没走的霍严了。
季函煜用眼睛扫了一眼那只完整的瓷瓶，下一刻身体僵持了一下。
那淡huáng色的光晕，还有脑海里出现的文字，让他此时的心跳快进了一个频率。
‘大明洪武年间，青花龙纹瓶。’
季函煜很快掩饰住眼中的震惊，收下来！这只梅瓶必须收下来！
别说三万，就是三十万，他能拿得出来的话，也是准赚不赔！
好在他看东西的时候是低着头，老太太和霍严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身体的僵硬只当是上当受骗的不满。
“一千，多一分我也不会给。”季函煜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流露出年轻人独有的不忿。
老太太也知道见好就收，这花瓶是谁弄碎的，没人比她更清楚。
就在拿着东西，返回潘家园的路上，她因为走的急，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墙上，花瓶便应声而碎。
当时，她就想到了讹人，等到了古方斋，故意把碎掉的袋子递给季函煜。
没想到他真的接了，也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出。
“好，一千就一千。”老太太应下来，总归是没有赔。
季函煜见老太太伸出枯瘦的手，说道：“等会，先给我签张收条。”
若是正常的收物也就算了，银货两讫这是行规，但这老太太可不是一个本分的人，要是知道卖出去一件价值不菲的东西，非得来闹不可。
老太太就想着钱快点儿到手，收条什么都无所谓。
季函煜写好收条，等老太太签字并按了手印后，才把一千块钱给她。
“小伙子，那我走了，这袋子你还得给我。”老太太看向地上装着花瓶的袋子。
季函煜压下心底的兴奋，小心翼翼的把那只完整的瓷瓶抱出来，至于碎掉的那个，直接倒在垃圾桶里。
等倒出两个袋子，老太太抖了抖，转身离开。
霍严笑呵呵的来到季函煜身后，“啧啧，一千块钱，就买了一袋子碎瓷瓶和个仿品。”
说仿品还是好听的，在霍严看来，这花瓶的瓶口都泛huáng了，连地摊货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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