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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使用手册_风荷游月【完结】(112)


九皇子大大方方地开了一个头:“岁yīn穷暮纪,献节启新芳。”
九皇子之后是十二皇子,十二皇子年纪小,便套用了大诗人的一句话:“爆竹声中一岁除,chūn风送暖入屠苏。”
其他几位皇子也是张口就来,轮到赵玠时,赵玠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道:“故节当歌守,新年把烛迎。”
此句虽简单,不过它后面的几句话是:“冬氛恋虬箭,chūn色候jī鸣。兴尽闻壶覆,宵阑见斗横。还将万亿寿,更谒九重城。”洒脱之中,自由一种豪迈不羁的风骨。
崇贞皇帝点了点头。
几圈酒令下来,数七皇子被罚的杯数最多。崇贞皇帝点评道:“看来老七平日功课没少偷懒,连小十二都比你qiáng。”
七皇子臊得满脸通红,“儿臣愧对父皇的期许,回去后定用心苦读,不负……”
崇贞皇帝摆摆手,懒得听他一番废话,“罢了,你也就一张嘴会说。坐下吧。”
酒过三巡,家宴用得差不多了,一行人准备移步去胜雪楼的第三层观赏烟火。崇贞皇帝刚站起身,宁贵妃便过来搀扶着他,见他迟迟不表态,禁不住旧话重提:“陛下,妾身方才说的……璋儿他……”
崇贞皇帝转头,瞧向宁贵妃,“宁妃,老五的事朕心中自有考量。凡事点到为止,问得多了,朕就烦了。”
宁贵妃一骇,这才明白他不是忘了,只是故意不表态而已。遂惊惶地解释道:“陛下息怒,妾身是一时心急,关心则乱……若是因此惹得陛下不高兴,妾身再不提了。”
崇贞皇帝觑了觑她,意味不明道:“你若是不放心老五,朕便派人去看看他。”
宁贵妃不傻,自然听得出这“看看”不是简单的关怀,必定含着其他的意思,于是忙道:“璋儿做错了事,被禁足是应该的,正好借着这机会让他多反思自己,是妾身愚钝了,妾身不该怀疑陛下的用意。”
崇贞皇帝的脸上没有多少表qíng,也没说什么。
宁贵妃担心方才一番话惹得皇帝厌烦,忙讨好道:“妾身扶着陛下到楼上去吧。”
崇贞皇帝点点头,仿佛并不怪她。
胜雪楼第三层的视野极好,若是白天站在此处,能一览整个皇宫的所有建筑。目下是夜晚,只见湖面波光粼粼,没有月光,夜幕便显得比往常更昏黑。直到一声巨响在隔岸炸开,“砰”地一声,天空骤然绽放出一朵五彩斑斓的烟火,接着一朵接一朵,响声jiāo迭,将整个太液池池畔照得亮如白昼。
*
魏箩陪着陈皇后回到池畔,一路走回庆熹宫,刚站在昭阳殿门口,便见太液池放起了烟火,她们站在丹陛上,恰好能看到一点亮光。这时陈皇后反而不急着进殿了,立在门口眺望,眼里流淌着浓浓的怅惘。
魏箩出声唤道:“母后,您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外头风大,chuī久了容易着凉。”
陈皇后恍然回神,踅身朝她笑了笑,坦然大方:“谁说我身体不舒服?我好得很呢。”
魏箩眨眨眼。不是她自己说的吗?
陈皇后倒是不介意跟魏箩说实话,信步走入昭阳殿,一边走一边实话实说道:“我那是骗皇上的,不那么说,我怎么能这么早回来?”她坐在铁力木滕面罗汉chuáng上,把魏箩叫到跟前道:“阿箩,你是本宫的儿媳妇儿,本宫把你当成自己人,才告诉你这些的。”
魏箩坐到她对面,想了想问道:“母后不喜欢参加家宴么?”
“每年都那样,除了吃饭便是行酒令,没什么新意。”陈皇后命人端茶上水,兴许是渴了,端起粉彩灵芝水仙花纹茶杯将里头的茉莉蜜露一饮而尽。喝完一顿,喟然叹息道:“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今年瞧着宁妃的模样,格外不舒服。再坐下去我兴许会在孩子们面前失态,这才想着提前回来。”
魏箩也尝了一口茉莉蜜露,清慡可口,甜而不腻。她道:“母后为何不喜宁贵妃?”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愚蠢。哪个女人会喜欢抢自己丈夫的人?
可是陈皇后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愕然一惊。
陈皇后道:“前阵子李家出事时,高阳长公主求到本宫这里,告诉了我一件事。”她停了停,眼里满是愧疚,“你猜琉璃为何从小便体弱多病?”
魏箩捧着粉彩茶杯,慢吞吞地问道:“与宁贵妃有关?”
陈皇后道:“当年琉璃一岁时,被人下了毒,险些救不回来,太医救了三天三夜,才保住她的xing命。彼时查出下毒之人是淑妃,陛下下令将淑妃处死了。只是淑妃死得太蹊跷,本宫一直心存疑窦。直到前几日本宫才证实,确是宁妃所为。”
魏箩问道:“既然如此,母后为何不告诉陛下?请陛下做主?”
陈皇后笑了笑道:“说了又如何,我不指望他为我出头,只求琉璃和长生能安安顺顺地过一生,旁的再无所求。”况且,她不是没说过,只是皇帝不相信,一心要护着宁贵妃罢了。她早已对崇贞皇帝不再抱任何希望。
魏箩惊讶不已,原来这才是帝后二人的症结所在。陈皇后的心死了,而崇贞皇帝还不知她为何如此,难怪无论皇帝做什么,她都始终无动于衷。
陈皇后又道:“只要长生日后有出息,本宫何愁治不住宁贵妃。”
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赵玠是嫡子,皇位理应是他的。可是魏箩不禁想起上一世,为何皇帝把皇位传给了赵璋?而赵玠甘愿做一个摄政王?她又仔细想了想,好像那段时间赵琉璃和陈皇后相继离世,赵玠原本就冷漠的xing子变得更加bàonüè了,京城里几乎人人提起他都要打哆嗦。赵璋虽是皇帝,但他却掌控了朝中大局,将所有权利揽在手中,甚至早朝时在赵璋身边另外设了一把椅子,形成第一个“二圣临政”的局面。坊间早有传言,说赵璋这皇位坐不了多久,还是会还给赵玠的。
后来,赵玠究竟有没有拿回自己的东西,魏箩便不得而知,因为她已经死了。
这辈子究竟是会重蹈覆辙,还是赵玠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
依照目前的qíng形看,赵璋已经失了势,构不成威胁。除非崇贞皇帝脑子坏了,非要立赵璋为太子。只是如此一来,朝堂的言官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了。
魏箩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听说母后最近在为琉璃挑选夫婿?”
说起这个,陈皇后的脸色才和缓一些,叹气道:“我相中的,琉璃都瞧不上。”
魏箩抿唇一笑,赵琉璃心里有了意中人,自然瞧不上别人。她劝道:“此事母后无需着急,琉璃身份尊贵,自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嫁了。何况母后舍得她吗?”
陈皇后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是舍不得又能如何呢?总不能一辈子不让女儿出嫁吧。
魏箩道:“琉璃方才同我说了,她舍不得您,想留在您身边多陪伴您两年……只是怕您生气,这才不敢跟您说,让我代她转告的。”
陈皇后登时又气又无奈道:“这孩子……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魏箩笑笑,不语。
魏箩陪着陈皇后说了许多话,这还是两人成为婆媳以后第一次促膝长谈,倒是聊得很畅快,无所不谈。不知不觉过去一个时辰,听说胜雪楼的家宴早已散了。赵玠来到昭阳殿时,见他的小妻子坐在朱漆嵌螺钿炕桌后面,一边喝粥一边吃蜜汁腌萝卜。
赵玠上前,坐到榻上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母后呢?”
魏箩的粥差点洒出来,她抱怨道:“大哥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母后去睡了,我饿了,就让厨房做了点东西送来。”
赵玠低笑,“我抱自己的媳妇儿,还打什么招呼?”
魏箩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便知道他喝了不少酒。她舀了一勺香菇jī丁粥喂给赵玠:“你一定也没吃什么东西吧?饿不饿,我让人再做点东西端来?母后说了,这里的厨房我可以随意指使。”
赵玠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粥,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不吃了,咱们回家。”
魏箩点点头,从榻上坐起来,“那走吧。”
“你跟母后都说了什么?”赵玠问道。
魏箩动作一顿,想起陈皇后淡如止水的双眸,还是没忍住,跟赵玠老实jiāo代:“大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两个忙?”
赵玠抬眉,“你说。”
第一件事,魏箩把当年赵琉璃中毒的事qíng跟他说了,“若这事真跟宁妃有关,定要让陛下知道真相的……”
赵玠乌瞳漆黑,这事陈皇后从未跟他提过,琉璃中毒时他才九岁,不知其中的内qíng。既然魏箩开了口,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道:“此事我会调查清楚的,还有一件呢?”
第二件嘛,魏箩四下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宫婢后,才踮起脚尖贴着赵玠的耳朵道:“你能不能命人打探一下杨缜的消息?他离开两个月了,琉璃很不放心。”
赵玠转头瞧她,捏捏她的脸颊道:“你对旁人的事倒是上心得很。”
一股酸味儿。魏箩笑了笑,搂着赵玠的脖子吊在他身上,往他的脸颊“吧唧”一口,道:“大哥哥神通广大,这些事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你说对不对?”
赵玠点点嘴唇,“亲这里才有用。”
魏箩没办法,贴上去又啃了几口。
等他们离开昭阳殿时,昭阳殿的宫婢一个个脸红得就像煮熟的虾子。心想道,靖王爷和靖王妃真是恩爱,靖王在王妃面前,哪还有平时严肃的模样,眼里的疼爱都要溺出来了。这大抵便是一物降一物吧。
赵玠和魏箩离开不久,崇贞皇帝换了一袭四团龙纹常服,出现在昭阳殿门口。

☆、第143章

?  昭阳殿内,只有几个穿紫裳的宫娥在收拾东西,一见崇祯皇帝进来,忙屈膝行礼道:“参见陛下。”
崇贞皇帝环顾殿内一圈,不见陈皇后身影,肃了肃容问道:“皇后呢?”
其中一位名叫紫竹的宫婢道:“回禀陛下,娘娘方才跟靖王妃多说了几句话,目下累了,正在暖阁里歇息呢。”
崇贞皇帝点点头,看向朱漆螺钿小桌上的食物,随口一问:“靖王妃走了?”
紫竹回是,“刚走不久,靖王亲自来接王妃回去的。”
崇贞皇帝没再多问,举步走进暖阁,“朕去看看皇后。”
说来也有些奇怪,崇贞皇帝跟陈皇后的关系十年如一日地僵持,每次见面后,十有八九会闹得不欢而散。可即便如此,崇贞皇帝依旧每隔一个月来一次昭阳殿,也不知是作何用意。
昭阳殿里的宫婢和嬷嬷早都习惯了他们相处的模式,是以像今日这样,陈皇后已经睡下了,崇贞皇帝还执意要进去的qíng况,她们已是见怪不怪了。
走过镂雕喜鹊登枝的落地罩,推开槅扇,靠窗那儿有一张花梨木雕的美人榻。陈皇后侧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绛紫织龙凤呈祥花纹的毯子,头枕着妆花迎枕,头上的珠翠都拆了,满头青丝堆在迎枕上,无端端让人想起一句话来——缜发如云,素颈灿玉。
崇贞皇帝走到美人榻边,瞧着榻上的女人,qíng不自禁地陷入沉思。
犹记得当年她跟他一起打天下的时候,比这会儿泼辣骄傲多了。那时候她就像一个小辣椒,难以驯服,一不顺心就跟他闹脾气。那时候他嘴上说对她无可奈何,其实心里是甘之如饴的,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能容忍她的小脾气。记得有一次他们一言不合,她扯了缰绳便骑马奔出营外,直到深夜都不回来。那时正是两军jiāo战的重要关头,他担心她被敌人劫持,受什么危险,没头没脑地找了她两天,甚至还冒险去敌军寻找她的踪迹。谁知道第三天,她单枪匹马地从敌军里冲出来,马背上挂着敌人的首级,骄傲又自豪地扬起下巴,对他道:“我的计谋可行吧?”
崇贞皇帝至今都对那一幕记忆犹新,她背对着太阳,像灼灼绽放的一朵玫瑰,娇媚又刺眼。
后来,他亲手折断了她的羽翼,bī迫她放弃自由和沙场,做他笼子里的金丝雀。他知道她心里始终不qíng愿的,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怨恨着他,不愿意同他亲近,以至于他们越走越远。
崇贞皇帝坐在榻沿,手指轻轻碰触陈皇后的脸颊,轻轻地唤道:“晚晚……”
陈皇后闺名陈如馥,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姑娘,是以小名叫晚晚。当年他们的关系没有闹僵时,他叫她“晚晚”,她叫他“祉卿哥哥”,如今想来,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陈皇后的睡眠一向很浅,崇贞皇帝坐没多久,她便蹙了蹙眉头转醒,看见崇贞皇帝后,她先是一怔,旋即面色如常道:“陛下怎么过来了?臣妾已经睡下了。”
崇贞皇帝面不改色地收回手,道:“朕来看看你身子如何,方才还说不舒服,眼下可是好些了?”
陈皇后弯了弯嘴角,不知是感动他的有心,还是笑他多此一举。“小病而已,不要紧的。方才阿箩陪了我一会儿,已经大好了。”
皇帝点点头,一时间竟再无他话。
陈皇后坐起来,拨了拨肩头的乌黑稠密的头发,看向皇帝道:“臣妾要睡了,陛下若是没别的事,臣妾让人送您回去吧。”
这是光明正大地赶他走。崇贞皇帝心里仿似堵了一块大石头,不上也不下的,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他见陈皇后已经准备更衣就寝了,面无表qíng道:“朕今晚睡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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