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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使用手册_风荷游月【完结】(47)


旋即两人扶持着走出正房,再也不敢肖想他一丝一毫。
朱耿紧跟着退下,屋里总算清净下来,赵玠却再也没有睡意。
他仰躺在织金绣枕上,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放在腹上,黑暗中一双凤目格外黝黑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慢慢阖上眼,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冰凉的溪流中,水流轻缓温柔地从他身边流淌而过,触感湿滑,仿佛少女柔软的手。
画面一转,他又躺在邬姜广阔无垠的糙原上,身后是金戈铁马的战场,战场上厮杀拼搏的声音清晰传来,鼻息间甚至还能闻到鲜血的气味。然而他身上却坐着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小姑娘面容jīng致,冰肌玉骨,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不断地撩拨他的心弦。
赵玠呼吸渐重,战争和少女,刺激他隐藏在深处的血xing。他火热的双手握住女孩纤细的腰肢,狠狠往身下按压,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小姑娘娇娇地叫了一声,俯身倒在他身上,双手缠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撒娇:“大哥哥,我疼……”
赵玠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昏暗。
天还没亮,窗外夜色浓郁,夜晚寂静,只有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最后那个撒娇声盘旋在他耳边,久久不能消散。他的手掌往下,一边想着小姑娘娇嫩的脸庞,一边延续刚才梦里的动作。
他太渴望她,以至于连梦里都是她的模样。
帷幔低垂,看不到里面的光景,更听不到任何声音。约莫一盏茶后,他嗓音沙哑地念道:“阿箩……”
*
翌日清晨,赵玠起身洗漱,面无微恙,与平常无异。
用过早膳以后,不出多时,果然接到陈皇后的懿旨,命他立即入宫一趟。
他换了一身暗青色竹节纹常服,没有骑马,而是改乘王青盖车入宫。到了昭阳殿门口,尚未走进去,便能感受到里面yīn沉沉的气息。他弯起唇瓣,举步走入内殿,果见陈皇后坐在酸枝木腾面罗汉chuáng上,面无表qíng地喝茶。
见到他进来,陈皇后放下斗彩莲花纹小盖钟,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下,“坐下吧。”
赵玠解下披风,坐在她对面。
她让宫婢把东西拿出来,不多时炕桌上便摆满了长命锁、银腰饰、福字项圈等物件……她故意问赵玠:“镇国公的弟弟定国公上个月刚抱孙子,再过两天孩子就满月了,本宫寻思着该送孩子一样见面礼。你帮我挑一挑,看看哪个更好?”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定国公的儿子今年及冠,如今已经有儿子了,他今年二十二,却连媳妇儿都没一个,能不让人着急么?
赵玠笑了笑,直言道:“母后想说什么就说吧。”
陈皇后瞪他一眼,捧着斗彩茶杯开门见山道:“我昨日给你送去的两个姑娘,你有哪里不满意?为何要将人都赶出来?”
他就知道是因为这个,抬头迎上陈皇后责问的眼神:“母后没有过问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塞给我两个女人。在您心中,儿臣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么?”
陈皇后被他倒打一耙,窒了窒,语气也不如刚才qiáng横,“我何时有这个意思?还不是看你身边没有女人,心里着急,这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么。”
昨日宫里下钥,柳姜和叶眉衣衫单薄地在外面站了一夜,早晨回到宫里已经冻得浑身打颤。她们又怕陈皇后责罚,没有回屋,大清早便跪在昭阳殿门口磕头求饶,哭得陈皇后心软,这才决定把赵玠叫来宫里仔细盘问盘问。
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究竟对女人有没有兴趣?
陈皇后见他不语,心急之下忍不住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成家,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丹阳等了你五六年,硬生生等成一个老姑娘。你不着急,镇国公和你姨母可是急得很,你究竟什么想法?对丹阳哪里不满意?”
赵玠平静道:“我对她是兄妹之qíng,没有qíng爱。”
陈皇后没见过他这么冥顽不灵的人,兄妹之qíng怎么了,娶回家里好好培养,不就有男女之qíng了么?
她试图劝他,可是同样的话说了太多遍,她没说烦,他早就听烦了。赵玠眉头一蹙,转移话题:“琉璃最近在做什么?许久不见她了。”
“她最近在辰华殿,似乎比以前沉得住气了,也没再吵着出宫。”陈皇后随口答道,始终不忘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后天是定国公孙子的满月宴,你替母后把礼物送过。见到丹阳多跟她说两句话,听说她这阵子心qíng不佳。”
定国公是镇国公的堂弟,两家关系亲密,高丹阳肯定也会前往。
赵玠下意识拒绝,他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陈皇后一早看穿他的想法,抢先一步道:“你若是不去,以后都不准再踏入昭阳殿一步。”
他哑然失笑,无奈道:“母后拿这个威胁我?”
陈皇后说是,承认得颇为坦dàng。
他垂眸不语,掂量了一下桌上的麒麟送子银长命锁,拇指从上面的纹路缓缓婆娑而过,半响颔首道:“好,我去。”
*
英国公府也收到了定国公府的邀请。
英国公与定国公关系jiāo好,感qíng笃厚,听说年轻时互相赏识,互为知己。如今定国公抱了孙子,英国公定是要前去庆祝的。除了英国公魏长chūn外,大房二房和四房五房的人也会去,唯有三房柳氏借口身体不适,推迟了。
大伙儿心中心知肚明,柳氏娘家家道中落,入不敷出。她剩下的大半部分嫁妆都拿回去补贴娘家了,如今连一件像样的满月礼都拿不出,自然不肯过去丢人现眼。
后日一早,魏昆便收拾妥当,带着一儿两女前往定国公府。
与此同时,汝阳王府。
汝阳王和高阳长公主也在受邀之列,两人早早地准备了满月礼,正准备出发时,听下人说世子爷回来了。李颂这两天一直在外面厮混,夜不归宿,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回家。汝阳王命人去找了他两次,他却喝得烂醉,把汝阳王的人都赶了回来。
汝阳王大怒,扬言日后再也不管他。如今他自己回来了,倒是让人稀奇。
高阳长公主不放心儿子,让李襄过去看看:“襄儿,去看看你哥哥怎么样了?若是清醒,便让他跟我们一起出门。”
李襄掸了掸璎珞八宝纹膝襕,站起来说好。
她走出前厅,往后院去。穿过一条长长的小路,来到李颂的院子,她站在门口叫了几声“哥哥”,可是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她只好推门而入,走入内室,一股刺鼻的酒味儿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掏出绢帕掩住口鼻,瓮声瓮气地叫道:“哥哥,你在不在?”
架子chuáng上的帷幔动了动,她上前掀起幔帐,果见上面躺着一个人。不过短短两日光景,李颂就好像瘦了一圈儿,下巴上也长出青色的胡茬,跟以前风姿俊朗、意气风发的少年判若两人。李襄吃惊不小,连忙摇醒他:“哥哥,你究竟怎么了?你快醒醒,爹娘说要带你去定国公府,你别睡了。”
李颂蹙了蹙眉,终于慢慢睁开眼。那双眼睛乌黑混沌,有一瞬间的迷茫,旋即眼珠子转了转,落在李襄着急的小脸上,哑声道:“李襄?”
李襄点点头:“是我。哥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两天喝了太多酒,喝得脑子都不大清醒。他扶着头慢吞吞坐起来,拧眉问道:“心qíng不好,喝了点酒。”他想起她刚才着急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李襄只好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定国公的孙子今天满月,邀请爹娘去府上参加满月宴。既然你回来了,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他重新倒回chuáng上,拒绝道:“你们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他今日寅时才回来,没躺多久便被她叫醒,目下头疼得很,实在没心qíng出门。
可是李襄下一句话,便让他的头脑顿时清醒起来:“你还睡什么呀?听说英国公府也会去的,上次魏常弘在猎场上受了伤,你若是不去,不正是显得我们心虚么?”说罢拽了拽他,“哥哥,你快去吧。”
他睁开双眼,身躯一僵。

☆、第061章

?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颂洗漱一番,换上一身gān净的天蓝实地纱金补行衣,器宇轩昂地从屋中走出。
他来到前厅,向汝阳王和高阳长公主请安行礼,“爹,娘,我们出发吧。”
汝阳王李知良重重地哼一口气,显然对他这两天的行为十分不满:“你还知道回来?老子当你死在外头了!”
李颂直起身,英俊的眉毛上扬,又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混世魔王的模样,“我若真的死了,爹高兴么?”
李知良竖眉:“你……”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吵起来,高阳长公主不满地瞪了李知良一眼,嫌他不会好好说话,动不动就大吼大叫:“儿子好好的,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么?”旋即转头看向李颂,话语一转,怜爱道:“既然回来了就好,以后少在外头留宿,别让娘担心。”
李颂微微颔首,他偶尔还是听高阳长公主的话的,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见一家人都凑齐了,赵暄笑了笑道:“好了,快走吧。耽误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已晚了。”
旋即,李襄扶着她走出厅堂,李知良紧随而上。
李颂不声不响的走在后面,慢慢收起脸上的表qíng。
*
定国公府。
这次出席定国公嫡长孙的满月宴,四夫人秦氏把魏常弥也带了过来。魏常弥头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一路上高兴得不得了,在马车里手舞足蹈地欢呼。一到了定国公府后院,他便安安分分地老实起来,趴在秦氏怀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全无刚才兴致勃勃的模样。
秦氏刮刮他的鼻子,笑话他:“你方才不是还说要见小弟弟么?为何现在却不说话了?”
魏常弥搂着秦氏的脖子,白嫩的小脸揉成一团,“好多人,娘,我害怕。”
这话不假,今日来定国公府做客的人委实不少。她们女眷是从侧门进来的,前院宾客高朋满座,笑声不断,声音一直传到后院也不间断。定国公和英国公在朝中是一样的颇负盛名,威望显赫,再加上定国公为人谦和,不像英国公那样冥顽不灵,是以结jiāo的朋友也不少。今天是他孙儿的满月宴,大伙儿都纷纷赶来献上一份满月礼。
秦氏笑道:“怕什么?有娘在,还有阿箩姐姐在,谁也不会欺负你的。”
提起阿箩姐姐,魏常弥的眼睛亮了亮,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魏箩,忍不住瘪瘪嘴说道:“阿箩姐姐不在。”
秦氏也找了一遍,发现果真不见魏箩踪影。她问了魏筝才知道,原来平远侯府的马车紧随而至,魏箩去后面找梁玉蓉说话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丫头。”
魏箩和梁玉蓉走在人群后面,倒不是有什么要紧的私房话,而是随口说起方才的见闻。
梁玉蓉挽着阿箩的手腕,贴在她耳边道:“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阿箩慢慢走动,歪头想了想,“李襄?”
梁玉蓉立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qíng,睁大眼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阿箩弯唇轻笑,不以为然道:“能让你特意跟我说一声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个倒是真的,梁玉蓉不再吃惊,跟她并肩走在鹅卵石小路上。好在前院喧闹,前面的人听不到她们的对话。梁玉蓉也知道魏常弘被李颂she伤的事,对这两兄妹没什么好感,她是个直肠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很坦诚。是以眼下,倒是跟魏箩同仇敌忾地站在同一战线。
走到后院花厅,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妇人,定国公妇人坐在最中间的榉木八仙椅中,和长媳孙氏一起招待众人。孙氏怀中抱着一个碎花锦缎襁褓,里面正是今天才满月的小公子高湛。小家伙还小得很,脸蛋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模样倒是很标致。他xing格腼腆,不肯让外人抱,只肯躺在母亲孙氏怀里,谁一碰他就哭。
魏常弥是家中最小的,他没见过比自己还小的小家伙,对高湛很是好奇。他离开秦氏怀抱,来到孙氏面前,拿起八仙桌上一块栗子桂花糕问孙氏:“他为什么总是哭,他是不是饿了?他吃这个吗?”
孙氏含笑摇了摇头。
魏常弥放下栗子桂花糕,又拿了一块翠玉豆糕:“那这个呢?”
孙氏还是摇头,笑道:“也不能吃。”
如此两三次,魏常弥把八仙桌上的糕点都问了一遍,可是高湛却什么都不能,他嘟起嘴巴问:“他怎么什么不吃,那他吃什么?难怪他都饿哭了。”
话音一落,引得花厅众人纷纷失笑。有几个妇人拿着绢帕点了点眼角,笑得泪花都出来了,觉得魏常弥方才的举动委实可爱。
魏常弥还不知道大家笑什么,但是知道大家是在笑他。他站在孙氏面前,总算有点不好意思,一转头跑回秦氏身边,努力把自己藏起来,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秦氏也笑,揉揉他的脑袋道:“傻孩子,弟弟吃的东西跟你不一样,不会饿坏的。”
他似懂非懂地哦一声,偏头询问:“那弟弟吃什么?”
恰好高湛的rǔ母要喂他喝奶水,秦氏就让他跟过去看了看。不多时魏常弥绷着小脸出来,一脸复杂地说:“原来弟弟不用吃东西,含一含就饱了。”
秦氏哑然失笑,知道他不懂,便也没有继续解释。
好在他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见到魏箩以后,便一门心思都缠着魏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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