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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飞秀_心雨思田【完结】(112)


文秀惨淡地一笑,微微颔首,长出了一口气,柔声言道:“多谢五叔。”
可段逍遥却不领qíng地继续唠叨:“大侄子,谢我管什么用,你要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
文秀又转头望着段天广,那眼神中明显透出一种期盼。段天广用手轻抚胸前的美髯,慡快地言道:“老朽敬重文姑娘侠肝义胆,佩服刘师爷计谋过人,故而才会追随二位。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老朽愿以文姑娘和刘师爷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段逍遥见大哥说得模棱两可,并不明确,急得直跺脚:“哎呀呀呀呀,大哥这话……如同废话!”
“噗嗤!”白玉娇忍不住笑了出来,暗道,这位老顽童平日里言行不着边际,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有如此见解。
段天广被白玉娇这样一笑,弄得有些尴尬,脸色一沉,伸手将段逍遥拉回到自己的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段逍遥只觉得胳膊被大哥捏得酸痛,歪着头、呲着牙呻吟不止。
这时候,罗镇虎站了出来支持着段天广的观点,言道:“我倒觉得段班主所言极是,镇虎也是如此,无论大人和师爷如何决定,我罗镇虎亦是没有二话的!”
“哎!”白玉娇长叹了一声,扭动着腰肢,来到chuáng边,将在chuáng上玩耍着的小宝揽在了怀中,不屑地讥讽道:“你们都听他们两个人的?只可惜,他们两个现在一个说往东、一个说往西,只怕是还没走到一块去呢!”
此言一出,文秀和刘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都羞红了脸。刘飞暗暗责怪自己没用,无法说服秀秀早点脱身;而文秀则暗地里思忖着解决当下矛盾的全新方案。
“那我留下给爹报仇!”一个稚嫩的声音在白玉娇怀中响起,没有半分懦弱,只带着无比的坚定,正是文小宝,从白玉娇的胳膊下探出脑袋,奶声奶气地cha上了一句。
白玉娇气得杏眼一翻,在小宝圆溜溜的后脑勺上“啪”地一拍,随后用手点指着小宝,嘲笑道:“你给你爹报仇?说得轻巧!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没等你走到王爷身前呢,就被那帮侍卫一刀砍了。”
小宝不服气地瞪着白玉娇,撅起小嘴,挣脱了母亲的怀抱,跑到了屋子中间,执拗地高声喊道:“那我也要去!小宝不做缩头乌guī!你们怕死,小宝不怕!”
罗镇虎一见文小宝那信心十足的样子,心中甚为喜爱,几步走过去,蹲下身来,在小宝的屁股上亲昵地轻轻一拍,口中言道:“行啊,小子,勇气可嘉!来来来,你罗叔叔陪你一起去!”说着,拉起小宝就要往外走。
百玉娇见状,赶忙跑过去抢回了自己的儿子,双颊气得绯红,朱唇颤抖地怒视着罗镇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罗镇虎此时就只顾一手挠着头,低头傻笑了。
文秀见小宝那可爱的样子,也是嫣然一笑,凑了过去,一手轻抚着小宝的脑门,温柔地言道:“人哪有不怕死的呢?我们小宝的命才金贵呢……”
小宝转头望着文秀,小眉头皱起,漆黑的眼珠转悠着,极其认真地一边回忆着,一边答道:“呃……爹爹说过,生,亦我所yù,义……义,亦我所yù,若二者不可兼得,应……应舍生而取义……”
尽管小宝说得磕磕绊绊,并不利落,亦不完整,但文秀还是听出了这是《孟子》的文章,心中暗自赞叹年仅六岁的文小宝竟有如此学识。
而这几句话却让刘飞心如刀绞,他不禁又忆起了文必正在世之时的种种qíng景,忆起了文必正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第三十二集舍生取义

  一点心雨:职场之中,有时候不急于表现自己的人恰恰是最富有竞争力、生命力最顽qiáng、最有前途的人。积累不够,就急于表现,那只能是昙花一现,甚至会给自身带来伤害或者危机;而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人才会长久地享受成功的愉悦。
第2-32问:本集中出现的场景,你感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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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飞的思绪一下子飘远……
“生,亦我所yù也,义,亦我所yù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一张略显破旧的书桌前,俊朗英武的文必正双目如炬,正在专心研读《孟子》,他身上那青色长衫在袖口之处已磨破了一个大dòng。此刻他正举着胳膊一动也不敢动,妻子白玉娇正手持针线聚jīng会神地fèng补着破损之处。
对于自己夫君所读之《孟子》一文何意,白玉娇半点不通,她也完全不在意这些,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纤纤玉指捏着的闪闪银针之上。那银针在袖口处上下翻飞,如同游龙在天。
这点女红针线,对于白玉娇来说不在话下,不一会儿的工夫便fèng补得结结实实。玉娇探头去那袖口处咬断细线,而文必正却趁着这个机会,放下另一只手中的《孟子》,迅速地在妻子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拂过,温柔关切地言道:“有劳夫人了!”
白玉娇只觉得一侧脸颊一热,那点温热瞬间温暖着她那小女子之心。玉娇不禁羞了个满脸通红,低垂下眼帘,一边将针线收好,一边略带恼火地撇着嘴言道:“相公啊,亏你还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不想竟也如此轻薄自己的妻子!”
文必正侧过头去。偷偷在角落中窃笑了几声,这才转回身来,轻咳了一下,一边欣赏着玉娇为自己fèng补着的衣袖,一边假装威严地说道:“你我夫妇之间,何来‘轻薄’二字?夫人今后可休要胡言呀!免得带坏了咱们的儿子!”
白玉娇一头雾水,柳眉一立,眨着大大的杏眼、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的问道:“什么?我胡言乱语?我带坏小宝?这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qíng呀?文必正,你给我说清楚!”说着,玉娇绕到文必正的身后。用手温柔地捶打着夫君的肩膀,半是认真、半是撒娇地责问着。
“哎呀,好了好了。你若再这样闹下去,小宝可真要笑话你了!”文必正淡然一笑,朝着窗口处招了招手,说道:“小宝,快来。到爹这里来!”
原来文小宝就趴在窗子上,正歪着头偷偷望着书房里的父母傻笑呢。午后和煦的阳光温暖地照在小宝的身上,亦透过窗子照进了这个窄小的书房里。
“爹爹!”小宝朗声呼唤着,一转身推开旁边的房门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那脸上明快纯真的笑容,亦如从房门倾泻而入的阳光一般。
白玉娇吓了一跳。她只顾着为相公补衣服,根本没有留意窗子前的文小宝。一见自己的儿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玉娇又忍不住叮嘱道:“哎呀。小宝啊,你慢点走,小心摔倒了……”
文小宝才不管那一套呢,三蹦两跳地便跃到了父亲的身边,小屁股一扭。便坐在了自己爹爹的大腿上,亲昵地扑进了文必正的怀中。
文必正怜爱地轻抚着自己的儿子。赞赏道:“小宝跑得真快,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呢!”
小宝一听爹爹夸奖自己,自然喜不自胜,得意地望着自己的娘亲一个劲儿地“嘿嘿”坏笑,直把白玉娇气得七窍生烟。
文小宝坐在文必正的膝头,一歪身子,看到了桌案之上翻开的《孟子》,于是顺手拿了起来,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此时的文必正已经官拜八府巡按,平日里政务繁忙,几乎无暇教小宝认字,因此小宝翻过来、翻过去地看了半天,依旧看不出半点名堂,只好问道:“爹爹,这书里都写了什么呀?”
文必正一想到自己平日疏于教导自己的儿子,便是心存愧疚,脸色微微一变,但依旧和蔼地说道:“小宝啊,这是爹爹今天读到的一篇好文章,爹爹教给小宝几句,好不好呀?”
“嗯!”小宝也认真地点了点头,那神qíng异常的严肃。
白玉娇一听这话,口中不由得发出了“切”的一声,yīn阳怪气地小声嘀咕着:“他才多大呀,如何能读懂?亏你想得出来。”
文必正才不理睬白玉娇的讥讽呢,一见小宝如此感兴趣,心头大喜,赶忙指着书上的几行字,口中缓缓读到:“生,亦我所yù也,义,亦我所yù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文小宝自是听得云里雾里,他眨巴着漆黑的小眼睛,问道:“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小宝听懂!”
文必正并不着急,只笑呵呵地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啊,xing命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对不对?”
“嗯!”小宝点点头。
文必正又继续言道:“可是道义也很重要,一国不可君无道而民无义啊,若如此必将天下大乱……”
“呃……”文必正正讲得入神,小宝却在一旁又听得有些糊涂,不禁在口中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文必正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是和一个孩子说话,绝不可有高深之词。他暗暗责怪自己许久不曾教导儿子,竟是这样的生疏,苦笑了一下,言道:“哦,对了,就是说,做人做事,也要讲究个正义,要做正义之人、行正义之事,对不对?”
“对。”小宝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似乎从爹爹的言语间悟出了一点道理。
文必正满足地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言道:“可有些时候,xing命和正义,只能取其中之一。这就像小宝只有两只手,一次只能搬一把椅子,搬了这把,便不能同时搬另外一把了,对不对?”
“噢。”小宝用力点点头,随后歪着脑袋问道:“那小宝应该先搬哪一把呢?”
文必正大喜,用自己带着胡茬的脸颊在小宝娇嫩的小脸上来回摩擦了几下,才兴奋地答道:“原来我儿子这般聪明呢!儿子问得好!”
小宝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又扎又痒,他一边躲闪着文必正的下巴,一边“咯咯”地笑着。
文必正亲昵了一下,便收起了和蔼,一脸威严地说道:“倘若一边是自己的xing命,一边是正义、道义,那么爹爹qíng愿丢掉自己的xing命不要,也必然是要选择那正义的一边。这就叫做‘舍生而取义’啊。”
白玉娇在旁边一听这话,心中汗颜,赶紧过去将小宝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略带怒气地责怪文必正:“相公啊,你可真是,教孩子点什么不好,这生生死死的,我听着都慎得慌,更不用说孩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门口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哈哈,刘飞相信小宝定然领会了其中的深意!”正是刘飞款步走了进来。
“刘叔叔!”文小宝挣脱了白玉娇的怀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小宝!”刘飞则双手抱起小宝,高高举起,尽力悠了一下,才放了下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小宝胖嘟嘟的脸蛋上一捏,口中言道:“小宝啊,你可又重了,再这样下去,你刘叔叔可都抱不动你了!”
原来文必正只一门心思教导自己儿子,却不曾留意师爷刘飞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许久了。
白玉娇见刘飞进得书房,心知定是有了公务,便识趣地将文小宝领出了书房,让文必正和刘飞安心议事。
刘飞目送着小宝出了房门,这才收回了目光,笑着言道:“大人如何有兴致读起《孟子》了?”
文必正笑道:“哈哈,不过是闲来随手翻翻。孟子所言不错,鱼与熊掌,果真是不可兼得啊……”
刘飞狭目发现文必正眼眸之中略带忧虑,于是问道:“大人这是因何事感慨不已呀?”
“哎。”被刘飞这样一问,文必正那嘴角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两步踱至窗前,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摇头言道:“这人世间,只怕能两全其美的事qíng不多啊。此次河南之行,想要既开仓放粮,又能顺便查出潞安王是否意图谋反,这岂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了?”
刘飞一听,低垂下眼帘,微微一笑,假装随意地答道:“依学生看来,未必如此。赈灾刻不容缓,是此次河南之行的第一要务,必耽搁不得;而查证潞安王谋反一事,却是暗中进行,且不可cao之过急,绝对要循序渐进。学生倒是觉得,这两件事qíng,并不冲突呀。”
听刘飞这样一说,文必正的心qíng顿时开朗了不少,他脸上又显出了笑容,转回身来,感激地望着刘飞,口中言道:“刘师爷,只是如此一来,又要辛苦你了。自你跟了我这样的清苦官员,不曾得到半点好处,只一味地劳心劳力不说,还要平白担惊受怕,真是委屈你了。”
刘飞心中一热,眯起小眼睛也望着眼前这位衣着简朴的八府巡按,坦然言道:“大人何出此言呀,若不是大人慧眼,我刘飞此时恐怕依然是怀才不遇,闲逛于街头巷尾呢。大恩不言谢!”
刘飞说得动qíng,文必正更是听得感动,两个男人的目光就这样默契地jiāo汇在了一起……

☆、第三十三集十日为限

  一点心雨:生命中有些东西是不可肆意挥洒、挥霍的。好好珍惜生命中的各种qíng意吧,亲qíng、爱qíng、友qíng,现时的点点滴滴,现在或许并无特别之处,却可以成为一个人将来孤苦之时的珍贵回忆。当年,刘飞在目睹文必正教导儿子“舍生取义”之时,绝对无法预见到后来这一幕竟成了无法复制的经典;他更无法想象,这样简单的一幕,自己再次忆起之时会带来如此大的心灵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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