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伸手，替他整理乱糟糟的头发，脸擦不干净，但没了头发的遮挡也能辨认出长相，果然是他家小可怜。
他脸上有淤青，看来流浪的这段日子并不好过。
也是，按照原轨迹他受尽了苦难，才会一步步扭曲了心态，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哪怕知道这是个梦境，他也舍不得看他这样，温声：“阿梨，跟我走，以后我护你好不好，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你……是谁？”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年冷不丁发了声。
卫凌还以为他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声音，只是刚才懒得和男主说话，可是小可怜说完话后，很快就露出了呆滞。
显而易见他同样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开口了，还如此流畅自然。
梦境出现纰漏很正常，卫凌也没太放在心上，牵起他的手，郑重其事：“我是卫凌，你未来的夫君。”
现实里他要他娶他，说是未来夫君也不为过。
脏兮兮的小可怜傻乎乎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半晌，他才干巴巴提醒：“我是男子。”
“嗯，我知道。”
小可怜露出羞赧：“为什么想娶我？”
卫凌升起了逗他的心思，挑起他这张脏到不能看的脸，调侃：“因为我家阿梨长得甚合我心意。”
小可怜眨巴那双明亮的眸子：“那你能亲亲我吗？”
卫凌扬眉，想到前几天他和小可怜的唇齿互殴。
那天之后他们虽然天天抱着睡，却也没有再碰过嘴。
看到卫凌迟迟未动，那双清亮的眼睛逐渐黯淡下去，直到听到一声：“好。”
他立即展开笑靥，闭上眼等待他亲上来，可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消失殆尽。
不仅仅馄饨摊不见了，卫凌也不见了。
只有漫无边际的黑，他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失落的声音。
“原来是梦啊。”
“最近梦里怎么总有你。”
第120章
卫凌还没亲到梦境里的小可怜, 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再次回到了男主的身体里，以他的视角在梦境里生活。
他依旧无法控制男主的这具身体，只能以旁观者的视线, 去知晓男主的日常。
这一次的梦尤为漫长，仿佛是按照一日日的算。
久到卫凌甚至忘了自己在做梦，真的变成了梦境里的这个男主。
而至此之后, 他再也没有见过他家小可怜，直到小可怜按照原轨迹杀兄弑父，登上了皇位, 他才得知了他的消息。
之后就像是小说写的那样，男主和反派没有见过一面, 却间接或者直接成为了对立面，不断的博弈。
卫凌跟着男主在梦境里经历了多年, 终于到了男主带领军队，冲破皇城那道看似无坚不摧的宫门。
一路杀到了暴君所处的大殿。
这并不是两人的第一次会面，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起早在多年前他们见过短暂的一面，甚至可能会由此产生无数交集。
可是命运的齿轮谁都无法阻挡, 他们注定只能当陌路人。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 卫凌就眼睁睁看着男主将手中沾满血迹的剑, 准确无误地刺入了暴君的心口。
卫凌透过这具身体恍若看到了暴君眼里的苦涩, 仿佛在说, 果然如此。
本该恢复死寂的眼睛, 却还是那么明亮，甚至当着他的面一点点红了眼圈。
卫凌看到这双眼, 骤然挣脱了梦境的束缚, 伸手将本该已经死亡的男人捞到了怀里。
“阿梨。”
“骗子。”男人愤怒看着他, 背后却掩藏着浓郁的绝望, “你终究还是又一次杀了我，说娶我护我，却又杀我，卫凌，你就是个卑鄙的骗子！”
哪怕是梦，他也不要原谅他。
有一就有二，他怎么就蠢兮兮的上了两次当，真以为重来一世是老天给他的施舍，过上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可是卫凌就是卫凌，他既然能杀了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卫凌想解释这是个梦，杀了他的是男主，不等他解释，方才还生龙活虎指责他的小可怜，没有任何预兆断了声息。
仿佛已经死了很久，身体都是凉的，空洞无神的眼睛还睁着，卫凌又一次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看到男主伸出手，阖上了他的眼睛。
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好似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他的梦中梦。
卫凌不想将这个梦境继续下去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醒来，只好继续以男主的视角在梦境生活。
直到男主二十八岁这年，战死沙场。
这是小说里没有提到的结局，在五皇子登上皇位，男主成为一字并肩王后，故事就落下了圆满大结局。
故事之外，没人知道男主的这一生没有娶妻生子，终究死在了注定属于他的舞台。
卫凌原以为男主死后，梦境就结束了，然而并没有。
他又一次换了场地，回到了十岁。
看着窗外的天幕，掩藏在记忆深处的盒子终于冲破坚牢的桎梏，揭开了盒子里的记忆。
男主是卫凌，卫凌就是男主。
他原以为自己是在现代死亡，投生到古代世界的穿书者，这是他的第二世。
事实上，这一世是他的第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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