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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_梦溪石【完结+番外】(98)

  眼看这样无用的寒暄还将继续进行下去,王家三郎忍不住轻咳一声,cha话进来:“敢问易观主,此番试剑大会,可还有别的门派前来参加?”

  易辟尘:“前来参加试剑大会的门派有许多,不知王三公子是想寻人,还是想拜师?”

  王三公子gān笑一声:“观主可真会开玩笑,我王家武学经典数之不尽,自己尚且练不过来,哪里还有空去拜师?若是此番有其它门派宗主前来赴会,倒是要劳烦易观主引见一二,也好让我兄弟二人结识结识。”

  展子虔来头倒是够大,只可惜他在临川学宫不算重要人物,仅仅是被派来传个话。

  碧霞宗如今元气大伤,不入王二公子的法眼。

  至于沈峤,即使他如今武功有了长进,可当年半步峰一战,王家兄弟也在场观战,对他落崖那一幕委实印象深刻,他们之前对玄都山掌教抱着多大的期望,在那之后就破灭得有多彻底,此刻再见沈峤,早已失去当年的崇拜景仰,只觉对方不过尔尔,也没了结jiāo的兴致。

  所以在场数人,都已经被王家兄弟排除在“结识”的范围外面。

  世人爱名,江湖人也不例外,这次试剑大会,许多人一方面冲着琉璃宫的排名而来,另一方面也有与纯阳观结盟共同对抗佛门与合欢宗的意图。

  王家虽然身在南方陈朝,但它在北方也有不少生意往来,不可能无视合欢宗的影响。王家自视名门望族,如何肯跟合欢宗合作?所以王家兄弟此来,也是为了查看纯阳观的底蕴,若这次有许多大门派依附过来,那就说明纯阳观的确势力庞大,王家也可以考虑与之结盟,若不然,那他们还不如跟临川学宫合作,何必舍近求远呢?

  他们问这个问题,分明是无视在场其他人,赵持盈与沈峤倒也罢了,范元白周夜雪却忍不住露出忿忿之色。

  易辟尘微微一笑,好像没听懂王三郎的暗示:“其它门派的来客也有,都各自安置了,有些还在山下,王三公子若想拜见的话也不麻烦,等会儿让本观弟子带路便是,诸位的居所都被安排在一起,并无贵贱之分。”

  王二郎有些失望,对方这样说,分明就是暗示这次不会有他们所期待的武林高手了。

  王三郎却还不死心,追问道:“听说十年前的试剑大会,那可是群雄毕至,jīng英荟萃,后来的天下十大高手里头就到了五六位之多,难道如今才刚过九年,试剑大会的影响力已经衰微至此?”

  周夜雪忍不住面露嗤笑,这人难不成以为真正的高手是大白菜,想要就能叫到的?

  既然是高手,自然更要摆架子与派头,像浣月宗宗主,不就因为不屑来参加这种场合而中途离开了,也只有脾xing和善如沈道长这样的人,才会甘当陪衬,与他们一道前来赴会,谁知却因此被人有眼不识泰山,珍珠放在眼前还误当成鱼目,真是可笑之极!

  王三郎瞧见她面上的讽笑,眉头一皱:“这位娘子面露嘲讽,可是对我的话有何异议?”

  周夜雪淡淡道:“不敢,方才只是看见了一只猴子,自小生在山中,成日里看见的就是自己头顶的那片天,还以为那座山就是整个天下了呢!”

  王三郎哪里还听不出她在说自己鼠目寸光,当即冷笑一声:“倒是生得伶牙俐齿,只盼你的身手也能伶俐些,免得哪天因为胡言乱语得罪人而一命呜呼!”

  这话说罢,他袍袖一卷,顺势将桌案上的茶盅扫出,平平朝周夜雪飞掠而去,满满一茶盅的水却丝毫不曾溢出半点。

  王三郎既然敢瞧不起碧霞宗等人,显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单看这一手,连易辟尘也不仅面露赞赏,何止可以用两把刷子来形容,在年轻一辈里头,已经称得上实力惊人了。

  周夜雪大吃一惊,茶盅还未到,她已不由先退了半步。

  赵持盈暗暗摇头,正想出手帮忙,却被沈峤一手按住。

  却见沈峤坐姿未动,另一手则抄起自己桌案上的杯子,先一饮而尽,而后抛了出去,正正撞在王三郎飞过来的杯子上!

  两相碰撞,杯子发出一声脆响,却没有碎裂,杯中茶水收到震dàng,洒落的茶水悉数落在沈峤杯中,而后两只杯子居然又沿原路反弹,回到各自主人的手中。

  所有变化不过顷刻之间,王三郎接住自己的杯子时,表qíng还维持着方才的怔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沈峤握住飞回来的杯子,只闻了闻便放下。“看来易观主并未偏心,王三公子的茶水与我们是一样的,既然如此,王三公子又何必如此热qíng,非要让我们也尝一尝你的茶水?”

  他这一手露得可比王三郎要高明多了,看似轻描淡写,举重若轻,但其中火候,非深厚内功与技巧不能达到,相较起来,王三郎对周夜雪做的,就像是关公门前舞大刀,不自量力了。

  意识到这一点,王家兄弟自然不敢再随意看轻对方了。

  王三郎神色恹恹地拱了拱手,半句话也没说,算是致了歉。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哪怕是他们觉得已经不配名列天下十大的沈峤,也是他们现在依旧难以逾越的高山。

  易辟尘冷眼旁观,见王氏锐气大减,也无多余言语,只微微一笑:“今日一路奔波,想来诸位都很劳累了,贫道这便让人引诸位去稍事歇息如何?”

  王家兄弟自然没有异议,展子虔也点点头:“那就有劳易观主了。”

  出了正殿,李青鱼对沈峤道:“我就住在东边小楼,门牌上有李字的那一座便是,沈道长有事只管来寻。”

  沈峤谢过他,又与赵持盈一行,在纯阳观弟子的引领往居所走去。

  赵持盈特意落后几步,让范元白他们走在前面,拉住沈峤缓行耳语:“我怎么瞧这qíng形,方才易观主好像有话要说,只是被王家兄弟打断了?”

  沈峤点点头:“确似如此。”

  他毕竟也是当过一派掌教的人,易辟尘方才亲自出来迎他们,一方面表示态度,另一方面肯定也是作为开场白,必然有重要事qíng商议。

  赵持盈沉吟:“依你看,他会不会是想与我们商议结盟之事?”

  沈峤不答反问:“若是的话,赵宗主准备如何答复?”

  赵持盈叹道:“现在合欢宗与佛门势大,若他们想像上次突厥人那样吞并碧霞宗,以碧霞宗如今的状况,也只能坐以待毙了,也许结盟的确不失为一种办法。”

  沈峤:“我看易观主雄心勃勃,行事大气,如今佛门有雪庭发扬光大,儒门又有临川学宫,唯独道门犹如一盘散沙,若道门能在他手中一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持盈沉默片刻:“以现在的时机而言,易观主恐怕未必那么容易如愿,试剑大会本是武林盛事,此次却连临川学宫也只来了一名弟子,实在不容乐观。”

  她顿了顿:“其实论武功人品,沈道长未必就比易观主差到哪里去,若你肯振臂一呼,我定二话不说率领碧霞宗弟子投奔。”

  沈峤摇头失笑:“我现在连个立足的门派都没有,你们若要投奔,我又要如何收留?”

  他觉得赵持盈在开玩笑,赵持盈却认真道:“这天底下能够像沈道长一样为了承诺不惜千里的人又有几个?非但我碧霞宗承蒙你的恩泽,但凡与你jiāo往过的人,又有几个敢说没受过你的恩惠?便连晏宗主,他那样一个正邪不分,行事由心的人,不也唯独对你另眼相看?”

  沈峤苦笑:“这份另眼相看,只怕是出于戏谑玩弄之心罢?”

  赵持盈微微一笑:“我看未必。”

  说话间,二人行至居所,正好屋子相邻,想来联络也方便,便各自回屋洗漱。

  沈峤刚洗了个脸,便又听见外头响起敲门声。

  他以为是赵持盈还有话要说,一开门,却见外头站着展子虔。

  “沈道长,别来无恙?”展子虔拱手道。

  沈峤侧身将人让进来:“展郎君里面请。”

  展子虔:“说来惭愧,本来看见道长,心里是很高兴的,还想与你促膝长谈,揣摩画技,可惜这次师命在身,却要赶着回去,只能过来辞别。”

  沈峤讶异:“这么赶?试剑大会不是明日才开始么?”

  展子虔苦笑:“正因为明日开始,所以今日才要回去,明日试剑大会,只怕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届时纯阳观自身难保,更不要说什么结盟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委实不愿看着沈道长被卷入其中,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一道回临川学宫,师尊一定会很欢迎道长的。”

  沈峤见他说得严重,却又没头没脑,不由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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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第 100 章

  就算现在北方有周,南方有陈,各自为政,但江湖也没有分北江湖或南江湖,因为天下不分南北,本为一体。

  所以合欢宗与佛门的汹汹扩张之势,非但北方各派人心惶惶,连临川学宫也感觉受到威胁。

  试剑大会的举行,自然给了各门各派联络感qíng的最佳时机,临川学宫有意结盟,所以派了展子虔过来投石问路,如果易辟尘愿意以临川学宫为首,结盟之事自然水到渠成,届时儒门与道门的联合,将能极大遏制合欢宗与佛门的崛起之势。

  但展子虔此行并不顺利,易辟尘显然不可能也不愿意屈居人下,展子虔注定空手而回。

  没了儒门的参与,试剑大会必然失色不少。

  沈峤听罢来龙去脉,摇首道:“既然有共同的目标,谁主谁副又有何妨?”

  展子虔苦笑:“不是谁都像沈道长这样不在意身外虚名的,如今玄都山已附于突厥人羽翼,纯阳观自视可以撑起道门门户,而我师门临川学宫又是儒门之首,儒道相异,龙凤相争,谁又甘当绿叶陪衬?”

  沈峤蹙眉不语。

  正如展子虔所说,汝鄢克惠与易辟尘俱为当世高手,盟主的分量不低,由谁来当,另外一个都不会舒坦,更何况他们皆为一派掌门,又分别代表儒门与道门,谁也不肯轻易把自己的门派放在低人一等,受人领导的位置,这不仅是面子的问题,更是道统地位的变化。

  沈峤:“易观主想必是不肯接受。”

  展子虔:“不错,易观主听出我的来意之后,便婉拒了结盟的提议,想必我师也早已料到这个结局,所以此行只派了我前来,而非让我师弟或其他人出马。但易观主想要联盟对抗合欢宗与佛门之事并非秘密,对方迟早必会知晓,明日试剑大会只怕平地生波,沈道长虽然是道门众人,但与纯阳观并无jiāoqíng,何不与我一道前往临川学宫作客?自上回苏家一别,我师弟也对沈道长推崇备至,若见了您必是欣喜不已。”

  沈峤笑道:“多谢展兄的好意,不过贫道还是得留下来。”

  展子虔奇道:“为何?”

  沈峤:“道门休戚相关,此非纯阳观一门之祸,若纯阳观被合欢宗所吞并,其它门派的灾难也不远矣。更何况我已答应了碧霞宗,助他们在试剑大会上一臂之力。”

  展子虔面露遗憾:“如此便无法了,不过易观主这次促成联盟之愿,只怕是要落空。”

  沈峤:“纯阳观如今蒸蒸日上,规模威望亦不逊于玄都山,照理说应该有不少人前来投奔才是。”

  展子虔:“虽则如此,但人心各异,且不说我,沈道长看王家兄弟,易观主亲自将他们请到正殿之中,也不无拉拢之一,可他们口口声声只为试剑大会而来,对结盟却只字不提,显然也是见纯阳观孤掌难鸣,只肯作壁上观,不肯卷入漩涡的,结盟二字,谈何容易?”

  他是个好脾xing的人,虽为儒门弟子,立场却并不激烈,言语之间还颇为纯阳观感到遗憾,仿佛已经预见到明日试剑大会将会风波不断,最终黯淡收场的局面,二人唏嘘一阵,展子虔又提及作画一事,邀请他择日去临川学宫作客,沈峤自然答应下来。

  展子虔刚刚离去,苏家兄弟又上门拜访,为的是感谢沈峤上回在长安相助之事,如今苏氏虽然举家暂避青城山,但他们在长安的基业并没有彻底毁弃,只待时机成熟,依旧还是要回去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门派送了名帖过来,想要拜见沈峤。

  他这才赫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不是从前落魄江湖,人人耻笑的前玄都山掌教,许多人提起沈峤二字,更多的是将他与长安一战联系在一起,更因如今合欢宗扩张之势人人忌惮,沈峤剑杀两名合欢宗长老的事qíng,就越发为人津津乐道。

  这显然是沈峤所意想不到的结果,他有些哭笑不得,却都以天色已晚为由,一一谢绝推拒了这些拜访,送走苏威和苏樵之后,他就独自在屋内打坐,静待隔日的到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便有人送来洗漱热水及早饭,沈峤打理好一切,正想出门,那头赵持盈已经站在外头敲门,两人便结伴前往大殿。

  沈峤:“元白他们呢?”

  赵持盈:“他们已经去领号牌,若无意外,约莫是安排在第一轮。”

  沈峤此时还不大明白试剑大会的规矩,便顺势问起来。

  赵持盈道:“昨日我们前来的时候,纯阳观弟子就已经记下各人姓名门派,今日会按照到此的先后排序,将名单jiāo给琉璃宫的人,琉璃宫也会参考每个人在江湖上的武功战绩,将一些能力相当的人安排在同一场次进行比试,若是无意下场的,今日再提前与对方说一声就好,自然会将你的名字剔除,由后面的人递补上。不过这只是适用于一般门派弟子的规则,像我们这样的,一般不会被排入其中,除非自己想要下场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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