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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青丝之倦倚西风夜已昏_薄幸欢颜【完结】(94)

  她谢了,起身。这是除了弘仪武华敏之外,妃嫔中唯一给了我好脸色看的舞涓陆玉华。她含着笑,道:“贵姬娘娘似乎有心事。”

  我愣一愣,摇头:“舞涓多想了,我并没有。”“本宫”两个字我暂时是说不出来的,“臣女”也只能在太后和皇帝面前说说,索xing选择了一个“我”字。

  陆玉华看着我,忽又笑道:“贵姬不愿意说,臣妾自然不会勉qiáng。”

  我暗道此女心思缜密,笑道:“舞涓真是多想了,我何尝有什么心事?”

  陆玉华只是微笑,道:“实则咱们宫里如今也是不太平呢,这么些日子。姐妹们都闹起了肚子,倒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主使似的。”

  我慢慢扯出一个微笑来,也不知是否能掩饰我心头有鬼:“舞涓这话……”

  “臣妾不过胡猜罢了,太医也没有说什么,想来谁的医术能比太医院的大人们高呢?”陆玉华笑得依旧乖巧。总觉得他这话实在说给我听的,难道武华敏能下药让她们都闹起肚子?还能让太医们诊断不出来?这世上有这种事?

  我只能嗯嗯几声,也不敢再说了。我怕,被她看出什么来,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都跟人jīng似的。她只笑,退一步行礼道:“如此,臣妾告退了。”

  我笑着点头,她行了几步,又转头笑道:“贵姬娘娘,不晓得是否知道云昭仪的现状呢?”

  我不料她忽然提起云想容,一时愣了愣,半晌后才笑道:“云家表姐怎么了?”

  她的笑容在雪地中那么好看,衬得肤色白皙:“被废了的宫嫔生活也就那样啊,好歹姐妹一场,若是云昭仪在金秋殿中有什么,娘娘不如也去看看吧。云家失势,早就帮不到昭仪什么了。”语罢,她对我欠了欠身,转身去了。

  我立在原地,笑得苦涩。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我忌惮想容要害死她似的。说到底,楚家与云家,本就是一表三千里了,何况想容是来自泽云府,这表的更是远,实则也不该我去关心的,只是她说得也没错,到底姐妹一场,就像姐姐对我一样。

  去金秋殿的行程,除了用偷偷摸摸四个字,我找不到任何话来形容。我自然是知道想容曾经的圣宠不衰,只是现在看到这冷清的宫廷,不免有了几分同qíng。不晓得,要是不是姓云,那么她这个十九岁的“老女”能不能被选入宫闱。没有昭仪这个位子,她只是庶人罢了。

  我见到想容,她一袭素衣坐在案几前,褪去了华贵的装饰,虽是脸色有些发青,但她也是很美的女子。她抬眼见是我,眼中有一丝yīn狠,声音也冷清至极:“楚家妹子怎么来了?”

  又不是我让你到了今天这步田地的!我心中微怒,但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好说些什么伤人的话,坐下:“来看看姐姐。”

  云想容忽然笑出声来:“来看看我?你是来炫耀的,还是来看我的?”她的话中满是讽刺,“泽云府被人陷害,你是不是很高兴?你一直觉得,是爷爷害死堂伯公的是不是?”

  我握了握拳,压下火气道:“这不是我怎么认为的事,关键是皇上怎么认为。”

  “皇上?”她声音忽有那么的温柔,眼中满是一种爱慕的迷离,“皇上眼里还有我这个人么?”转头看着我,“皇上早就被你迷得不知怎么了。”

  我道:“就算没有我,你也会这样。”只因为你姓云,这种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

  “是么?”她笑着,目光满是怨毒,“你敢说,若不是因为你嫉妒,你哥哥真的会不帮泽云府说些好话?若是他肯帮,泽云府岂能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嫉妒?”我忽然觉得她好生可悲,“你有什么需要我嫉妒的?你得宠吗?还是什么?”

  云想容姣美的面庞上浮现出温qíng来:“皇上那么疼我,你敢说你不嫉妒?”

  我长叹一声,无奈道:“姐姐知道我的答案不是么?”不是不嫉妒的,只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想容注定是棋子。我还应该庆幸,那日在老爷子的灵前,他支开我,不让我跟去看当时的云贵嫔,否则,见到两人的温存,我只怕我会气昏过去。

  想容笑得很美:“皇上对我是这样的啊,对你呢?楚家哥哥现在可是天策上将。皇上容不下富可敌国的云家,难道容得下手握重兵的楚弈?到他被皇上拔出的时候,婧颜你的下场会比我好多少呢?”她眼中迷离起来,喃喃道:“云想衣裳花想容,chuī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是李白的清平调……是叶海花给她写的吗?云想容啊,云想衣裳花想容……“你知不知道,我本来以为皇上最喜欢这首诗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名字在其中,结果……”她脸上扬起一种几乎是报复的快意,狠狠的看着我。我坦然的回望着她:“结果,是因为,这首诗是叶姐姐写的,所以他喜欢。”

  她目光一变:“你知道?!”

  “我与皇上相识的时间比你早,我与叶姐姐相知的时间比你长,我为什么会不知道?”虽是我自己说出,但心里还是有着酸意。毕竟我可不是这些被沙猪常年压在脚底的女子。

  她忽又一笑:“所以你就该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了。”

  我不以为意,欠了欠身:“姐姐想多了而已。”就算她这么说,我还是相信皇帝的。相信他对我不只是利用。

  “是否是我想多了,你自己知道。”她抿唇一笑,眼中涌出泪来,“你并不知道啊,当时我是什么心qíng,他竟然亲口说出抄家夺爵的旨意,他竟然亲口说……”她忽又哽咽,脸色瞬间惨白,像是痛苦的蜷缩起来。我顿时惊诧,扶住她:“姐姐?!”

  她紧紧咬着下唇,俏脸惨白如纸,这种天气中她额上都渗出豆大的汗珠来。我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忙将雅竹叫进来。她看了一眼想容,忙不迭转身道:“来人!快宣太医!”

  门外伺候的小太监一愣,迟疑道:“昭仪娘娘……庶人云氏怎么了?”

  雅竹声音一沉,道:“没看见么?快些去罢,就说是宜贵姬让他们来的!”

  小太监往屋里张望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奴才这就去。”

  我见他去了,才看着想容,她此刻脸色稍霁,也似乎能动了,我便扶了她躺下歇息。雅竹拉了我到屋外,低声嘱咐道:“姑娘万万记得,这事儿若是有人问起,定要说是请示了皇后娘娘的。”

  “为什么?”我问道。

  “姑娘不知,云……云昭仪现在是庶人的身份,原本是不能请太医来的,只是成了这样子也没有法子。只要这事传了出去,姑娘必然会被人说不懂规矩,但若是皇后娘娘同意过的,就没人敢说什么了。皇后娘娘毕竟是小君,嫡庶有别,判若云泥。纵使各宫娘娘们对姑娘不满,也不敢顶着祖宗家法跟皇后为难。皇上从不过问皇后处理过的事,所以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我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君北羽,那么相信婉韵吗?若换了是我,他会不会那么相信我?虽是这么想,我却半分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点头称是。

  太医来了之后,诊断出想容是腹痛,痛得难耐,可是依旧的,太医找不出原因来,只是留了些止痛的药丸。雅竹送了太医,又嘱咐了伺候想容的宫女太监几句,便道:“姑娘,咱们该回去了。”

  我坐在chuáng边,看着脸色发青的想容,起身道:“好。”转头,温言道:“姐姐你好生歇着,我赶明儿再来看你。”

  她脸色如同玄冰般冷冽,垂眉不看我:“你也不必再来了,就算我知道……”她喉中哽了一声,“我还是没有办法不恨你,你走吧,就让我一个人,在这深宫了此残生。”

  我看着她的脸,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同qíng还是什么?实则宫中并不适合谁,皇帝也好,想容也好,我亦然。默了默,我轻声道:“既然如此,婧颜以后不便来打扰姐姐,姐姐自己保重吧。”

  她也不看我,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眼中如死灰般没有一丝生气。可能她爱皇帝的心思不少于我,只是有些事qíng,说穿了,谁都伤心难过。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女子,转眼,成了这副模样……

  从金秋殿退出来,我才觉得冬日的冷风是那么的bī人,冻得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颤。雅竹似乎是知道我心里不太好受,一直一言不发,知道回到懿宁宫,才低声嘱咐我:“姑娘还是知会皇后娘娘一声的好,免得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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