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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日蓝涛终有悔_韧心【3部完结】(81)

  「就你一人来?地藏兄和老人家呢?」故人重逢,澄远不禁也褪去些许寒冰。

  「…爹他病逝了,地藏在家守丧。」他面色微带哀戚,却也保持著仪礼风度的微笑。他俩兄弟是如何的侍亲至孝,澄远是知道的,那一种微笑背後是怎麽样的心qíng…感同身受。

  「没想到老人家竟然也走了…」果真是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虽说有始有终,但…

  「别太伤感,爹走的很平静,最後几日神智难得的都保持正常,同我俩兄弟说话了好久,也讲起你好多次,不好意思的说,爹是真的把你当女婿了,明明什麽名分都没有,他老人家死心眼,我俩解释了半天,还是听不进去,嚷著死後定要来找你。」尤天梵从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他嘱托我定要jiāo到你手上。」

  「…我很感谢老太爷的心意。」捏著那只样式有些陈旧,织法也不新颖的护腕,澄远收下了,小心揣在怀里,人虽不再,但qíng分长存。

  「尤家在流苏新开了一间南北货商行,正上轨道,许多事还须我cao办,今日暂不久留,待我改天整理妥适,再与你促膝长谈。」尤天梵拍拍他肩,喝了一碗顺风茶道别,人又风尘仆仆的去忙。

  司澄远随意吃些食物垫肚子,若有所思,他唤来小二丢下几钱,心里像是下了什麽决定,踏著步伐往皇宫去。侍卫得有谕令,司澄远晋见,一律放行,因此他畅行无阻,在御书房如愿面著了昊悍,两人不知谈些什麽,直到夕阳西下,才有一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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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主子…」古契呐呐言,明知不是他的事,却忍不住想要cha上几口,这几日司主子猛往外跑,回到府邸就待在寝室里,是不是都忘了律主子还在那求他原谅啊!他看到好几次律主子昏死,都是影子抱走他疗伤,律主子石头脑袋,伤还没好,又傻傻跪回原地,这样下去,出了人命怎了得?

  「古契,我要出去一趟,哑奴年纪也大了,拨笔丰银给他养老去吧。」未携任何行囊包袱,澄远对古契说完,翻身上马,顷刻已不见踪迹。

  司主子!?他什麽都还没开口呢!眨眼就只能望马屁股兴叹,该如何是好?古契驼著老背走到後院,看见司律,千叹百息,好好一个人,都折磨成什麽样子了。「律主子,老奴求你别跪了,司主子不在家,你纵把身体跪坏,他也看不见啊。」苦口婆心,可惜人微言轻。

  「远…爹…出门了…?」司律双眼无神,怔问,他既憔悴又láng狈,这一旬要不是有枭灌他米汤和为他疗伤,早就一命呜呼了。

  「嗯,骑马走的。」古契老实说道,司律却脸色大变,扑来上揪著自己,激动嘶吼:「远爹…远爹有说什麽时候回来麽!!??」他浑身颤抖,彷佛古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就能决定他是生、是死,天堂还地狱。

  「他没说…」见他一脸万念俱灰,又连忙补上一句:「不过司主子没带什麽行李,估计很快就会回来的,律主子不用担心。」

  「走了…走了…」司律跌坐在地,楞楞自语…眼界所及顿时一片黑白,背脊发凉,神经麻痹,明明目部能视,却好像瞎了,明明耳聪灵敏,却好像聋了。古契看他痴傻似的,吓得几乎七魂六魄飞了一半,又扶他不起,叫唤不醒,正想去请大夫,脚步还未迈开,听闻身後啪个一声,急回头,泥地里存留一个窟窿,人呢?

  谁能在这来去无踪,甚至大胆掳人?古契想想,心安泰半,只是原本麻雀玲珑的家宅,当下空旷许多…老奴才一名,守著门房…

  「陛下,这是最近上奏抱怨的折子。」长空搬了一大箱子命人扛进御书房,那个沈重叫孔武有力的大汉都有些吃不消,全是投诉司律的。

  上上下下、中央地方的官员都有,先不说取消许多惠对的施政,惹起多大风波,就拿上任没几天就无假旷职这点,就足以引人非议。

  「压著,再观望一段时间吧。」昊悍气定神閒,不怎麽紧张。

  「是。」一向尽忠谏言的长空居然也无异议的照办,话说他的白相府要被淹没了,沙相没处理的公文,全转送到他那,连日带夜批阅的结果使得眼帘挂了两行黑影,颇为疲惫。

  「你也稍好做歇息了,帝国不会因为几天没圈折子就垮的,走,陪朕散散步。」他说道,随即两人信步後花园,图片刻清閒。

  「澄远前日来找陛下?」并非有意窥探,纯粹閒聊而已。

  「嗯。」花好月圆,今夜景色不错。

  「所为何事?」难得他不再关在府里,什麽事都是好的。

  「确认一点小问题。」放肆一回,又何妨。

  「是麽。」长空回以浅笑,百分之百信赖他的判断。

  (115)

  「蠢材!本相是要他的命,管黑皇用什麽计,不做沙相更好,尽管派人去,难道咱还缺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千两、万两、良屋美眷,本相通通应允,只要他能杀了司澄远!」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左相,竟然几十年取不了一个贱民狗命,传出去实在窝囊,霍承恩年岁已逾古稀,犹仍执著於杀子之仇。

  「父亲,当务之急应是巩固权势地位,不宜轻举妄动,您也知黑皇的态度若即若离,前几日拿了右相的门生开刀,今日在早朝却掐著一点jī毛蒜皮的小事,斥责孩儿,我们一日不能得到黑皇的全心宠信,家族xing命就随时系於危卵之上啊。」霍承恩的二儿子霍亥劝说道,其实他哪里在乎是否为那个早死的大哥报仇,相反的,他还额手称庆霍力早早死於非命,不然霍家那有机会轮他作主。

  「黑皇的事qíng难说,要搁在这个环节,血债血偿之日岂不遥遥无期,不行,在老夫驾鹤之前,定要拿司澄远的头颅来祭我爱子瞑目。」老拳一槌,古董木桌震震摇晃,足见其身体相较一般老人还算硬朗,霍亥虽不赞同,但想著离他归西之期必不久远,忍忍也就过去。

  「是,那还是依父亲的意思办,孩儿这就去拣选杀手。」还不是ròu包子打狗,自从聂癸失败之後,江湖人闻风色变,府里不要命的杀手是多,但是那也是建立在存几分胜算的前提之上,放手一搏才有价值,明知赴死的活,有几人愿意gān,近来再怎麽利诱,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杀手自告奋勇,据报,他们连白沙帝国的土地都没沾上几日,就全数埋骨异乡。

  「哼。」霍承恩对霍亥很不满意,但也莫可奈何,霍力死後,他埋头在新进门的小妾上播种,期望再得一子,盼了几年,终於如愿,可霍亥论天分没天分,论努力不努力,资质鲁钝不说,连做臣子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就像今日,黑皇明明不赞同那个提案,表现得如此露骨,这个蠢儿子却傻傻自以为得意地往风口上撞,要不是黑皇卖他老脸,早拖出去斩了。

  摇摇头,霍承恩对他是不抱期望,索xing吩咐下人,今晚去花楼吃酒。他垂垂老矣,但色yù不减,风流地召了七八个美貌花娘,快活一宿,想来霍力那个放纵yín乱,都承袭自此德行。天还未亮前,他醺醺然坐轿,趁著夜色掩蔽,悄悄回府。

  「何人挡路!此乃左相大人的坐轿,还不速速闪避!」左右侍卫警戒大喝。官道正中央直立了一袭身影,月光在他背後朦胧映照,看不清轮廓,还带著一顶纱罩斗笠,似是不善。

  「霍承恩,我们之间的烂账拖了几年,也是该结清的时候了,出来吧,你不是对我一直恨之入骨麽。」索命修罗不过如此,也不多言,鬼魅般顺势闪至死角,电光手刀一起落,颈椎刹地断裂,四名侍卫连哀嚎也没有,无声无息的躺下,

  「司澄远!?」他顿时酒意全消,急急跨出软轿,也不知是想命人来抓他,还是自己想要逃命。

  「你我恩怨纠葛这麽久,今日才算正式照面,不过你也别不耐烦,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蛇打七寸,人掐咽喉,澄远箝制住撞面冲出的霍承恩,手臂一提,脚跟离地三寸,他老脸涨的通红,呼吸困难。

  「不须要复诵杀你的理由吧。」虽看不见黑纱後面的容颜,但霍承恩脑海里自动勾勒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恶魔冷笑,他瞳孔倏地放大,往下缓缓瞄视……一只手正血淋淋的cha在自己心口上!

  「跟你儿子相同的死法,应该不会太厚此薄彼才是。」无qíng的撕扯心脏,在他眼前捏成ròu屑!面对这个害得昂非腿残的罪魁祸首,澄远是毫无慈悲之心。

  『啪、啪、啪──』击掌,尊贵男人由暗巷走出,手里摇著雅扇,一派閒信,就像偶然经过的富家公子,只是在场的都是明白人。

  「朕说过不想再见你,没想到你竟敢再入玄武,朕大度宽宏,也不同你一般计较。」黑擎乃万金之躯,就算只身一人,抬面下护卫也绝不缺少,他不对澄远nüè杀朝臣一事大惊小怪,反倒讲起枝微末节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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