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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日蓝涛终有悔_韧心【3部完结】(83)

  澄远离开後又过一旬,白相衔命造访沙相府,来势汹汹,古契天大的胆也不敢拦他,长空步入室内,除了司律,竟还见枭站在角落,不禁一愣,月禽部众何时改xing了,光天化日之下也现身?不理,眼色一使,领著的御医趋前给司律号脉。

  「大人,沙相大人虽受重创,但似有高人为他疏活血脉,内伤已无大碍,只需注意後续调养即可。」御医诚实报告。

  「那他怎还是半死不活的模样。」脸色发青、印堂发黑,cháo红盗汗。

  「沙相大人这是心病,又犯了风邪,心体jiāo迫,方促使小小病症如此严重。」生病中因为心qíng因素而导致病上加病的例子不是没有,只是没看过这麽厉害的。

  「真是的。」长空摇摇头,瞥见盥洗架上顶著一盆水,取来当场就往chuáng头浇去,司律鼻口进水,倏地呛醒,还不清楚状况,就给长空跩在地上,拖拉到後院。

  「看看你什麽死样子,你对的起昂非麽!」他挽袖狠狠往司律脸上掴一雷霆巨掌,打得他半面红肿,眼冒金星,跌倒在地。气没消,又往另一边甩了一次,打醒你这个不孝子。

  「昂非是怎麽培育你的,澄远是怎麽教导你的,你是怎样回报他们的!?」长空揪扯司律衣领让他对著昂非火化的地方,要他看个清楚!

  「我…我对不起御爹…我对不起远爹…」朦胧中御爹好像还躺在那里,司律泪如雨下,一千万个愧对,一千万个羞愤yù死。

  「你的确对不起他们。」长空冷声教训,他也是自小看司律长大,昂非不在,更容不得他如此任xing妄为!司律与澄远之间出了什麽事,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司律的所作所为非常辜负疼爱他的长辈!

  「陛下器重你,委与要职,你心里有没有把这事搁在心上。没有!无假旷职,窝在chuáng上只记得自己难过、自己如何如何,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什麽身份?没有!身为一国之相,背负者什麽样的重担,你严肃看待过了麽?没有!你一点责任感都没有!」长空举脚往他膝後一踹,司律重跪在混有碎石的地上,裤袍染血。

  「你哪里配做司家的孩子!成年了,做了沙相,还是没走出大人的庇护,你不再是个孩子了,你懂不懂!?已经不是那一个只需考虑这个宅里的人事物的小鬼,不再是那个做错事,只要歉声对不起,求爹爹原谅的孩子了,你心里可能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可实则还是那麽幼稚,那麽任xing,那麽无知!」

  「你以为澄远和昂非同声要你做官是为了什麽?他们要你走出家门是为了什麽?是要你成材成人啊!!!」长空气结,恨铁不成钢。

  「你告诉我,你做过什麽,你实实在在的做了什麽是自己能够负起责任的?没有澄远帮你扛、没有昂非帮你档、没有陛下为你作保,你是什麽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泼皮猴子四处闯祸,回头让人为你擦屁股麽!对不起有什麽用,市井无赖也常这麽说啊!」

  他小时候在家里顽皮,有昂非在管,在外头胡闹,人皆看澄远面子,缄口不提,为一国相後,公器私用,竟拿个人的恩怨作为施政基础,理由还提得关冕堂皇,振振有词,若真不屑官职,当初就不要接手,既然身在其位,就要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能力再高,智慧再好,瞻前不顾後,开头不收尾,还是兔崽子!

  「司律,思虑。你真的有三思後行麽?」大殿那次也一样,一个火气,脑袋就没用了,竟然无视朝廷礼法,动起拳脚,若非陛下有意护短,他脖子有比刀子硬?

  司律脸色青白,摇摇yù坠…

  「…你要真觉得自己不对,尹叔拜托你,拿出点样子来,不要让疼你的人蒙羞,昂非栽培你花了多少心血,不要告诉尹叔你不知道。」长空气到哽咽,回头抹去夺框而出的泪水,想起好友伤心,看见他儿子如此更是痛心。

  「尹叔…律儿做了一件…无可挽回的错事…律儿没脸见御爹…也没脸再见远爹…」他是鬼迷心窍才会gān下那种事qíng,怎麽会错得这麽离谱!!!

  「你没脸见也要见,做错了事本来就要承担,怎麽承担你自己想,你若敢夹著尾巴逃走,尹叔第一个不饶你!」长空看他痛憾非常,心知这件事必然不简单,能让司律後悔至此,无法承受,甚至自残自nüè,耻於面对,於是想想又道:

  「尹叔跟你御爹相知一场,辈份也相当,今日僭代挚友之灵,替他罚你。你要牢牢记住,只有小孩子的责任可以单纯用处罚抵销,希望这次…是你最後一次当孩子。」长空唤古契请出家法,那是一根直径约二寸粗的木棍,是昂非以前跟他从帝国刑堂上借来威吓小司律用的,实心粗硬,就算再魁梧的彪形大汉也挨不过半百,事实上在司府的岁月,它的功能仅止於装饰。

  「你说,你犯下的错误,应罚几棍。」不在这一关解决,司律後半生完了,不论是什麽滔天大罪,他想昂非断不会希望自小疼爱的孩子,就这麽毁於一旦。

  他颤颤地望著蓝天,好像看著的就是御昂非,猛地三叩首,脑袋重重砸在地上。「御爹在上,律儿…愿受百棍。」悔恨的泪水湿润了土壤,这片土里还有御爹的骨灰麽,如果还有,能不能传达他的愧歉…御爹…

  「好,一百棍,你咬牙领受吧。」此刻仁慈反而残忍,长空狠下心肠,使出全劲往司律luǒ背上杖击,下下都未留qíng!

  「一」、「二」、「三」、「四」、、、

  病中的他哪里能挨得住,不到三十,已然昏了过去。

  「泼水。」长空额际遍布细小汗珠,极其专注,深怕一个闪神,把人给打死了。

  「大人…这…」古契看不下去了,律主子整片背部条条裂痕,血ròu模糊的,真的还要继续?

  「我说泼水!」长空大声斥喝。

  「…是…」哗啦啦冰水泼下,浇醒司律,古契实在不忍,乾脆不看。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途中司律不晓得昏去几次,次次又再度被弄醒,他怀著深深赎罪忏悔意念,领受酷罚,等打完一百脊杖,司律周遭的土地已经全被鲜红浸透,下唇也咬得血烂,就像个破布娃娃。

  枭沈默的从头看到尾,撇开一眼都没有,待百棍落完,他立刻以乾净大巾包裹住伤痕累累的身体,抱起失去意识的司律,火奔回房,那里有早已经准备好的医疗器具,还有一个被威胁留下的可怜御医。

  「他醒来後告诉他,伤好了就回工作岗位。」长空劲力瞬发,徒手折了那只刑棍,这玩意…以後都不再需要了。

  (118)

  痛彻骨髓,似火焚身,司律赤luǒ的趴在chuáng上,这是为了避免给受伤的敏感肌肤多馀的负担,长发拨在身侧,露出像是被上百条炙蛇盘据的背部,还不时纠结著放肆狰狞吐信,从白布後渗出微微血丝。

  他足足躺了二个月,伤未痊愈,一能下chuáng,就咬牙撑起身子,直奔夏漱阁,处理沙相应过目的公文,他不能靠椅,歹全日坐得直挺,一天下来莫说背痛,连腰骨也若散架一般,但他忍著,没有怨言。

  「大人,你休息一下吧,这些我来就行了。」劭阳先前若对司律有好感,多半是因为他乃尊敬之人儿子的缘故,如今却不得不为他的坚韧由衷另眼相看,连带的语气也恭敬许多。

  「不要紧,劭辅相,把甲区的档案调来给我。」他快速翻阅卷宗,手上的朱砂笔也不断顺序圈点,表qíng严肃,态度专注,与过往劭阳印象中那个天真灿烂的阳光少年大相迳庭。

  事实上,他几乎要以为是二个人。

  「是。」无奈的取资料给他,夏漱阁是沙相办公的地方,前任沙相因是匆促离职,个人留存的物品皆未取走,架上册册堆叠的都是司澄远为帝国未来拟定的大政方针,最近新沙相夙夜匪懈的埋头研读,据其所知,至少有半月都夜宿官厅了。

  不回家没关系麽?劭阳问不出口。

  「律相。」长空跨进门槛。

  「尹相?有什麽事麽?」司律抬头。

  「高丽使明日造访帝国,陛下预备国宴招待,你要列席,知道吧。」既高兴他越来越有顶天立地的样子,却也暗暗失落,那个可爱的小律儿一去不复返,天下为人父母者,是不是都是这种心qíng?

  「早朝时不是提过了,我有听到,我会准时出席的。」司律以为他是怕自己糊涂忘记,才专程跑来提醒。

  「不是那个问题,是你这个样子不能看,国宴上使节就坐在咫尺之处,你想外使观察帝国沙相竟然衣袍凌皱,还微散异味,是何观感?」夏漱阁不是客栈,没店小二也没下仆使唤,入夜後只存侍卫巡逻,朝廷配给的官服一式三套,可供替换,但也要清洗熨平,才乾净整洁,宫里又没有让官员盥洗的地方,光靠擦拭身体一、二日还好,久了,那门面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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