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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念_杳然【完结+番外】(4)

  突然拂过嘴角的手指让我的脸色僵硬起来,对上的眼睛里由迷茫转为震惊,像是要解释什么,他飞快放下手,轻咳出声,“我只是,只是看你唇畔占了药汁。”

  急促的脚步声搅乱了一室尴尬qíng景,彼此默契的后退一步,眼神转向其他方向。

  “公子。”门外传来陆晚照的声音,见此qíng景愣了下,随即跟谢君持附耳说了什么,谢君持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急急地拱手告别,一句“后会有期”,便匆匆忙忙离开,留我一人愣在原地。

  半晌,指尖抚上嘴角,刚刚被抚触过的地方仿佛还带着炙热的温度,烫着了,慌慌张张放下手,心跳一下子紊乱不已,视线移到桌上的琴,仿佛遭到雷击,叶离qíng,你到底在想什么,当年赵寒声给你的伤痛还不够吗?男子间的感qíng可以是寂寞时的抚慰,可以是利益间的利用,却永远不会有天长地久的结果,如今师父行踪未明,明日又是担任乐师之时,你不担心这些,还在这里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狠狠的摇摇头,甩开这些旖旎思绪,我将琴囊解开,桐木六弦古色悠然。据《潜确类书》中载:“古琴以断纹为证,不历数百年不断。有梅花断,其纹如梅花,此为最古;有牛毛断,其纹如发千百条者;有蛇腹断,其纹横截琴面……;有纹断,其纹图大;有guī纹,冰裂纹。”这霓音琴梅花断错纹相jiāo,端的是不历千年难成。琴尾处,篆刻着半阙残词:

  销魂,池塘别后,曾行处,绿妒青裾。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缓步香茵。朱颜空自改,向年年,芳意长新。遍绿野,嬉游醉眼,莫负青chūn。

  信手轻拂,琴弦铮然作声,霓音琴惯作秋月chūn花之声,拨弄间总带出几分相思缠绵之意,不过明日之宴作送别之说,多了这分韵味,反而多出依依惜别之qíng,也算无心cha柳的举动。只不知这凌波楼的掌柜会让我以何琴演奏,希望音色不会差太远。

  临了演奏之日,正要上楼,却见老板行色匆匆,面对我支支吾吾半天,方才说明没有找到合适的琴,言及几日前听我练琴,音色婉转正是合适,想让我自备琴。看他一脸凄然之色,原本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应下,心想这将军只是官场中人,涉入江湖应该不深,老天保佑别出什么岔子。

  幸而琴台离主位有些位子,中间隔着层层纱帐,只能瞧着座上人三分面貌,微风徐来,轻纱舞动,起起落落间倒有几分仙境的感觉。轻挑慢捻,原本喧闹的席宴静了下来,呼吸清晰可闻。我今日所奏并非古曲,这席宴本是为将军送别,正合《决别诗》的qíng景。唇边扬起一抹笑,和着音律,我缓缓开口吟唱:

  出鞘剑,杀气dàng

  风起无月的战场

  千军万马独身闯

  一身是胆好儿郎

  儿女qíng,前世账

  你的笑活着怎么忘

  美人泪,断人肠

  这能取人xing命是胭脂烫

  诀别诗,两三行

  写在三月chūn雨的路上

  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

  这具身体的音质清洌,闻之如饮清酒,若chūn风拂面,含着微醺,yù罢不能。若在现代,说不定还能大红大紫,只是生在这个时代,除了秦楼楚馆却是无人赏识。一曲终了,我站起身,缓缓行礼,作势要离开。

  主位上有人站起,一句“慢着”,阻了我的脚步,顺手扯过琴囊掩住霓音琴,我专注地盯着慢慢走过来的身影,薄雾般的纱帐被风叩开,缠缠绵绵摇摆不定,来人的容貌一分分清明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柳叶眉淡扫,额间一颗殷红血痣,一双亮若繁星的眼眸,此刻蒙了层水雾,有些迷离,粉色的唇轻颤,似是yù语还休。淡蓝儒衫勾勒出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身,显得弱不胜衣,只腰间的青玉貔貅玦添了英气,这人,难道就是百姓jiāo相称赞的凤翼将军薛青冥?只是他眼中的探究是为何?难不成他与这躯体的主人是旧识?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寒意袭来,直觉退后几步,抬眼就见三尺青蜂由薛青冥身后来袭,来人一袭黑衣,从头到脚裹得严实,只露一双眼睛,薛青冥似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形一矮,那一剑刺了空,黑衣人不甘示弱,复又举剑相迎,一招一式全是拼命的打法,全然不顾自己门户大开。不过三五式,兵刃已被空手夺下,人也趴在一旁喘息,早有一旁护卫将他擒住。

  “带下去。”薛青冥的声音凉薄,转向我的眼睛里冷若寒风,“连同他一起。”

  面孔凑近,清晰的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你不觉得作为一个普通的乐师,你的反应太过镇定了些吗?”

  qíng知此时的解释无异于越描越黑,虽然我有千百种法子逃走,可代价是要背一辈子的黑锅,以逃犯的身份làng迹天涯,索xing闭了嘴,沉默地抱紧霓音琴,任两旁侍卫一并押下去。

  第 4 章【修】

  qíng知此时的解释无异于越描越黑,虽然我有千百种法子逃走,可代价是要背一辈子的黑锅,以逃犯的身份làng迹天涯,索xing闭了嘴,沉默地抱紧霓音琴,任两旁侍卫一并押下去。

  大概是提防我与那黑衣人串供,我和他被分开关押。被用力的推入牢门,我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昏暗的房间里,腐物的味道经久不灭,混着cháo湿的气味,让人喘不过气,透过墙壁上高高的小窗,隐约可见昏huáng的天光,想是时间久了,铁栅间竟有了翠绿新意,碧糙迎风招展,带来几分chūn机。

  寻一处尚算gān净的地面坐下,我这时才发现牢内还有一人,躬身侧卧在gān糙上,似乎在沉睡。走进了些,才惊觉他呼吸的不正常,手掌抚上他额头,果然温度炙人。撕掉里衣的一角,沾了清水附在他额上,又从怀中取了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就着清水喂他服下。换了好几次湿布,到后半夜,温度才降下来些,我松了口气,才注意到这人瘦削的可怕,骨头摸上去瘆人,加上一身的伤,活到现在实属命大。眼见窗外一角天空泛白,我也因为忙了一夜累得不行,靠在墙壁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朦朦胧胧的嗅到饭菜的香味,勾起肚中的馋虫,不甘愿的把眼睛睁开,看见一人乱发覆面,正端着破了一角的瓷碗,láng吞虎咽,正是昨晚我救助的那人。地上放着暗红色的托盘,荤素齐全,竟还有一个白瓷蓝纹酒壶和配套的酒樽。以往看书,总说牢饭多是馊食清汤,看来都是误导。

  见我醒过来,那人赶忙放下手中碗筷,重重跪下,伏地为礼,朗声念道,“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定当结糙衔环相报。”

  他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可苦了我。昨日忙着为他医治尚不觉得,今日远远的闻到他身上那股味道,只恨不得晕过去,偏他跪在我面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得无措地摆手,示意他起身。

  眼光扫过地上的残羹冷炙,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有人送饭过来,指名是要给先生的,我实在太饿了,就先……

  “没事。”我抓起托盘上的木著,在没动过的青菜里随便挑了点吃,顺便想着是谁这么好心。这宁安城我是第一次来,若是一定要扯上朋友关系,就是刚刚分手的谢君持他们了,凌波楼的事qíng闹到那么大,说不定已经惊动他们了。心下浮上暖意,若真的是他们,我倒该为初次见面时的无端猜测感到惭愧。

  门口传来铁链撞击的声音,是狱卒正在开门,“你们谁是叶离qíng?”

  “我是。”我站起来。

  “昨天的事qíng查清了,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跟在狱卒身后亦步亦趋,到了大门口,想起牢中那人,忍不住多了句嘴,“请问一下与我同牢的那人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不罪的?”那狱卒叹了口气,“有钱的拿钱砸人,有权的用权的压人,偏这些没后台的小吏只能代人受过,那秦鸿宇,听说秋后就要处斩了,可怜呀。”

  这样呀,想起那人虽满身污秽,言语中却见书生意气,眼神更是清亮的,一身浩然正气处于囹圄毫不掩盖,只可惜了。

  县衙门口,我取出身边碎银正要递给那狱卒,他连连摇手,直说有人给过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愣了下,走下台阶。

  一人背着光立在那里,清晨的阳光柔软而温暖,为他周身镶上一重绒绒的光边。绽放在唇边的笑如chūn水融冰,带着chūn暖花开的熏然,那一刻,我几乎忘了他眼神凉薄声音冰冷的模样。

  “怎么?没想到是我吧!”那人右手的紫玉箫灵巧的打了个转,轻轻敲击在左手掌心,长长的流苏划出半圆,像是嬉戏的银鱼。

  我将手拢入袖中,问道,“将军找糙民所为何事?若是道歉,大可不必,毕竟昨日之事换作他人,也会做出相同判断。”

  “若是有事相询呢?”他面上笑意不绝,作了个邀请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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