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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的职业素养_童柯【完结】(17)

  “前些日子去五福山祈福,现下回来定要到二哥府上讨一杯茶喝,还请二哥不嫌弃才是。”

  邵安麟的这话,明显让邵华阳很是快慰,“那二哥届时就恭候你了!”

  两兄弟兄友弟恭,和乐融融地道别,邵华阳转身离开,杀气涌现在那双眼中。

  那祺贵嫔在向邵安麟行礼后,就匆匆离去,这院里又恢复了平静,须臾后,邵安麟才对竹林的方向道:“出来吧。”

  傅辰走了出来,来到三皇子跟前。

  刚站定,倏然,对方那颀长的手指伸向傅辰,越来越近,傅辰好似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手指撷着傅辰发丝上的竹叶,将之扔向空中,虽未肢体接触,却令人心跳如鼓。

  傅辰跪下行了大礼,“谢三殿下。”

  这道谢是真心实意的,救了他一命是事实,一力承担下邵华阳的所有攻击报复也是事实,刚才只要他出去就是死局。

  “谢我什么?”邵安麟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望着恭敬的傅辰。

  “救命之恩,奴才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傅辰的头磕着地面,回道。

  “肝脑涂地?呵呵,这局,我总要走进去的。”邵安麟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忽的想到了什么,神来一笔,“前些日子,你去为母妃蔻丹了?”

  “是的,奴才有幸为娘娘涂了一次蔻丹。”

  “我见你出了福熙宫,便呕吐了,可是心有不满?”

  “!”傅辰将头垂得更低,邵安麟这话可就有些诛心了,“奴才肠胃不适。”

  他没想到,当时那一幕,居然会被看到。

  而更没想到的是,以三皇子那超凡脱俗的xing子,居然会这样直接问出来。

  “起来回话吧。”邵安麟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傅辰站了起来,却被对方一双手攫住了下巴,被迫抬起了头,双目对视。

  这样的姿态很屈rǔ,年龄上的差距让傅辰感觉有些压迫感,但他脸上却始终恭敬顺从,任何人看到都要说一句,好一个顺和的奴才。

  邵安麟似在端详,缓声道:“你可知,每当你说奴才两字时,那目光里却从未有一刻把自己当奴才。”

  被三皇子的眼底的暗色激得一抖,通体生寒,只觉得身体也冻结了,首次无法对答如流。

  他可以卑躬屈膝,可以口口声声喊着奴才,甚至可以下跪求饶,唯独不能低下的就是那仅剩的一点尊严。

  可这一点却从未有人发现过,他不知道三皇子从哪里这样认定,满打满算,他们才见过三次,第一次邵安麟甚至完全没注意到他。

  “奴才、不、明白。”傅辰qiáng作镇定,邵安麟这话搁现代也不过是闲聊,在这皇权至上的年代可是掉脑袋的评价。也不管下巴上的力道,就硬生生跪下来磕头,“奴才罪该万死!”

  在这人的目光下,似乎什么都无所遁形,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赤身luǒ体的。

  这个男人的不动声色,以及那dòng察一切的双眼,让傅辰越发谦卑恭顺。

  邵安麟也不叫起,看着傅辰请罪,才道:“记住你欠我一条命,现在随我走一趟吧。”

  “奴才遵命。”傅辰的额头有些红肿,这次没磕出血,但傅辰却没丝毫放松。

  一路上,邵安麟不说话,傅辰落后几步,不随意搭话。主子没吩咐,身为奴才是不能随便打扰的,更不能问要去哪里。

  那只叫汤圆的猫被他抱在怀里,轻轻撸着毛,汤圆那身皮毛很软和,一看就知道是经过jīng心保养的,它轻轻蹭着傅辰的胸口,让傅辰的qíng绪稍有缓解。

  两人去来到了鹿沽院,这里住的都是有特殊才能的人,这些人不属于工部,是专门为皇帝个人服务的。这其中包括皇宫建筑的设计,皇家园林的种植还有些为皇帝提供特别服务的项目,比如露天温泉等等地方的修建,这鹿沽院离掖亭湖不远,所以邵安麟本来的目的是来这里?而路途看到二皇子和祺贵嫔的事,还真的只是个巧合?

  当走到门口,两个太监一前一后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担架上是个被蒙了布的人。

  傅辰上去一问才知道,是个老太监寿终正寝了,问了名字后再回禀邵安麟,对方眉头微蹙,“这时辰,候得真准。”

  傅辰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却听出来邵安麟本想来这里找人,但这人恐怕已经去了。

  走了一会,邵安麟转头,目光缓缓落在傅辰身上。邵安麟这人宛若走出来的山水画,随意的动作都流泻着写意风华,那不惹凡尘的气息与他的容貌神态,相得益彰。

  但经过今天这一遭,傅辰只觉得毛骨悚然,不料邵安麟忽然淡淡一笑,倾城之色。

  第15章

  “听母妃说,你一手蔻丹功夫了得?”

  “奴才只懂些皮毛,能过娘娘的眼是奴才的福气。”傅辰回得一板一眼。

  他没一丝想要讨好的意思,能平安喜乐地活下去是前提,审时度势地稳扎稳打才是他想要的。

  “母妃很欣赏你。”邵安麟状似无意间提到。

  傅辰不知道邵安麟知道多少,或许德妃只是偶然间提起,或许上次被看到呕吐才对他有了印象。但三皇子应该做梦也想不到德妃之所以对他“欣赏”,可不是看中他那些赶鸭子上架的才艺。

  “剪须和染须可会?”邵安麟问道。

  似乎在这些主子眼里,这些奇技yín巧会一种,就该全都会了似得。

  “禀殿下,奴才并不擅长。”

  “有人说过,你是个谦虚的人吗?”

  “殿下是第一个。”被赞谦虚的前提是,两人地位在同一高度上。

  “那便去试试吧。”

  “…是。”回答会或不会并没有什么区别。

  傅辰知道,没人会给他选择,而他也没选择的余地。

  傅辰总觉得,三皇子对他,似乎在行为上,更为随意,或者说更刻薄些?

  那种对任何人都沐浴chūn风的气息,在看到他后,消减了许多。傅辰也不知是否是他太过敏感,职业病作祟让他对他人的qíng绪常能及时捕捉,总不能归咎于自己天生惹人厌吧。

  晋朝也一样受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影响,只是胡须不像头发可以束起,所以历来男子都会将之修剪,年轻男子也会直接剃除。近些年在一些文人、士大夫中开始流行定期将胡须修剪成形,修剪得好看便会被冠上美髯公的称号。特别是年长的男子更是将染须当做风尚,有赋诗云:膏面染须聊自欺,意思大约就是胡须虽然白了,年纪也大了,但还是要将胡须染成黑色来自我安慰。

  这风cháo就和蔻丹一样,成为近些年来晋朝簪缨世族以及天潢贵胄的风尚。

  当邵安麟带傅辰到御书房外候着的时候,才真正冷汗流了下来。

  邵安麟找不到合适的人,就找他替上?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对着皇帝用刀子!即使是剪须!

  啪!

  有什么被摔到了地上,传来皇帝怒火中烧的声音,“这群混账东西,赈灾的银两也能被劫走!要他们何用,全部革职!!革职!给我查,彻彻底底地查!”

  就是傅辰站在外面都能听到这段话,足见晋成帝有多愤怒。皇帝也并非是个好gān的职业,有时候发布了命令给下面人,一层层下去,里头猫腻就多了,传达到民众耳里,版本恐怕已经变了好几个,自古以来想当明君的很多,可惜真正能流芳百世的寥寥无几。

  里头有个官员匆匆走了出来,这人形色láng狈的,傅辰微抬视线看了眼,就垂下了眼睑。

  前邯朝对太监的则例中有明确注明,意思大约是,太监不得gān政,不得结jiāo官员,不得招引非皇室之人等等,若有违反者,视qíng节轻重,罚银等重责,qíng节严重者流放,这则例到了晋朝更为细化,延续至今。

  所以傅辰只是将这官员的模样记住,却根本不知对方是何许人。

  三皇子进去了,也不知说了什么。傅辰在外听不清,但能感觉到晋成帝的心qíng好了许多,御书房的气氛缓和不少,晋成帝甚至还朗声笑了,“既然是安麟推荐的,朕自然要看看是否有你说的这般好,让那小太监进来吧。”

  今日轮到安忠海当值,刚承受完帝王的怒火,他还有些缓不过劲来。当皇帝身边的太监,就要随时面临帝王的喜怒哀乐,生命遇到危机的次数就多了,可再多都不见得会习惯。

  他看到候在外面的傅辰,咦了一声,多瞧了几眼。

  傅辰想这位公公八成是认出自己了。

  见傅辰怀里抱着的猫,“这不是汤圆吗,给杂家吧。”

  把猫递了过去,安忠海将喵喵叫不愿离开傅辰的小家伙给了旁边小太监,“送去福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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