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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端流年迹_云之豆【完结】(9)


单迹在一旁看着,感慨万千,心道主角光环当真是无人能敌。而那兔子在单迹怀中待久了,知道这人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不会拿它怎么样,就撒娇般地一连翻了好几个身。
两人脚程极快,上了山又下了山,在天黑下来以后找了一个dòngxué打算过夜。
“还剩三分之一的路程,竟还没见到山主。会不会我们运气好,山主碰巧外出?”银长冰拿着烤好的羊ròu,但并未下口,一脸若有所思。
“吾肯呢(不可能)。”单迹正啃着羊腿。这回他没出故障,顺利地点了火,所以吃得心安理得。趴在他身边的兔子看着他们大快朵颐,心里很是惶恐,但包着它的火笼子是种特殊的法术,它试了几次都无法跑离单迹三米。
银长冰看到他不雅的吃相,嘴角抽了抽,几乎反胃,但耐不住饥饿,也开始吃了起来。
“你的刀怎么样?需要我给它点个火吗?”啃完羊腿,单迹从包袱中抽出手帕擦了擦嘴。
银长冰闻言,停下手,把刀举给他看。虽然不再是黑红色,但红的程度依旧很深。银长冰道:“你今晚就不要用太多法术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靠你呢。”
难得他说了句关切的话,单迹觉得脸上一热,好在火光大,银长冰什么也看不出。
单迹走到dòng口,摊平两个手掌,闭上双眼,用轻柔的声音诵完咒歌,dòng口处便形成了几不可见的火膜。
“睡吧。”单迹伸了个懒腰,就地躺下,也不顾银长冰吃没吃完,一挥衣袖把火给灭了。银长冰不为所动,也没和他一般见识,在黑暗中吃完了一大块羊ròu,坐着休息了许久,才睡下。
他刚阖眼,就听见单迹轻声说:“谢谢。”那声音极其微弱,银长冰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不想让自己听见。
整个晚上,单迹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先是梦到乌晓山主人身蛇尾,自己一下子被贯穿了心脏,一下子梦到自己回不去了,那个世界里爸爸妈妈哭得肝肠寸断。到最后,他实在是睡不着了,gān脆坐了起来。
银长冰忙了一天,睡得十分安稳。单迹蹑手蹑脚地爬到他身边,把手覆到他头上,也不出声,只是翻翻嘴皮子:“抱歉啦,我不是不相信你。你是希望,我看着你就有了勇气,而且,我回去真的全靠你啦。”
“以吾之火,予汝守护。”单迹的手掌泛出一层金光,很快地,一层比dòng口还要坚实的火膜包裹住了银长冰。
单迹看到术法完成,松了口气,又爬了回去。也许是施法耗费了些气力,他很快就睡去。这次倒没有噩梦来叨扰。
听到他平稳地呼吸声,银长冰才张开眼,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回去?靠我?”然而他也只是挣扎了会儿,没过多久又陷入了混沌中。
第二天天未亮,银长冰就把单迹摇醒了。单迹打着哈欠解除了dòng门的禁制,那兔子被术法束缚着,心不甘qíng不愿地跟在他们后面跑。
越往下走,空气中的cháo味儿越重,单迹的目光也越来越专注。听说乌晓山主善用水和木,他不敢大意,早早地准备好了避水符,眼睛也因为警惕变成了血红色。
“不错不错,”一个yīn凉的女声幽幽地响起,好似从远方传来,又好似近在身侧,“没想到今年云影舍得送我一个赤瞳。”
遇到之前,单迹是很害怕的,因为他不知道这半神体的乌晓山主究竟如何。但最可怕的即是无知,听到这声音,他忽然有了实感,加之本人胆大包天,忽然就不怕了。
单迹谦卑地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乌晓山主竟生活在半山腰。”
“哈哈,”那女声接着道,“任何人,登临了乌晓山这样的高峰,都会兴奋得难以自抑。我便是在这里等候他们,在他们最得意时下手。这样得到的食物,不仅表qíng丰富,更是绝佳的美味。”说完,单迹好像还听到了一阵舔嘴唇的声音。
“我可不知道半神体还需要吃人。”银长冰冷冷地搭话。
“这不是需要,”一位紫袍女子自yīn暗处走出,“这是一种享受。”
这女子,自发型到鞋履,没有一处不妩媚妖娆。修长的手指甲上染了红色的蔻丹,放在红艳的唇边,很难叫男子不动心。可来的这两个,一个是小屁孩,另一个是装着中二魂的小屁孩,俱是对眼前之景没什么感觉。
见她长着一副常人样,单迹舒了口气。如果这山主真长出了蛇尾或其他的什么,自己说起话来肯定没法这么镇定。
单迹讪笑着拿住涵方子给的玉珏:“小弟经过此处扰了山主清闲实是难推其咎,还请山主看在这玉珏的份上,放我们一马。”
乌晓山主接过玉珏,好看的手指在上面流连许久,眷恋般地叹道:“白珩啊白珩,没想到,自你死去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啦。”
“白珩,竟是言白珩。”单迹喃喃自语,其声音低到离他不过半臂距离的银长冰也没听到。他猜想过玉珏的主人,没想到竟是云影教的创始者言白珩。而且看这山主的神色,怕是二人还关系匪浅。
刚见到这女人时,银长冰只觉得她一身胭脂粉气很是讨厌,也没看出哪有神明的仙气。但此时此刻,看到她怅若所失地抚摸着那玉珏,他却讨厌不起她来了。他尚不能完全看懂那眼神,只是觉得,山主的眼中好像有万年不化的坚冰,即使填入千万座火山,也不能温暖她的内心。
“这么说,你是云影的少主了?”山主一挥手,周围两棵树伸出几根树枝,搭成了简易的藤椅,山主径直坐了下去,把玉珏还给单迹。
“是。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长老会的试炼一事。”单迹将玉珏收回衣袖,拱手以示歉意,“还望山主海涵。”
“哦?”山主将一只手放在脸旁,另一只手敲打着藤椅边缘,饶有兴趣地盯着单迹一会儿,才道,“好,那我便放你走。”
单迹听了这话,却一点兴奋感也没有,手反而攥紧了。他想着,若此事能这么快善了,乌晓山就不会那么人烟稀少了。
果然,那山主下一刻就闪到了银长冰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进而提起了整个人:“我看这清瞳小孩不错,你就留给我吧。”
也不知这女人怎么回事,银长冰被她这么一抓,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没了。那兔子见大事不妙,连忙滚到了树林里藏了起来。
“山主的意思,是我们俩只能走一个?”单迹的眼睛眯了起来,重心下移,蓄势待发,进入了备战状态。
一旦对上半神体,他的胜算是很小的。但是在这里的三个多月,他一直过得太顺了。除了与银长冰对战的那一次,他战无不胜,所以一时间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未尝不可一试。直到山主一手提起银长冰,目光一凝,身上的威压慢慢放出,他才觉得,自己是轻率了。
“正是如此。白珩于我虽是不同寻常,到底也死去了数百年。难道你们还指望他的荣光照拂你们云影生生世世不衰?”山主紫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狠光,方才还脉脉传qíng的眼睛变得十分骇人,“或者你留下也行。赤瞳虽不比清瞳金贵,但破坏力更甚一筹,我也就勉qiáng接受了。”
即使被山主揪起衣领提起来也没有动作的银长冰瞬间不安分了起来,大喊道:“言越颐,不准!不准甩开我!”
“哈,”山主把目光投向银长冰,“怎么,放了你还不愿?”
银长冰却没有搭理她,兀自喊着:“言越颐,如果你违背了约定,我们永远也做不成兄弟!”
山主“啧”了一声,把银长冰又抬高了一些,然后甩了出去。她本想将银长冰甩至树旁,顺势将他砸晕,可就在他快要接触到树gān的时候,一层火膜骤然出现,将银长冰包裹在其中,阻挡住了落势。
单迹叹了口气,问道:“你在乌晓山中独居多年,人类不敢进犯,为何需要我们的力量?”
“小孩,这关你什么事?”山主侧过身,只拿美丽的侧脸对着单迹。
“你堂堂一个半神体,又为何染指杀人吃人的孽迹?白珩在天有灵,如果看到了,会作何感想?”单迹又问,注意到山主纤细的手上爆出了与形象不符的青筋,他偷偷地将藏在袖子里的食指烧出一道伤口。
“闭嘴。”
“书上说,神明是无yù无爱无求的,是不是你爱上了白珩,所以导致了衰老,只能靠吸食人类的jīng气维持容貌?”
“闭嘴,”山主转过身来,“我说闭嘴。”伸手一劈,便有巨大的水làng袭向单迹。单迹急忙从怀中抽出符咒,在huáng纸上沾一滴血,符咒飞至他身前,挡住了水làng。
山主忽然就被激怒了,一边说着“闭嘴”一边拔下玉簪发起了攻势。
“神器啊,”单迹苦笑道,“这回托大了。”
山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单迹连简化后的术式都来不及画,只能被动地驭火做出最简单的防御。那玉簪到了山主手中就成了一把小刀,灵活地转动于指fèng间,瞄准了单迹的每一个空隙。
“眉心,”被围在火膜中的银长冰拍打着火膜大声对单迹叫道,“眉心处有着神明的印记,烧断它!”
听到这话,单迹一个激灵,向后翻了几翻,尔后借着落地的瞬间,足尖一点,整个人腾跃而起,飞至山主头顶。山主抬头,空着的手臂抬起,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弧形,带着水làng攻向单迹。
这回的水làng覆盖面不大,单迹轻轻向右偏了偏,就避了过去。
那山主像着了魔,也不管单迹离她的弱点越来越近,握着玉簪刺向单迹。单迹回身一指,在脚底营造出一片火作为落脚点,蹲了下去,错过玉簪的尖锋。
正想松口气,却听得银长冰大喊:“小心背后,笨蛋!”
可他来不及回头,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穿破了肚子。低头一看,衣服上已湿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提出意见和建议~

  ☆、背水

  “骗人的吧?”看到单迹咳出了一口血,跪在地上,身上还cha着好几根树枝,银长冰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赤瞳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加上单迹那总是“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模样,银长冰简直忘记了,这家伙也不过十二岁,而他们面对的,是千百岁的半神体。
“如何?”山主看到单迹重伤,倒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丹凤眼一勾,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哈哈,该怎么说呢,”单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头上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珠,“真是不错的体验。”
山主嗤笑一声:“说是白珩后人,力量却不及他万分之一。”
真是大意了,单迹心想,竟忘了整座山的树木都在这女人的控制之下。这下怎么办?死在这里?口中的腥味越来越重,他死憋着不吐出来,一边催生内火,从身体里开始燃尽树枝。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山主用手抚过单迹的脸,“你完全可以把那孩子留下,带着你的成果下山,去取你的王座。”
单迹忍得难受,艰难地说:“白珩白珩,你多爱他?”
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单迹是死到临头了,说出的话依旧满是挑衅意味。
这女人却也不介意,边摸他的脸边道:“这么看,你还真像白珩。”言罢,她上前吻住单迹的嘴唇。
青chūn期的少年总会幻想爱qíng,即使单迹是个中二,这也不可避免。他也曾想象,某一个被夕阳的光晕染红的午后,两个人并排坐在静谧的图书馆内,一起看着一本小说。馆内只有他们两人,世界仿佛也只有他们两人。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边的长发别在了耳后,身上发出了淡淡地花香。看到有趣处,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越靠越近,直至四唇相贴,直至地上的人影重叠。
但这会儿,单迹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凉。山主贴住单迹嘴唇的同时,一点点地吸出他忍在喉管处的血。这血带着单迹的气力流入山主体内,单迹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好吧,我就要死了。神奇的是,内心竟然一点也不恐惧,只是有着qiáng烈的不甘。没想到连教主的位置都没坐上自己就出局了,小说里的那么多都还未经历过啊。
山主吸完血,用袖子擦掉了嘴角的猩红,道:“你可知白珩是我什么人?你猜的不错,我爱他,并且还将神印的一半jiāo给他,想要延长他的生命,和他一起终老。”山主的头上泛起紫光,然后眉心处慢慢显现出了月牙的形状,“我为他放弃了永恒地生命,他呢?他用我赋予他的神力创建了云影教,成家立业,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看着他子孙万代绵延不绝。所以啊,我亲手终结了他,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杀了他。”说到最后,那声音已是尖锐得叫人听不清。
“好一个悲qíng的故事。”银长冰不知何时解开了单迹的术法,站到了山主身后。
“唉你,笨,”单迹挣扎着起来,“你……”
银长冰淡然地绕过山主,走到他身后,扶住他:“你什么你,也不看自己成了什么鬼样。”
而山主忌惮他有一双清瞳,一时摸不准他的身量和打算,竟也没有出手。
单迹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却见银长冰眼疾手快地掏出一张符咒,递给单迹。
山主看到符咒,倏地出手。一时间,树枝和水làng一同袭来,银长冰拿出长刀挡下几击,单迹连忙用手指沾了点未gān的鲜血在符咒上画下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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