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面色凝重，看着殷子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殷子陌挠挠脸，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我去看看我哥……”说着他起身，慌忙就往里走，仿佛多留一刻，就会被两人之间突然涌起的尴尬给淹没了。
顾承一个人独自坐在院子里，微微皱眉，久久没有起身。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深秋，路边的街道上铺满金huáng色的落叶，踩上去能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很多小孩子喜欢在这个时节跑出去，特意去踩这厚厚的落叶玩耍。
殷子陌的身体也一日日好转起来，原本一直略带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唇色不像最初时那样浅淡，泛着一层光泽。
还有半个月就是武林大会。这次的武林大会地点选在了扬州秦淮河畔。众人商量一番，准备明日动身赶往秦淮河。
再次回到秦淮河这里，殷子陌看着这熟悉的景色，心头感慨万千。
他想起半年多前，第一次遇到顾承的时候。
那时的他们，在彼此的心里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去接近顾承，而顾承，对于那时的殷子陌，深痛恶觉。
谁都想不到，再次回到这里，他们已经是爱人了。
“陌儿，在想什么？”顾承见他倚在窗户边，看着外面出神，便问道。
殷子陌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在想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原本是想给你留个好的印象，结果摔了个四脚朝天。”
顾承原本也在想他们初遇时的事qíng，听到殷子陌这样说，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并没有摔的四脚朝天。”他凑近殷子陌的耳边，带着笑意低声说道：“你摔在了我的怀里。”
殷子陌的脸微微一红，他转头看向顾承，顾承也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顾承伸手把他搂进怀里，笑道：“初次见面，你就投怀送抱了，难怪我现在会这么喜欢你。”
殷子陌怒道：“并没有投怀送抱啊！是你自己主动跃过去抱住我的！”
顾承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对，就像现在这样，也是我主动抱住你的。”
殷子陌抬手拍开他的手，说道：“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沉稳正直的大侠！哪能想到如今这幅流-氓的样子！”
“我就对你流-氓，别人想让我流-氓，我都不愿意。”顾承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笑着说道，“今晚带你出去看看秦淮河，顺便去云远的糕点房买点绿豆糕，如何？”
想起云远店里的糕点，殷子陌馋的几乎要流口水，听见顾承这么说，他使劲点头，说道：“那家豆包店的豆包我也想吃。”
“一起买。”顾承笑道，“多吃点晚上好办事。”
殷子陌：“……”
晚上，顾承带着殷子陌出去。
来到秦淮河畔，想起第一次出去的时候，顾承问他是要抱着还是背着或者拎着过河，殷子陌忍不住笑出声，顾承见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也想起了那时两人的对话。
顾承笑着问道：“陌儿，要抱着还是背着或者拎你过河？”
殷子陌展颜一笑，扑过去跳到他的背上，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说道：“跟以前一样，还是背着。”
顾承双手放在他的膝盖弯里，背着他越过河面，来到岸的对面。
走在秦淮河畔上，殷子陌走在前头，顾承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糕点。而殷子陌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看着这歌舞升平的秦淮河。
灯光下，他的背影显得异常的柔和，一身白衣，美好的就像是皎洁的月光。
“陌儿。”顾承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殷子陌回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嗯？”
顾承没有说话，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灯火阑珊下，他嘴角微扬，眼里带笑，目光温柔。
殷子陌突然间就想起了一句诗——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下。
这天晚上，顾承异常的勇猛，殷子陌也难得的热qíng，搂着顾承的腰背，不再压抑自己的感qíng，在他身-下纵qíng呻-吟。
“陌儿……”顾承低吼一声，抱着殷子陌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殷子陌面色cháo红，眼里溢满水汽，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布满爱的痕迹，顾承看的心头软的如一滩chūn水，紧紧地抱着他，亲吻着他的脸……
或许是回到了缘起的地方，这一夜，两人心cháo澎湃，直到天色既白，顾承才搂着殷子陌沉沉睡去。
殷子陌睡得并不安稳，他觉得很难受，感觉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四处乱窜，像是要冲破某种禁锢从他体内彻底释放出来。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浑身大汗淋漓，皱着眉头痛苦地低吟。
“陌儿！陌儿！醒醒！”殷子陌微微一动，顾承就醒了过来，见他皱着眉表qíng异常痛苦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以为他在做噩梦，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想把他喊醒。
殷子陌却始终醒不过来，脸色异常的红，体内胀的难受却始终发泄不出来，像是被火焰灼烧般痛的他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顾承迅速起身，飞快地给他穿好衣服，然后去敲封莱的房门。
“教主怎么了？”封莱听到顾承的敲门声，一边问道一边迅速地赶过来。
“不知道，我以为他在做噩梦，但感觉又不太像。”顾承焦急地说道，带着他走进房间。
殷子渊等人也都赶了过来，见殷子陌身上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浸湿了。殷子陌已经没有那种被火焰灼烧的感觉了，但却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他现在觉得很冷，像是被冷水浸泡着，浑身都在发颤。
顾承看的心疼不已，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紧张地看着封莱给殷子陌把脉。
“陌儿怎么了？为什么他现在脸色这样惨白？刚才还是红的异常。”顾承站在一旁，想要去抱住殷子陌，却又怕影响到封莱，只能焦急地看着，问道。
封莱皱着眉头面色凝重，他没有回答顾承的话，而是沉默着继续把脉。
顾承觉得时间突然就变得漫长起来，封莱把脉的时间里，他有种过了千万年的感觉。
封莱终于收回了手，说道：“教主的内力恢复了。”
众人目瞪口呆。
封莱继续说道：“教主现在这么痛苦，是因为一时间体内涌上太多的内力，他不知道该如何疏导，导致这些内力在体内乱窜。”
“我帮他疏散这些内力。”顾承说着抱住殷子陌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这个时候，殷子陌突然睁开眼睛，一掌击出。
掌风所到之处，一片láng藉。
64.第64章
屋内花瓶破裂，碎片洒落一地，掌风所到之处，桌翻椅倒，一片láng藉。
但房间内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些被击倒的东西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chuáng上的殷子陌，心头闪过万千思绪。
尤其是顾承，当他看到殷子陌睁开眼睛挥掌击出的时候，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
像是为了告诉他自己，怀里的殷子陌还是他的殷子陌，顾承的手上用了几分力气，紧紧地将殷子陌搂在怀里，然后开口喊了一声：“陌儿？”
殷子陌没有回应他，而是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他。
顾承顿时眼皮一跳，心生不良预感，他又低声喊了一句：“陌儿？”
殷子陌突然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他，激动地喊道：“顾承，我的武功恢复了！我武功恢复了！”
顾承一愣，随即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是他的殷子陌。
他轻轻地拍了拍殷子陌的后背，说道：“对，你的武功恢复了。”
“我不是拖油瓶了！”殷子陌兴奋地蹭着他的胸膛，双眼发亮。
顾承笑道：“从来都不是。你是我的宝贝。”
殷子陌有点不好意思，他挠挠脸，疑惑道：“不知为何突然就恢复功力了，难道是昨晚……”
“咳咳！”殷子渊立即出声打断了殷子陌的话。
殷子陌：“！！！”
他像是慢动作回放般转过脑袋看向殷子渊，然后发现屋里不仅有他哥，还有封莱他们！
殷子陌：“……”卧槽刚才他都说了什么！他还主动扑过去抱住了顾承！
他赶紧松开手，从顾承怀里出来，面红耳赤道：“哥，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殷子渊：“你醒之前。”
殷子陌：“……”
“教主，刚才你体内的内力乱窜，盟主见你难受的紧，便把我喊了过来。”封莱说道，“教主，你现在体内还有没有胀的难受的感觉？若还有的话，要让盟主给你疏通一下内力。”
殷子陌摇摇头：“没有了，刚才我好像是在做梦，觉得特别难受，醒也醒不过来。不过现在不会了。”他抬起手仔细地研究了一番，扬掌朝门口击去，房门被打开，哐当一声撞在墙壁上。
“恭喜教主重获神功！”封莱跟左宴一齐跪下，高声喊道。
殷子陌：“……”
他忙让两人起来，说道：“不用跪我，回去后跟全教的兄弟们都说一声，以后见到我不必跪拜。”
“多谢教主！”封莱跟左宴站起来，面露喜色。
“陌儿，想起以前的事了吗？”殷子渊问道。
殷子陌摇摇头：“没有。”想到他这辈子都不会变成原来的殷子陌，殷子陌略带内疚地说道：“哥，我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回原来的记忆了。”
殷子渊一时沉默了下来，殷子陌不敢去看他的神色，低垂着脑袋揪着被子。
“没事，想不起也罢，反正以前的记忆也不见的有多快乐，还是这样子好。”殷子渊叹了口气，说道，“哥哥还是喜欢你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
“哥……”殷子陌感激地看向殷子渊，伸手握住他的手。
殷子陌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武功恢复了就好，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再睡一会儿，想必昨晚你也累着了。”他真是不忍去看殷子陌脖子上的痕迹！
殷子陌：“……”
等到房间只剩下顾承跟殷子陌两人，顾承激动地将他扑倒在chuáng上，使劲地亲他的脸，说道：“陌儿，太好了！刚才你那样子真是吓死我了！”
殷子陌抬手拍开他的脑袋，说道：“别靠的这么近跟只大熊似的。”
顾承笑眯眯地说道：“陌儿，你恢复了武功是用来自保的，不是用来对付我的啊！”
殷子陌笑道：“那要看你表现。以后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咔擦一声……”说着他举起手比划了一下切的动作，笑容满面地看着顾承身下。
顾承哈哈笑道：“你咔擦哪里都行，就这里不行。没了这个，我怎么给你幸福。”
殷子陌：“……哼。”
顾承抱着他亲了亲，起身下chuáng拿了套gān净的衣服过来，说道：“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换下来，免得着凉。”
殷子陌懒洋洋地躺在chuáng上不愿动，说道：“我现在可以用内力烘gān衣服。”
顾承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说道：“还是换了的好，你不爱动，我来帮你脱，反正做这种事我特别乐意。”
殷子陌哼了一声，也没抗议，闭着眼睛任顾承帮他脱下衣服，换上gān净的衣服，把脏衣服扔到一旁后，又抱着他躺进被窝里。
殷子陌原本是后背贴在顾承的前胸上，但等到顾承挥手灭了烛火后，他翻了个身，窝到顾承怀里，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黑暗里，顾承嘴角微扬，将手搭在殷子陌的腰间，将他搂在怀中。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武林大会即将开始。秦淮河这边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走到外面的街道上，随随便便就能看到身背长剑或者手持长鞭的人。
殷子陌依旧无忧无虑地跟顾承在一起，但他心里其实已经紧张起来。
尤其在殷子渊三番四次地提醒他，说现在他武功已经恢复了，可以择日起程回玄天教，留在这儿的话，到时候要是顾承在众人怂恿之下倒戈，只怕会更伤心。
“陌儿？”顾承走过来，喊了一声，说道，“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殷子陌双手托腮靠在桌上，说道：“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
顾承笑道：“想这个想这么老半天做什么，有时间多想想我。来，吃颗松子糖。”
殷子陌张口咬住松子糖，看着他，说道：“顾承，那个……我以前有很多、很多、很多仇家……”
“嗯？”
殷子陌又qiáng调道：“据说仇家遍布整个江湖……”
顾承笑了笑，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在担心明天武林大会上我会跟着他们一起围剿你？”
“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听到好多人在议论我们的事qíng。看来我哥说对了，我们在一起的事qíng瞒不住这个江湖上的人。”殷子陌说道，“我都能想象的出来，他们听到你跟我在一块时那震惊的表qíng。”
“陌儿，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对你动手，也不会抛下你。盟主这个位置谁都可以做，但这天下，你只有一个。”顾承握着他的手，认真地说道。
殷子陌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点头：“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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