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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99)

  长公主敛起了笑意。

  她静默片刻,缓缓说:“我这一生中做对的事没几件,若是这一次还做不好,我这一辈子真的算是白活了。”

  谢则安一笑:“既然殿下有决心,那我把我的想法整理出来后就让人送过来给你。”

  长公主点点头,遣人送谢则安离开。

  谢则安还没迈出长公主的院落,却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站在前头。

  居然是谢谦。

  谢则安说:“驸马爷近来可安好?”

  谢谦冷笑:“你不也成了驸马爷。”

  谢则安说:“我这个驸马至少当得明白,不像您,至此至终都当得这么糊涂。”

  谢谦一顿,猛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则安说:“你以为你喝的是恭王的茶,事实上那根本不是。”

  谢谦蓦然睁大眼。

  他不由自主地抓紧谢则安的手臂:“你知道了什么?”

  谢则安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伸手将谢谦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掰开,“你自己可以好好想想,免得火烧到自己身上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谦一顿,站直身体看了谢则安好一会儿,拂袖离去。

  谢则安头也不回地离开长公主府。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谢则安开始趁着清闲的时候在郊外走访。京城附近的佃户日子过得比较舒坦,赋税不高,至少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家中儿女也拾掇得gāngān净净,看着倍儿jīng神。要是在京城这一带以长公主的名义去开这个女子学堂,许多人家应当也愿意把女儿送去才是。

  只是光认字读书的话他们肯定不乐意的,刚开始肯定得加几门女红之类的课程。这个倒好办,长公主肯定能请到最好的教习,问题在于让谁来给她们上“文化课”?请男的肯定不成,想请女的,女先生本身就很稀罕,有的是大户人家请她们,不一定肯来。

  归根到底,jīng通文墨的女子还是太少了。

  除非能把那些自幼就有“接受教育”机会的世家女子请出来。

  谢则安回到家中,脱了鞋履坐在矮几前与晏宁公主下棋。

  他在家的时候不多,平日里都是谢小妹过来陪伴晏宁公主,回来时少不得要输几次当做补偿。

  下了两盘后晏宁公主说:“和你下棋真没趣,不下了。三郎,你最近在忙什么?”

  谢则安说:“你不是偷看了我桌上的文稿么?”

  晏宁公主咬唇:“才不是偷看!”

  谢则安说:“你姑姑想办点事,我帮她跑跑腿罢了。”他大方地把长公主的打算说了出来。

  晏宁公主高兴地说:“姑姑能振作起来真是太好了。”

  谢则安说:“真要建成了也算一件好事,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出出主意。”

  晏宁公主一直知道谢则安的想法和别人不太一样,听到他鼓励自己参与这种事还是觉得心中泛暖。

  只要她注意身体,她想做什么谢则安都不会拦着她。

  她多幸运!能遇到一个关心自己又尊重自己的“驸马”。

  晏宁公主说道:“那我帮你整理你桌上那些文稿!”

  谢则安伸手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头,笑着说:“行,jiāo给你了。”

  晏宁公主喜笑颜开。

  日子平静地流逝,从冬转chūn,从chūn转夏。

  在chūn末夏初之际,一声惊雷从齐王封地那边传来。

  刚嫁给齐王世子不久的杨珣失踪了!

  种种证据表明杨珣与侍卫有私,两人暗约私奔!齐王世子悲痛yù绝,沿着水陆两路追查。

  而这时方宝定和张大义派去的货船已经装满了谢则安制定的“矿物”,正准备扬帆归航。

  齐王世子的人追到码头时,方宝定恰好装完最后一批“货物”,在听到有人喊“停下!搜查!”时,方宝定当机立断地下令开船。

  chūn夏jiāo接时雨水最充沛,江水也涨得很高,正巧这天风也极大,船一张帆就被chuī得鼓鼓的。

  方宝定无视了后方的喊叫,顺流而下,启程返京。

  等离岸足够远之后,方宝定迈进船舱,冷静地问道:“杨姑娘可还适应?”

  船舱中坐着个年轻少女,正是齐王世子要找的杨珣。

  杨珣点头应道:“方大人放心,我做过很多次船,谈不上不适应。”她顿了顿,朝方宝定道谢,“多谢方大人仗义相救。”

  方宝定看了看杨珣,说道:“京城路远,也不知能不能平安到达,要道谢的话等到了京城再说。”他叮嘱,“杨姑娘多歇息,船上人多眼杂,最好别出去,三餐我会亲自给杨姑娘送来。”

  杨珣说:“劳烦了。”

  方宝定离开船舱,看着浩淼的江水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份棘手的差事,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棘手……

  第79章

  水路比陆路要慢,谢则安等人接到齐王封地那边传来的消息时,方宝定一行人才行至一半。

  谢则安早就让人盯着国舅爷府邸。

  他们前脚收到消息,国舅爷后脚就知道了。国舅爷把自己关在道房里没出来,赵英严禁了佛道两教,许多达官贵人家中却依然保留着先帝时期留下来的信仰,比如国舅爷就一意信道,不管被参了多少本依然毫无悔悟之心。

  反正他什么官儿都不当,才不怕别人参。

  谢则安摸不准这位国舅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和赵崇昭琢磨了很久,赵崇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先皇后在晏宁公主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国舅自那以后再也没进过宫,赵崇昭对这个“舅舅”的印象简直少得可怜。

  谢则安该忙的事都忙完了,想想自己和赵崇昭挺久没捣乱,眉头一动,笑眯眯地说:“我们去见一见‘舅舅’吧。”

  赵崇昭说:“不是说他闭门谢客吗?”

  谢则安说:“翻过墙没?”

  赵崇昭摇摇头。

  谢则安说:“那机会来了,我们去翻翻国舅府的墙怎么样?”

  赵崇昭说:“听起来真刺激!走!”

  太子行动向来自由无比,进出宫门都很随意,两个人讨论出国舅府道房所在的方位就开始了爬墙大业。谢则安和赵崇昭捣乱的次数多了,底下的人早就有了经验,有人负责把风,有人负责在底下接应,一下子把谢则安两人送进了国舅府。

  赵崇昭低声说:“果然好刺激!”

  谢则安说:“道房还有一段路呢,我们得小心点。”

  赵崇昭忙不迭地点头,牵着谢则安的手沿着画好的路线图往前溜。

  等到了道房附近,周围变得更清净了,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赵崇昭和谢则安找了棵树往上爬,两个人趴在院墙上jiāo头接耳。

  谢则安说:“那只鸟看起来不错,加点蜜汁烤烤肯定很香。”

  赵崇昭说:“……那是舅舅最爱的飞奴。”

  所谓的飞奴其实就是信鸽,这年头传信大多是以快马递送,信鸽并不普及,能驯养信鸽的人几乎没有。据说这位国舅爷是唯一一个,他从小沉迷雀鸟,训得一种“翻飞鸟”为自己的信使,起名叫飞奴。

  这种翻飞鸟可不得了,不仅能认路,战斗力也不差,飞行期间会用翅膀把其他鸽子击落,独自带着自己足上系着的信筒扬长而去。

  谢则安惋惜地说:“好端端的鸟儿,居然被当成奴仆来养,多làng费!殿下我跟你说,烤鸽特别好吃,烤的时候涂上一层蜜汁,翻几次身蜜汁的香甜就会往里渗,ròu质香嫩,骨头苏脆,简直是人间美味!”

  赵崇昭被他说得心向神往,忍不住压低声音说:“这个肯定不能吃!要不,我们去舅舅飞奴棚那边弄两个?”

  谢则安笑眯眯地点头。

  两个人正要手脚并用地往下爬,突听底下传来一声冷喝:“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下来!”

  谢则安和赵崇昭对视两眼,脑袋一缩,躲回树上当自己不存在。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国舅从里头走了出来,冷笑道:“我的飞奴要是少了一只,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谢则安和赵崇昭各抱着树gān的一边,决定装死不下去了。

  国舅气得乐了,说道:“一个是堂堂太子,一个是驸马,居然一起跑来爬树翻墙,好意思吗你们?”

  谢则安振振有词:“驸马也是人,怎么就不能爬树翻墙了!”

  赵崇昭有样学样:“对对,太子也是人!”

  国舅:“……”

  国舅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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