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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遥_青风【完结】(15)

  杜峰已经没听老头后面在讲什么,疾风死了,疾风死了,曾经以为唯一不会弃自己而去的朋友也走了,自己…真地是一无所有了…怔怔地望着飘扬的白雪,杜峰想疾风肯定是去了天堂,他这么圣洁,这么仁义,这人间凡尘果然是容不下他的…

  “他…现在在哪里?”

  “破庙着了火,恐怕你已经找不到什么了。小兄弟,节哀顺便,毕竟只是匹马。”

  “我想去看看…”

  “你伤还没好,等你好了,再去吧。”

  ……

  “小兄弟,你的伤口过两天就可以愈合。我老头子就不陪你了。这里是些gān粮和水,还有些银子和衣服,你一切多保重。那破庙在这山dòng的西南方不远,你要想去看,伤好之后再去吧。”

  “老爷子,大恩不言谢。保重。”

  “小兄弟,世道混乱,你也一切珍重吧。”

  杜峰在这个山dòng里待了下去,也在这个山dòng迎来了新的一年。这几天杜峰想了很多。没了爱人,没了疾风,没了方向,没了目标,他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还活着。既然老天认为自己还有存在的必要,那就继续存在下去吧。杜峰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总要给自己找个目标不是吗?想了半天,自己生活工作的地方在南方,现在恐怕是蛮荒之地,去了也白搭。那就去少林寺吧,问问方丈自己怎么才能回去。想来他佛法高深,总能说出个道道来。又想着卓云给自己下的毒,想想也无所谓了,自己这条命本就是就是拣来的。现在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愿意去求那个人。走一步算一步,万一哪天走不动了,就歇下吧。主意拿了下来,杜峰安安稳稳地歇着,伤好地更快了。

  雪早已停了,伤好的杜峰来到了那座已成了一片瓦砾却被白雪覆盖的破庙。扒了半天,真地什么都没有,竟然连一点尸骨都没有,杜峰一阵难过。在夹杂着白雪的灰烬中坐了好久,竟看到了灰烬中的风吟剑,没了鞘,水亮的剑身一片乌黑,他刚开始还以为是个木棍。杜峰拿起剑,心里更是惨然。极目望去,却见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有个白雪覆盖的土堆。心中一凛,忙疾步走了过去,看清了前面的木牌,竟是“疾风之墓”。杜峰隐隐知道是谁所立。心里苦笑了一下,慢慢地用剑在疾风墓前挖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挖了一个细长的坑,杜峰看看风吟剑,把它放到坑里,用手轻轻埋上。疾风走了,就让这剑去陪他吧,毕竟不会太寂寞。

  做完这一切,杜峰转身走了,再没回头看一眼,白茫茫的大地,只留下一行孤独的脚印……

  杜峰这一路确实辛苦。他所有的东西都在腾云客栈的包袱里,现在身上的银子就是那老头给他留下的,但总不能坐吃山空。他想找个活去做,可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做,文不成武不就,文成了半文盲,武就更不用提了,想想自己也是堂堂本科毕业,怎么到这里就成一小瘪三了,沮丧不已。就在他的银子就要告罄要是再找不到活就要沦为乞丐时,碰到了一个运输的商队要去洛阳,要找一个车把式,杜峰欣喜不已,到了洛阳,也就离少林寺近些了。跑了去应征,那领队看他粗壮高大一看就是个gān活的人,又了解他曾经养过马,就把他收下了,说是到地方五两银子,管吃。杜峰当然就一口应承下来,比着做乞丐,这不知要好了多少。

  好歹养过一段时间的马,那马被他收拾地服服帖贴,赶起车来当然顺手。杜峰就随着这个商队走上了南下的路。一路行来,不觉已有月余,天气也渐渐暖和,柳条儿泛出了绿芽,燕子穿梭期间忙碌不已,chūn天是真地来了。

  这期间,杜峰的毒发作了一次,是在睡梦里,毫无预兆忽然就象进了千年寒潭,他感觉自己的心也给冻结了,想喊想叫,可偏偏却丝毫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硬生生地给冻成了一个冰雕…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有了感觉,却陡然又热了起来,当时想可能就是孙悟空进炼丹炉也没这难受…这一冷一热,杜峰算是到地狱走了一遭。等一切结束之后,感觉自己还活着,简直是个奇迹……杜峰不知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发作,但想到还要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过程就不寒而栗,但要是让他为此就去找卓云要解药,却是绝对不肯。想着先就熬着吧,真熬不过去了,就去陪马克思他老人家。

  这晚,商队落宿到了一个驿站,周围有片桃林,花开得正旺,极目望去,美不胜收,旁边还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说是世外桃源可能不会有人反对。晚上,杜峰起来给马加料,隐隐约约听有低沉呜咽的箫声传来,有些诧异,这深更半夜的,谁不睡觉,却有如此雅兴?遂循着声音寻了过去。

  笼罩着皎洁的月光,一个白衣人立在河边,持箫在手。轻风chuī过,飘扬的花瓣飞舞在他周围,如梦如幻,宛如画卷。杜峰揉了揉眼睛,真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之人,想来是天上的神仙也看中了这片桃林,故而才偷落凡间的吧。只是他的箫声为何如此悲伤,竟好似有满腹的心事。听他一曲终了,正想上前去打声招呼,却怎么也动不了脚步。TNND,毒又发作了。这种毒委实奇怪,一旦发作,就象是被点了xué,动也不能动,喊也喊不出,却是要你用全部的神经生生地去感受这种煎熬。这次却是从冷到热到冷再到热,竟是经历了两次。等杜峰经历了这地狱的历练,委顿到地上的时候,抬眼去看,哪还有人。TNND,什么破神仙,看人受罪,却也不救救?又休息了半晌,等有了力气,才拖着脚步回了房。

  这日到了洛河边上,大家都欣喜不已。杜峰不解,一个老把式解释说,“到了洛河,也就是快到家了。为了挣钱,连年都没在家过,如今就要到家了,大家都高兴。”杜峰明了,也替他们开心。世界上,哪里会有家好呢?

  走在官道之上,不时有马匹从后面赶过来,看装扮都是武林人士。杜峰不解,问其他把式,却也不知,都不是江湖中人,对这些当然不知。想着去问商队的武师,但这些武师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他们这些下里巴人,也就罢了。正走间,看前面热闹,竟是有人在打架,展眼去看,两个人打地不亦乐乎。车队停了下来,武师护在前面,免得那些人一不小心来个殃及池鱼,把车上的货给砍了。杜峰跳下了车,望前面走了走,也看个热闹,好不容易不用自己维持治安,看这免费的搏斗倒不错。离得近了些,看其中一人,巧了,认识。一身紫红衣衫,不是那火堂主,却是谁?看他一把刀挥来耍去,呼呼有声,倒是游刃有余。对方已经只剩招架之力了。杜峰眼睛不受控制地四下搜寻,却发现旁边另外一个熟人,蛇男水堂主,在旁边悠载悠载地扇着扇子,一双眼笑咪咪地看着缠斗的两人。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杜峰失望之余也长长地出了口气。杜峰又望前蹭了蹭,想看地更清楚些,倒不怕他们能认出自己,他现在满脸胡子,还戴了个帽子,就是连自己看着镜子都认不出来,更别说这只见过一面的人了。

  转而再去看那两人,却已结束,落败那人断剑在手,却仍气势不减地指着对方,“崔庆雄,总有一日,我会报此断剑之仇,我们岭南派和你们星煞门不共戴天。”撂完这句话,那人上马,几个人尾随他绝尘而去。“岭南派?那日在河边闫青杀的人不就是什么岭南派的吗?自己好象还中了他们的什么蛛毒。想来,这次他们碰上了,才有这次火拼。”杜峰暗自忖着。

  “星煞门?”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象是大冬天吃了冰渣子,冻地人哆嗦。这刚走个寻晦气的,又来一个不成?杜峰望前看去,见是一个骑着青骢马的白衣人,却戴了帽帏,遮住了面貌。奇怪的是,在这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他竟是微尘不染,gān净得一如三月里的凛冽泉水。那人虽没露出面容,但杜峰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了他就是那天自己在驿站见到的以为是神仙下凡的人,这种人,你只见他一次,却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出言虽冰冷,但这两位堂主却绝不是被吓大的。蛇男收了扇子,抱了一拳,“小兄弟找星煞门有事?”那人却不搭话,翩然下马,站在两人面前。“你们两个出手,如果败了,就替我做件事。”

  听完他的话,火堂主哈哈大笑起来,“小娃儿,奶还没断吧,说如此大话,不怕闪了舌头。”话刚落地,握刀的右手竟然一阵麻木,刀竟握不住,啪掉在了地上。看那人,气定神闲,竟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水火二堂主相对而视,眼中均是惊诧莫明,尤其火堂主,更多的是不信。

  “如此,我们兄弟就来试试小兄弟的功夫。”二人不再托大,火堂主拾起刀,摆了个起式,水堂主的武器是那折扇,怪不得他没日没夜的扇,感qíng练工夫呢。那人静静地立着,却是在等他二人出手。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杜峰就要打哈欠的工夫,两人bào起,一攻上,一攻下,配合默契,却是把那人完全笼入了刀风扇影之下。杜峰眼也不敢眨,怕是又碰到了小李飞刀之类的,还没看清楚就结束了。只见那人突然跃到空中,躲过了这联合的一击,在空中亮出了兵器,却是个似短棍样的东西,竟是长箫,反手相扑,直直地击向折扇。水堂主忙往后跃,姿势难看之极,堪堪躲过了这一老鹰捉小jī式的招式。那人却不容他躲开,长箫就象装了追踪器的导弹一样,又迫向了水堂主。火堂主忙提刀去砍,那人招式未老,反身急刺,直击火堂主手腕,bī他撒手放刀…这一来一往,好不热闹,即使杜峰这个完全的门外汉也看得出来这两位堂主攻少守多,láng狈不堪。一声长啸,刀和折扇同时脱手,战事也宣告结束,两位堂主捂住手腕,不相信地看着那白衣人。水堂主的指fèng间却有血流出。杜峰直怀疑那箫又不是剑,怎么能刺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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