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三人气氛都冷到了极点。
凌司终于开口，将沉寂打破，道：“那东西说故意这样做的。”
说完，他又抬眼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黑云犹如妖魔般压着穹顶，一看便知不是什么祥瑞之兆，周围妖怪往来，看不出什么诡异之处，便淡淡收回目光：“那东西已经离开这里了。”
苏棠隐约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心里焦急万分，回想起那跟随了一路的妖邪，还长着和凌司一样的脸，便忍不住害怕起来，他紧紧扯住凌司的衣角，小声说道：“他……他要害你吗？”
凌司迟疑了下，才答道：“不会的。”
显然苏棠并不相信这话，他紧紧盯着凌司，脸色有些苍白，唇瓣都没了血色，心中无端生出难以言说的恐惧与担忧。
凌司见状，只得笑着摸了摸苏棠的头，又低下头亲亲他的唇，顺着鼻梁吻上了额头，才温柔的说道：“我不会让他伤害到我的。”
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再次靠近，苏棠却更加难受，他拽着凌司的衣角不让他离开，又将脑袋贴在对方胸膛上，才闷声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变成你的样子？”
“……只有一个猜测。”凌司说完，又看了眼苏晴，才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棠点点头，刚想答应，苏晴便在一旁出了声。
“等一下。”苏晴走上前来，拉住了苏棠的肩膀，道：“那太危险了，你不要命我无所谓，但我弟弟不行，我没办法放心让他跟你一起去送死。”
苏晴之前早有定夺，她知道苏棠喜欢凌司，但她不能放任对方为了这点小qíng小爱就不顾危险，自己弟弟还小，她做姐姐的，即使是当一把坏人，也得把苏棠拉住。
于是苏晴又对苏棠说道：“糖糖，听姐姐的话，和姐姐一起回去。”
苏棠却不住摇头，紧紧抱着凌司，眼中已有些哀求，他道：“姐，凌司不会害我的，他会保护好我的。”
“你！”苏晴又气又心疼，还想再劝上一劝，便见苏棠脖颈上系了根红绳，想来是这道士给的，她下意识的伸手去勾，想将那红绳拎出来，然而还没来得及看，白玉环上就是青光一闪，差点将她打回原形。
“姐！”苏棠忙道。
苏晴却只是摆摆手，连退好几步，调整好气息后，才皱着眉对凌司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司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将坠子重新放回到苏棠衣襟里，答道：“这是我父亲赠与我母亲的信物。”
苏晴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古怪，她细细打量着对方，回想起刚刚那玉的触感的妖力，又想到二十年前关于妖王的传说，心中早已掀起轩然大波，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那玉的主人……
她眼中已无猜疑，只剩下敬重之色。
苏棠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用眼神去询问凌司，对方只是笑笑，拉着他的手，对苏晴说道：“我想我能保护的了他。”
苏晴终于拗不过他们，只是叹气道：“是我有眼不识珠，希望您能保护好苏棠，我在这等你们。”
“谢了。”凌司点点头，便带着苏棠向妖市中心走去，苏棠这才想起来，那里有一座镇魔塔，还有一处妖王冢。
周围白雾缭绕，yīn气森森，似乎有千万只魔的怨灵聚集于此，被困在塔中无法挣脱，只能哀嚎着，发出让人胆寒的声响。
而凌司一靠近，那白雾便像恐惧一般迅速退散开来，露出高高的镇魔塔，以及那块青灰色的坟冢。
“我的父亲是上一任妖王，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是个半妖。”凌司走到石碑旁，目光沉静，像与对方诉说着一个平凡无奇的故事。
“二十年前我父亲为了镇压为乱作恶的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用自己的魂魄将他们镇压于一座高塔之中，但还有一只魔逃脱了出去，想是也受了重伤，并未再作乱，人界和妖界一切安平。”
“我父母的感qíng很好，生同衾死同xué，我父亲不在了，她便也随之而去，葬在了镇魔塔旁，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孤儿。”
凌司说完，语气稍有些沉重，似乎又想起往事来，但他看到身边的苏棠，心里又释然了。他伸手去摸着那块石碑，继而说道：“后来我被师父收养，他教我捉妖除魔，亦将这些事都说与我听，但从未放我下山，只是希望我能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生活下去。”
“那这次……”苏棠忍不住出声道。
“机缘吧。”凌司笑了笑，回头对苏棠说道：“以前我小的时候，非常羡慕那些有父母的人，也曾经偷偷埋怨过我的母亲，觉得她抛弃了我。”
苏棠听到这，忍不住抱紧对方，想给他一些安慰。
“小傻瓜，我早就不难过了。”凌司笑着点点他的鼻子，又道：“当时我不明白，但现在已经懂了，如果有一天你离我而去了，我也会像我母亲那样，到另一个世界陪着你。”
他这话刚说完，苏棠的心便像刀割了一样，痛的发胀，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凌司会是什么样，会伤心会难过，甚至会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想到这，眼中便湿润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掉到了青石板上。
“你不许说这样的话，我好害怕……”苏棠一边抽泣一边抹眼睛，凌司赶紧低头哄他，可是苏棠的眼泪就像决堤了一样，怎么止都止不住。
“乖宝宝，别怕别怕，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凌司又是亲又是哄，将苏棠脸上的眼泪擦去，才指着那矮矮的青冢说道：“我说话算话，今天在我父母面前立下誓言，以后都会护你周全，让他们保佑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苏棠这才抬起头，抽了抽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凌司。
“我又想起个事。”凌司见苏棠不哭了，便忍不住逗弄对方，“我父母只保佑我和我媳妇，你看……”
苏棠愣了一秒，有些着急的看向对方，说道：“那，那怎么办啊？”
“我们拜个堂吧。”凌司笑着对他说道。
第16章 道士和小狐狸16
镇魔塔附近妖魂飘散，yīn风阵阵，甚至连空气都带上了一层灰色，但几盏摇曳的灯笼还带着光，这光不够亮，不够耀眼，但足够温暖，能将两人心里所有的yīn霾都一并驱散。
凌司低着头看向苏棠，眼睛里温暖又明亮，满满的都是对方的倒影，就好像把苏棠都装满在心里一样。
“宝宝，可以吗？”他问道。
苏棠鼻子一酸，连忙捂住脸，生怕自己丢人的模样被对方看见，想说可以又觉得太奔放，不答应又舍不得，最终只好点点头，小小的嗯了一声。
说完这话，他又有些心急，连忙将手指分开一个小fèng，偷偷用眼睛去瞧对方，凌司在笑，不同于往日那般含蓄，颇有些chūn风得意，他很少这样笑，苏棠心想，他大概很开心，和自己一样开心。
凌司将他的手拿下，牵着他面向低低的青冢前，两人一同跪下，拜天地，拜父母，最后相向对拜，紧握着彼此的手，就好像要永远都不分开一样。
青灰色的石碑上闪过流光，在两人头顶划过，像长辈轻轻地抚摸，风停了，雾也淡了，流光转而萦绕到天上，化作闪闪繁星，永远庇佑着自己的孩儿。
苏棠抬起头，脸上已经红的发烫，手被凌司攥在手心里，又被对方放在唇边轻吻，苏棠似乎受到了惊吓，眼睛眨了眨，垂下了弯弯的睫毛。
凌司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他甚至等不及回去，他想现在就凑上前，将自己的宝贝好好疼爱一下。
有的时候人都会控制不住自己，所谓qíng难自抑大抵如此，凌司深深地盯着苏棠，理智上的那些东西早就被抛之脑后，只能伸手将自己心爱的宝贝抱起，迈步走到了旁边的石柱旁，避开了青冢与高塔，余留常青松柏遮挡两人的背影。
苏棠惊讶的叫了声，心中或许已经猜到些什么，却没有推开对方，甚至脸上有点红，因为之前还哭过，眼睛还泛着层水雾，甚至还忍不住眨了眨眼，他就这样看着对方，既无辜又羞涩，没有狐妖的那种成熟的魅惑，但足以让凌司心神颠倒。
“别怕，只是亲亲你。”凌司哄着他，又凑近他，开始慢慢地吻他。
苏棠立刻害羞的像只小狐狸，连忙闭上眼，连看都不敢去看，身后是冰凉的石柱，身前是温暖的怀抱，他想都不想，便直接迎了上来。
凌司笑了笑，开始亲吻他光洁的额头，然后慢慢向下，将眼泪都舔进口里，亲吻他的眼皮，鼻梁，最终是嫣红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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