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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记_半袖妖妖【完结+番外】(25)

  虽然徐有义一直觉得让女儿嫁给檀三斤那病秧子,很是委屈,但是已经成了婚,檀笙待他们也很是上心,自然是也愿她们夫妻和美,一听说拌嘴了,一边心疼女儿,一边又记挂着,希望檀笙早日来接,劝说劝说,好让她们好好过日子。

  可惜徐良玉醒过来之后,少了些少女娇俏,却是多了三分冷清脾气,不让他管。

  他盼着檀笙来接,可如此过了四五天,也没有人来,他脾气上来了,就也不管了。

  又过了两日,铺子开了门,徐良玉穿了一层又一层,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一早上打开房门就瞧见一地的白。也没有风,只天降清雪,雪花不断飘落下来,轻轻连成天地一色。

  到处白茫茫的,就连赵氏都对着雪景感伤几句,徐良玉却无太多感觉,伤或痛,喜还是忧,经历便经历了,她从不反复去琢磨,有那个时间折磨自己,还不如站起来,该gān什么gān什么。早起徐挽玉说不大舒服,青萝留在徐家帮着照顾她了,家里没有车马,赖三扛了些柴,和她一起到铺子收拾东西。

  才过完年,没什么人。

  后院生起火,才去了点寒气,云裳坊里的掌柜是她外雇的叫做柳相宜的,伙计是两个半大小子,一个叫罗措,一个叫罗兴,是兄弟俩。徐良玉清了清存货,已经所剩无几。

  赖三跟她说了一声,这便要回。

  回头取了五十文给他,让他到街上给阿姐买点gān果小玩意,才到门口嘱咐了两句,扑扑腾腾跑来一个人。

  也不等看清模样呢,到了跟前一下跪了她的面前:“徐娘子!我们家郎君可是真不好了,你快回去看看他吧!”

  赖三不明所以上前来拦,徐良玉低头一看,原来是旺儿。

  她推了赖三先走,才是低头:“我与你家郎君夫妻qíng分已尽,好与不好,都和我没什么gān系,你回吧!”

  旺儿咣咣磕头,已经带了哭音:“徐娘子,徐娘子!”

  也不等她再言语,马蹄声由远至近,带起洋洋洒洒片片雪花,李德飞身下马,他锦衣华服,两步到了跟前是一身的戾气。眼看着他目光冰冷,徐良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旺儿哭得不能自已,伏地不起:“郎君眼看着就不成了,徐娘子念着……”

  话未说完,李德已到身后,他一脚将旺儿踹翻在地,这就到了徐良玉的跟前来:“求她作甚!”

  说着,再往前一步,就在她惊恐的目光当中,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反手一拧,再一抓一举,人就被他扛在了肩头。

  “啊!”

  第22章喜欢你

  第二十二章

  一路颠簸,徐良玉被李德按了马上,颠得她差点吐出来。

  到了檀家的大门口,他又一把将她扯下马来,本来还晕着,站也站不稳,一手扶着额头,直晃。

  才要摔倒,李德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进去!”

  也是头晕,气极了管他是谁,拼命挣扎挣扎不开,又抬脚来踢他:“你放开我!他害我至此,哪个要回来看他!”

  忙乱之中,竟然也踢了他腿上两下,李德目光冰冷:“有这骨气,为何不在发现之时发作,偏要收了云裳坊巨利之后,在他要死了才来计较?”

  他钳着她的手腕,怎么也挣脱不开。

  想她伶牙俐齿,怎肯轻易落在下风:“殿下当真护短,兴他害我,不许我敷衍他了?”

  他也不答她,只拽着她大步上前,扯得她脚步踉踉跄跄。

  她下意识想要甩开他,可她哪有他那般力气,一路被他拎着进了房里。

  门外已经站了许多人了,檀越和檀溪在chuáng前跪着,眼巴巴看着chuáng上的人,都哭得双眼通红,又不敢大声,李德推着徐良玉,直接推了chuáng前去。

  她又一个踉跄,扶着chuáng边的矮柜才站稳。

  一屋子的血腥气,檀笙穿着平常的中衣,手在被外放着,只这么几天没见,就见骨节更是清瘦了。

  他眼窝略有青气,脸上也是暗色,眼皮微微睁着一点,看见徐良玉了,立即扯了扯唇:“莫不是在做梦吧?”

  声音轻得不可思议,若是之前,她什么都不知道时候,想必此时早已扑身上去。

  她杵在chuáng前,qiáng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复杂。

  此时的檀笙呼吸都一会紧一会无的,别的已经jiāo代完了,只对檀越摆着手,让他带着妹妹到外面去,檀越不敢不从,牵着檀溪的手,红着眼睛走了。

  李德等人都纷纷避退,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站在一旁的麻姑。

  她手里捧着准备好的衣衾,那是人死之后才裹的,徐良玉余光当中瞥见,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chuáng上光线太暗了,只觉得他脸色灰得吓人,不似平时病色。

  他抬眼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檀笙黯淡的眸子当中,竟有了亮色,他才吐过血,不敢大动,就指了一指矮桌上。她顺着他的指尖走过去,chuáng边的矮桌上面,放着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

  打开一看,竟是一封休书。

  徐良玉不敢置信地往下看了两眼,转身走回chuáng边,看着他神色微妙:“檀笙,我不明白。”

  她不明白的事qíng太多了,例如像他他般谨慎的人,想要瞒天过海,至少她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他有心继续欺骗她的话,说上三两个谎话也能圆过一时,她相信他承认的那些事,他都gān过,就是不懂他这会为什么又不骗她了。

  从来,他都懂她。

  就连她一个皱眉,他都琢磨许久。

  此时,她抿着唇,才说半句,他也懂。

  只好半晌才发出点声音来:“不用服丧,你过你的。”

  夫死,服丧三年。

  她一手握成拳,几乎将休书捏烂。

  他呼呼直喘着,声音都小得离奇:“去吧,走吧。”

  是了,檀笙给她一封休书,她拿着这一纸休书,去了媒人处同去官府一趟,便能成自由身,她以为她看见他无论什么模样,都不能心软,他欺骗她,坑害她,他对她做过的所有事qíng,远远比宋凛还可恶。

  她以为她拿着休书,转身就能走开。

  他是病是灾与她何gān!

  他是生是死与她何gān!

  如若不是这般病着,怕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吧,她的声音似乎是从牙fèng里咬出来一样:“我再问你一次,宋凛背后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有几次我都察觉出有人在与我较劲,那就是你?”

  檀笙轻轻颔首,在外面的那只手紧紧抓着chuáng上褥单。

  徐良玉转身就走,她脚步也重,说不清的qíng绪让她又气又恼,可偏偏才走了几步,两腿就像是灌了铅似地,再不能动弹分毫。她的背后,是麻姑低低地啜泣声,她的背后,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她的檀郎。

  她暗咒一声,才是掉头,三步两步又冲回chuáng边。

  此时才又闭眼的檀笙听着声音又睁开双眼来,他的眸子里,是她又气又恼的脸。

  徐良玉仍旧站在刚才的地方,看着他直咬牙:“檀笙,我且问你,自你我成婚,你可骗过我?”

  他眼底竟泻出一点点的笑意来,他双唇微动,声音已哑:“怎么不走?”

  她气得尖叫起来,挥手打落手边幔帐:“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这声音像是一道惊雷,劈进自己的胸腔,少女向前一步,偏身伏在chuáng边,她的面前,檀笙消瘦得快要脱相的脸上,鼻底流出一点点的红来,急得她忙伸过袖子来擦。

  如何能不在意,如何能不心痛。

  手心里的休书早不知道刚才那一挥扔到哪去了,徐良玉伏身在他身前,回头叫道:“大夫!大夫!”

  她的身体动作远比她的话更在意他,檀笙轻轻地笑了,他计算来计算去,到头来还是算不过人心。

  始终放在被底的右手一动,左手先是抬起来抚上了她的脸:“给你休书,怎不走?”

  这就像是她一直在意,一直想知道他到底骗了她多少一样,他也想知道,他此时猜不出已看不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轻轻摩挲着少女脸庞,他指尖蓄积的力气,逐渐散尽。

  男人手才将要落,徐良玉一手握住,许是他的笑容还是那般纯良,许是他的眼太过于模糊了,她心软了。

  她鼻尖也酸,眼眶也酸:“不知道,我应该欢呼着敲锣打鼓地庆幸,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可是我高兴不起来,檀笙,”轻轻摇了摇他的手,她哽咽道:“我高兴不起来。”

  他胸前微微起伏,眼看着呼吸的气都不顺了。

  她又来给他顺气,一手还握着他的手,大滴的眼泪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你这样,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相信别人,永远不知道你面前的人,是真是假,是良善还是穷凶极恶,永远也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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