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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回到1993_篆文【完结】(36)

  夏天也想知道这个问题,再聊两句,他察觉杜洁对于高建峰的依赖比想象中还要多,这就是长期帮扶的结果,他叹口气想,隐隐觉得高同学的“帮扶yù”是真该好好治治了。

  然而王安的死……夏天一念起,又急忙把想法按了下去,这问题他不想在高建峰不在场的qíng况下,以一种窥私的形式向杜洁探询,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能从高建峰嘴里得知事qíng始末。

  “渴了吧,”夏天说,“我去买点水,阿姨您坐这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他下了楼,先借用公用电话跟周妈请了假,走出门诊大楼时,一滴雨正好落在他脸上,小风一chuī带着些微凉的cháo气,他看了看yīn沉的天色,忍不住想,高建峰此时此刻在做什么,人又在哪里。

  距离市医院二十公里的革命公墓,因为没到清明的日子口,人烟显得很稀少。chūn雨淅淅沥沥地,浸润着满园常青的松柏,也打湿了刚刚由高克艰亲手擦拭gān净的rǔ白色大理石墓碑。

  高建峰父子俩谁都没打伞,一前一后无声地站在细雨中,高建峰望着照片上女人的面容,心里已经毫无波动,他把视线转到一旁“烈士永垂不朽”几个大字上,突然间,就有点按捺不住地想要发笑。

  即使是亲生儿子,对母亲的印象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稀薄,早年间,他好像还能回忆起母亲身上的温度、香味、说话的语气,现在连这些都模糊不清了,“母亲”被浓缩成眼前这一张相片,连带qíng感也被挤压得只剩下了一层相片的厚度。

  所以,又何来永垂不朽呢?

  高克艰沉默了一会,儿子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话,这一点几乎年年如此,他也不愿意qiáng行和那小子修好聊天,只是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来。

  “这是你妈妈当年留下的,她说过,要等你十八岁再拿给你看。”

  高建峰缓慢地回了下眸,目光凉凉地扫过信封:“什么内容?是不是谆谆嘱咐我,长大参军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因为那是她的毕生所愿?”

  高克艰对他的讽刺不加理会:“你妈妈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可惜我没听过。”高建峰吊着一边嘴角笑笑,“她没亲口对我说,别人转述不能做数,她的字我也没怎么见过,信的真假无从判断,你让我看,有什么意义吗?”

  高克艰默了默,沉声说:“这是在你妈妈墓碑前,希望你说话要有起码的尊重。”

  “不尊重她的人是谁,她心里清楚着呢。”高建峰冷冷地说,“留信,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除此之外没别的招了吧,你要不是信仰无神论的党员gān部,是不是还能整出托梦来啊,有个词叫苦心孤诣,爸,说的就是你吧。”

  高克艰听得火起,知道对话又陷入了压制和反压制,激怒与被激怒的死循环,然而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发作,他皱着眉,抖了抖那封信:“这是你妈妈要我jiāo到你手上的,看不看是你的事,但现在当着她的面,你给我把信拿好了!”

  高建峰沉默着,还是回手接了过来。两个人就再度陷入了无话的尴尬状态,良久,高克艰轻抚墓碑上的照片,“晓敏,我们走了,等清明我再来看你。”

  高建峰依旧纹丝不动:“我想再待会儿,你先走吧。”

  高克艰不由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子口是心非,到底还是对那封信感兴趣的,只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看,他瞥了高建峰一眼,没吭气,转身就往外去了。

  雨越下越密,高建峰本来想抽根烟,掏出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之后他弯下腰,在母亲墓碑旁动手挖了一个不算浅的小坑,把那封信埋了进去。

  做好这些,他拍拍手上沾的泥土,凝视墓碑上的照片许久,才轻声说:“他记错了,我到明年二月才满十八,到时候我来看这封信,再带上我的录取通知书,一起来看您。”

  第24章

  高建峰离开公墓时, 雨已经停了。

  这场雨下的,就像是专为配合他烦躁的qíng绪似的, 可惜只打湿了他的衣服, 却没能消灭他心里的那把无名火。

  说不上是在气他老爸,还是在气他自己。

  站在大街上,高建峰点了一根烟, 抽到一半,随着烟雾一起吐出的是一声懦夫,这确是在骂他自己了——别说他没有看信的勇气,就连把信拿回家藏起来的勇气都缺乏,他怕那信真是他妈妈写的, 更怕那上头会有所谓遗言一般的展望和期许。

  能有千斤重吗?他气急败坏地默默反问着自己。

  可问完了,并没有得到预期的释然, 他知道答案是没有, 但遗憾呢,仍然有可能让人如鲠在喉。

  熄灭了烟,高建峰掏出一把零钱,打算坐辆公jiāo车回城。家暂时不想回了, 李亚男今天带高志远去上钢琴课,与其等会儿和他老爸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相厌, 还不如站在外面淋雨痛快呢。只是要能洗个澡就好了, 他想起学校游泳馆里有一个常年被他霸占的柜子,里头放着gān净的泳裤,下雨天球肯定打不成了, 只能去游泳池里发泄下jīng力。

  晃悠回校门口,已临近最后一节下课的时间,高建峰还没进门,传达室的老大爷就探出了头,大爷在八中待的时间比校长都长,亲眼见证了高建峰从一枚小正太长成如今身高腿长的大小伙子,连他每年今天请假这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看见他出现,顿时露出一脸惊讶来。

  “你怎么回来了?这点都下课了。”大爷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建峰啊,今儿中午有个女的来找你,我说你不在吧,她还不信,站学校门口一个劲的问往来学生,对了,她说她叫杜洁,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啊?”

  高建峰神经顿时抽着一紧,杜洁还从来没到学校找过他,“她说什么事了吗?”

  大爷想想回答:“好像是孩子病了在医院呢,看那样是挺着急,后来还是你同学出来了,就是那个转学过来的夏天,把她给领走了。”

  “哪家医院?”高建峰问,“她说了吗?”

  “三院,我听见一句,好像是在三院。”

  高建峰跟大爷道声谢,转身急匆匆地跳上一辆出租车,赶去了医院。

  此时手术已经结束,麻药劲还没过去,王宁依然在昏睡。人虽然无碍,但到底开了腹腔,脸上血色褪去,显得有几分苍白病态,杜洁看得又是泪流不止,夏天只好先陪着她,想着等王宁醒了,再把她送回家去。

  杜洁不知是急晕了,还是平时在家主要都靠儿子照顾,眼见王宁住院,她除了钱却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夏天粗略估算一下,觉得好歹应该放几瓶水在chuáng头,等过两天排气能吃流食了,起码还得再备个饭盒好打点米汤来喝。

  正打算出去买,一转头,却见高建峰拎着一袋子东西进门来了。

  俩人谁都没料到对方会出现在视野内,高建峰估摸夏天已经走了,夏天则以为高建峰今天不会来,于是这个照面,打得双方都有那么点错愕,顿了几秒,还是高建峰先冲夏天点头打了招呼。

  之后,也就没夏天说话的机会了。杜洁一见高建峰,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拉着他絮絮叨叨没完,车轱辘话来回地说,大意无非是王宁那会疼得满chuáng打滚,可把她给吓坏了。

  高建峰一直低声安抚,病房里条件有限,每张chuáng也就配备一把椅子,杜洁坐着,高建峰就只能蹲在她面前,倒是极具耐心地听着那些颇为神经质的叙述。

  身上怎么全湿了?夏天在对面皱眉看着他,顺势往窗外瞟一眼,发觉停了的雨这会儿又下起来了,还大有连绵不断的趋势。高建峰拎着的袋子里,正好装着他刚才想买的东西,还有几条毛巾,一个小脸盆——可见高同学是相当了解杜洁的,知道当妈的不靠谱,病人这是两眼一抹黑啥啥都没有。

  也难为高建峰了,他根本不知道王宁什么qíng况,只能先去急诊一通寻摸,之后又赶到住院部,一层层挨个护士站的问,好容易在外科病房查到王宁的名字,又得知只是急xing阑尾炎,那吊了一路的心才总算平稳地落回腔子里,跟着他就想到这些细节,索xing又下楼,一股脑全买齐了回来。

  夏天一直盯着他袖子上的水珠,尽管知道这人身体倍棒,心里还是觉得不大是滋味,听见高建峰问杜洁饿了没,夏天gān脆自告奋勇,说下楼去买点吃的上来。

  “等等。”高建峰出声叫住他,从兜里掏出个折叠雨伞递了过去。

  夏天看见那伞,一时更觉得窝屈,有伞不知道打,非弄得自己一身láng狈?他只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得忍不住冲高同学翻白眼竖中指了,于是二话不说粗鲁地夺过伞,转身快步出了病房。

  没走两步,高建峰就又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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