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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回到1993_篆文【完结】(7)

  他还是不太懂,陈帆叹口气想,时代不同了,现在城市里的孩子攀比心都重,八中平时又不要求穿校服,无形中,等于给这群少男少女提供了一个炫耀斗艳的场地。

  谁今天买了个Nike,谁戴了个时髦的电子表,谁的圆珠笔是进口的样式新奇,谁穿的裙子又是商场里时髦的名牌货……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而这些物件,陈帆都听徐冰提过,同时也被徐冰追着央求,一一买来满足过女儿的虚荣心。

  陈帆承认,有时候她的确很纵容徐冰。可她不想孩子被人孤立或是瞧不起,校园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它就像个微缩的小社会,和成年人的世界一样虚荣、势利、残酷,不被主流群体接纳的孩子,注定会比一般人活得辛苦。

  夏天很懂事,在陈帆看来,他比一般同龄人要更成熟稳重,可因为年轻,有些态度还是遮掩不住。好比眉眼虽生得温和,神qíng却时常会流露一种冷冽的锋锐,在不经意间就透出愤世嫉俗的味道来。

  这样的孩子,一定是敏感多思的。刚刚进城,在陌生的校园里,人生地不熟,如果遭遇排挤或是嘲讽,又无朋友可以倾诉,久而久之难免会产生自卑。

  陈帆并不知道,她的这些顾虑,对面的少年心中早都有数。

  可他没有办法,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他解决不了,反倒是对穿旧衣服,他已算相当有经验——上辈子几乎没买过新衣裳,一直都是在捡夏至剩下的穿。

  何况现实生活中,要解决的矛盾还有那么多,他不想再花jīng力去cao那些闲心,更不会为这类破事去自轻自贱。

  只是很可惜,少年人通过一遍遍地心理建设,方才艰难树立起来的那点底气,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眼前或天蓝、或纯白的新“物yù”给彻底摧毁了。

  没人关心在意的日子,他自觉可以适应,但有人愿意替他着想安排了,这种感觉,分明又温暖窝心得让他无所适从。

  陈帆说话间,挑出一件天蓝色的Polo衫,一条黑色仔裤,“明天报道,就穿这个吧,给老师同学一个gān净清慡的印象,我们夏天长得帅,往那儿一站,看着就让人喜欢。”

  她比划两下,满意地一笑,又把一串钥匙放在桌上,“明天先骑你姨夫的车去学校,他反正在院里上班走不了两步道,等周末了,我陪你去商场买个新车,哦对了,上次说找个住得近的同学方便jiāo流,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七点半,他在军人服务社门口等你,带你一块去学校。”

  什么都安排妥了,几乎面面俱到。

  夏天想着之前隐隐担忧的事,觉得照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准哪天就会成真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偏偏脑子正因为充斥着“喜悦感”而变得迟钝,只好注视着陈帆,极轻的说了句,“谢谢小姨。”

  第5章

  清晨七点,隔了一个漫长的暑假,高家客厅里,再度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jī飞狗跳。

  女主人李亚男做好两份煎蛋,又忙着热牛奶,同时头也不回,对坐在餐桌前的人提要求:“高志远,你把蛋huáng给我吃了,敢挖出来扔一边,明天起就甭指望有早餐。”

  被她数落的人,是个不满十一岁的小小少年,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开始有理有据的抱怨:“妈,你煎的蛋太老,蛋huáng熟透会有股jī屎味,吃多了还容易胆固醇高。”

  “瘦得跟电线杆似的,还胆固醇,那玩意你有么?”

  身为大夫兼亲妈,李亚男选择无视儿子的歪理邪说:“挺出息哈,连jī屎什么味儿都知道。哎……你哥呢?”

  高志远摆弄着他的煎蛋:“假装赖chuáng,逃避吃早饭呗。”

  李亚男摇摇头,朝楼上喊了嗓子:“建峰!”

  别看这句是喊的,但论声调,可比她刚才教导高志远小朋友要委婉温柔得多。

  楼上的人很快应了,且速度迅捷地跑下了楼。

  高建峰走路没动静,下楼梯从来都是三步并作两步。不过老实说,他不耐烦这楼梯已经很久了。一来是因为麻烦,二来是因为按他爸的级别,一个正师职gān部压根就不该住这种两层半的小楼!

  房子是军区分给他爷爷的,眼下老头子已进京,后勤部却没再收回住房,更不知道怎么想的,请了惯会做政工的gān部,变着法的游说他们一家子搬进来。理由倒是堂皇——闲置也是一种极大的làng费,要是他们家同意肯搬,不是还能额外省出一套师级住房,给其他有需要的同志嘛!

  而他那个自诩高风亮节的老爹呢,居然还真就没架住众人苦苦劝谏,以“识大体顾大局”的姿态住进了这间大宅。

  装模作样,高建峰每次想都禁不住冷笑,有本事别要啊!高克艰不是号称最硬气?就不怕人家说占公家便宜?高建峰回忆起他奶奶常说的一句话,觉得用来形容他爸再合适不过——典型的马列主义口朝外!

  李亚男不知道他此刻的愤慨,烤好一片面包,顺手放盘子里递了过去:“要果酱么?”

  高建峰讨厌甜腻腻的味道,摆摆手,一口气先喝光牛奶,匆匆抹了下嘴:“阿姨,我先撤了。”

  “急什么,不是约好七点半吗?”李亚男追了两步,“嗳,你把那面包吃完再走。”

  高建峰只好又抄起面包,拦腰一咬,两口全塞进嘴里,高志远见状,也从椅子上蹦起来:“哥,等我!”

  “你俩骑车慢点,”李亚男冲门口换鞋的两只说,“对了,老高今天回来,你们也都早点吧,晚上一块吃饭。”

  这句话,就只有高志远应答了,高建峰好似没听见,只挥挥手说声阿姨再见,人已经开门走远了。

  “唉,师座回来了,晚上又不能开音响听歌了。”高志远跨上他的小自行车,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真烦,你知道他还什么时候下部队么?”

  高建峰不关心斯人斯事,答非所问的说:“我晚上有事,你放学和段暄他们结伴回吧,过马路记得看车。”

  “又打球?”高志远立刻侧目。

  他是打小就缺乏运动细胞,跟同父异母的哥哥分属不同的物种,至今也弄不懂,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究竟有什么乐趣,不过顿了下,他又神神秘秘地笑了:“我知道,你是要去看杜姨。我昨天见你从抽屉里拿了三百块钱,哥,那是你上学期数学竞赛得的奖金加剩下的生活费吧?”

  高建峰乜着他,不吝用眼神传递出,他是在看一个yīn险的小特务:“哪哪都有你!我前阵子问过了,杜姨的腿最好还是做手术,人工髋关节置换,放学我先去看看qíng况。”

  “手术啊,那你这点钱,很明显也是不够的。”高志远皱着眉,“王宁哥呢,他现在能出来接活吗?”

  “他们学校不让,在校生不许私自接活,何况他也没有导游证。”高建峰说着,看了一下表,发现时间尚早,索xing配合着腿短的高志远小朋友,慢悠悠往前骑。

  高志远是资深话唠,这会儿倒是难得沉默了一刻,才推着眼镜谨慎地问:“哥,你算过这么多年下来,给了杜姨他们多少钱么?”

  “没,”高建峰漫不经心地应道,“算它gān嘛?”

  “那你……打算管多久?”高志远追问。

  高建峰一秒作答:“管到王宁找着工作,有稳定收入为止。”

  高志远猜到他会这么说,酝酿一下,换上了一种特别“大人”的腔调:“哥,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你不欠别人的,这么多年了,已经尽心尽力了,差不多就行了。”

  高建峰瞥着他,对他的一本正经十分受不了:“我欠谁啊?不是,小高同志,你能不能诚恳点?想夸我就直接说仗义疏财、急人所急,兜那么大圈子,话都不在点子上。”

  高志远看出他又想cha科打诨,决定不吃这套:“王安哥……死的时候,不是已经退学了?妈说他得那病叫抑郁,必须靠药物治疗,好的药全是进口的,特别贵,而且就算吃了也不见得能治好。他是退学后发病的,之后又抑郁了两年多,所以和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高建峰眯了下眼,刚想谴责他大早上起来就聊这么晦气的话题,可张了下嘴,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么?

  眼前闪过那张惶然无助的脸,记忆里的人时常面带怯色,神qíng惊慌失措,被bī到角落,只会低低地说几句苍白的哀告,但却不肯哭,宁可死死咬着嘴唇,也绝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都快十年了吧,高建峰闭上眼,居然还能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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