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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_芥子醒【完结】(20)

  “闭上你的嘴!”赫伦打断了他,“油腔滑调的元老!”

  加图索耸耸肩,理所当然,“你要是进了元老院,天天和一帮逞口舌的白毛猴子辩论,嘴皮子上的油绝不会比我少。”

  “所以我讨厌政治。”赫伦皱起眉说。

  “所以你不思进取,我亲爱的赫伦。”加图索正色道,“作为表哥,我希望看到一个有抱负的表弟。我可不想你碌碌无为,一生都靠着波利奥的遗产吃饭穿衣。”

  赫伦的黑眼珠动了动,沉默起来。

  ……

  按照习俗,婴儿出生后的第九天是净化日。由于大多数的新生儿都活不过七天,只有熬过早夭期的婴儿才会被接纳为家人,而净化日就是迎接新生儿的日子。

  中庭里搭起花墙,奴隶向婴儿撒花瓣、喷洒香水。婴儿吓得哭叫,短胖的小腿踹着襁褓,像一团蠕动的面团。

  加图索把孩子抱起高举向天空,这代表父亲对孩子的认同。

  苏拉为孩子带上护身符,使他免受恶魔的侵害。这串护身符会一直挂在他的脖子上,直到他15岁成年。

  加图索抱着孩子,表qíng从未这样严肃过。他大声说:

  “我的儿子叫塞涅卡。愿神明庇护他,愿维纳斯赋予他美貌,愿密涅瓦赐予他智慧,愿称狄克给他一颗正义纯真的心。期望所有恶魔远离他,所有不幸的事不入他的耳朵,所有的污秽不进他的眼睛,任何苦痛都不降临在他身上。我会永远守护他和他的母亲,直到神明召唤我灵魂的那一天。日月星辉皆为此誓闪耀,恶魔巫鬼皆对此誓绕道!”

  赫伦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普林尼迷雾般的影子一晃而过。那积累已久的怨念被勾起,说不清是爱是恨。

  对于父爱什么的,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淡漠了的。

  他以为早已遗忘的其实还是在乎的,他以为不值一提的其实还是重要的。

  第19章 不解人意

  赫伦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范妮的屋子,想向她汇报塞涅卡的qíng况。

  范妮躺在chuáng榻上。弗利缇娜用树叶蘸水,把水珠甩落到她胸前。

  这大概是驱魔辟邪的小动作了。

  “弗利缇娜,停下你的活计,去给你的主人倒一杯羊奶。”赫伦命令道,“我想羊奶会比雨水更有营养。”

  弗利缇娜点点头,利索地去了餐室。

  范妮睁开眼睛,费力地说:“赫弥亚,快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赫伦坐到chuáng边,握住她发凉的手。

  “赫弥亚,我得到了死神的召唤。”她衰弱地说,眼里闪着微弱的笑意。

  “我梦见普林尼了。他还像年轻时那样英俊,坐在紫檀摇椅上,手里抱着熏炉,双脚搭得很随意。他的身体很修长,睫毛像羽扇一样,侧脸的曲线完美极了,任何一尊雕像都不及他五官的jīng致……”

  “母亲!”赫伦抓紧她的手,“他已经死了!”

  她浑浊的眼睛流露悲哀,“或许我当初不该和他结婚,愚蠢的我配不上他……他可以享受进口的食材,拥有自己的浴池,也能随意使唤奴隶。唯一不能做的就是选择自己的伴侣。”

  “哪有什么配不上!您和他是政治联姻。他姓高贵的波利奥,您姓高贵的克劳狄。您和他是旗鼓相当的!”

  “赫弥亚,很多事你并不知道……普林尼是个很沉默的人,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哪怕再后悔都独自承担。所以……与我结婚,他的痛苦会比别人要大许多。”

  弗利缇娜端着羊奶前来。她扶起无力的主人,将餐布铺在她的腿上,擦净她的双手,把杯子递到她嘴边。

  范妮喝一口羊奶,弗利缇娜拭去她嘴角的奶渍。

  “等我死了之后,我希望你释放弗利缇娜。”范妮对赫伦说,“她是个好女孩,应该和一位自由民结婚,孕育像她这样的贴心忠厚的后代。”

  弗利缇娜激动地下跪。她古板的发髻微微打晃,肩膀发颤,那对红宝石耳环随之摇晃着。她手臂撑着地,难以支撑发抖的身体,好象在以全部的灵魂感谢她的主人。

  “站起来吧,弗利缇娜。这是母亲对你的赐予,你应当接受。”赫伦说,“只要你尽到奴隶的职责,我会为你准备嫁妆。你甚至可以挑选你喜欢的丈夫。”

  弗利缇娜感动得近乎哽咽。

  范妮平定下来,喑哑的嗓音清晰一些:“今天清晨,斯兰差遣奴隶给我送口信,说她的儿子达荷要结婚了,希望你以波利奥家主的身份参加。”

  “达荷?就是那个法官?”赫伦想起一个模糊的影子,声音十分沉重。

  “是的。他是安敦尼的下一任家主,你最好在他的婚礼上露个脸。”范妮说,“作为贵族间友好相处的表达。”

  上一世,在接到这个通知时,赫伦毫不犹豫地拒绝。婚礼和角斗表演的时间有冲撞,贪图享乐的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可现在,他想做个相反的决定。

  ——因为,把他宣判为“非法继承人”的法官,正是这个达荷。面对普林尼的遗嘱和印章,他似乎做了非常公正的判决。

  “好,我去参加。”他点头答应了。

  ……

  贵族的婚礼总是繁琐而盛大的。

  到了huáng昏,火把队伍护送新娘到夫家,远看像波动连绵的水灯。

  娇美的新娘最为瞩目。她穿着绣纹花朵的长袍,腰带把纤腰紧紧一束,头戴橘红色纱巾。她浓妆艳抹,红唇像玫瑰那样明艳,像极了民谣里的女神,或者她正是按照那种模样装扮的。

  她被丈夫横抱着跨进门。奴隶朝来宾们撒榛子,寓意多子多福。大理石柱被新人涂抹油脂、缠绕毛线,这象征他们在婚后勤劳富裕。

  赫伦坐在角落,不声不响地吃着糕点。新郎官达荷太过忙碌,他不能毫无眼色地找他攀谈。

  菲碧是在他进门时就开始注意他的。

  她在铜镜前整理头发,涂抹一点橄榄油。她仔细端正huáng金发饰,擦亮颈间的珍珠项链。穿金戴银的她像一颗华丽的鎏金球,比新娘更珠光宝气。

  她抿了抿嘴唇使它更红润,拿起准备好的金粉酒杯,朝赫伦走去。

  赫伦瞧她一眼,拍掉手上的蛋糕屑,客套地说:“你位居高官的哥哥结婚了,妻子嫁妆丰厚。我想不会再有这么完美的伴侣了,祝福安敦尼。”

  菲碧紧张的qíng绪被他的微笑消减不少。她把金酒杯推过去,抚弄发间沉甸甸的huáng金。

  “他们是相配的政治联姻,我想她一定能帮助哥哥顺利晋升。她的父亲是资格最深的元老,有很qiáng的话语权。”

  “喔,那她真的很称职,履行了贵族的妻子该有的责任。”他敷衍地说。

  “她的嫁妆数目惊人。因为她,我们安敦尼多了20亩土地和20个接受过教育的奴隶,更不要说那些闪闪发光的珠宝和huáng金。”

  她红着脸摸摸鼻子,“不过……我的父亲向我保证,将来在我出嫁时会准备更丰盛的嫁妆。我想……我会比我的嫂子更称职……”

  “祝福你。”赫伦对她真诚地微笑。

  他如此不解人意,使菲碧一时语塞。

  他拿过酒杯,在瞥到杯壁里的金粉时愣了愣。

  huáng金碎成颗粒,星辰般凝固在玻璃杯壁中。波làng形的杯口镶着金丝,杯底是牛奶色的白玉,摸起来如丝缎般滋润光滑。

  他缓缓转动酒杯,金粉随着光线折she变幻的色泽,像一团金沙在掌间流动。

  “这只杯子很漂亮。”他赞赏道。

  “我想把它送给你!”菲碧灰沉的脸像焰火般明亮起来,“这可是皇帝赐予我们家族的,听说非常少见。”

  “谢谢!”他举起酒杯,“祝慷慨的安敦尼像台伯河一样经久不息!”

  他呡着酒,拿捏酒杯的手指修长而英气。酒杯抵唇时,他抬起眼帘,眼睛轻缓地看向远处,这是礼仪训练的成果。

  而这双黑眼睛太好看,总让人错觉它收拢一切,可实际上里面什么也没有。

  在人头攒动的宾客中,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端酒杯的动作一滞,眉头轻轻一揪又舒展开。

  他飞快地喝光杯里的酒,端着空杯匆匆离开,甚至忘记和菲碧知会一声。

  他看见布鲁图斯了。

  第20章 被摔碎的金杯

  作为骑士,布鲁图斯本无资格参加元老的婚礼。可他好像很有门道的样子,硬是打破了阶层来到这儿了。

  他在与贵族谈生意,想为自己谋些财路。

  他的名声不佳,只好打扮得富贵bī人,给自己长点脸面。头顶一箍huáng金发冠,细腻的丝袍镶金线边,头发上洒满金粉,这是最时新的打扮。他身材短小,看上去像一根浮夸的金木桩,有种油腻的艳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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