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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热了他的冷血_芥子醒【完结】(44)

  “一个丑陋的女奴还不如我的命令重要吗?!”格奈娅怒喝道,“我是让你欺骗她,可没让你做她真正的爱人!用我教你的那些甜言蜜语去哄骗她,她会为你这么做的……”

  “母亲……”布鲁图斯哀求地说,“可我并不想让她死……您知道,蓄谋害死主人的奴隶多么悲惨,她会承受地狱般的刑罚……”

  他缩着鼻子,眼泪汩汩冒出,“她是个低贱的女奴,可也是这世界上……唯一喜欢我的人了……”

  格奈娅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狠狠揪住他的头发,疯狂撕扯着。她丧失了理智,指甲刮破了儿子的头皮,流出一些血液。

  “我等不了了!我受够了!”她尖叫着,“我不想管她死活了,我就要波利奥!我就要普林尼的所有!这该死的织布机,该死的荒宅子!连一个供我使唤的奴隶都没有,我真是受够了!”

  布鲁图斯赶忙挣脱开。他的脸颊流着血,头发掉落很多。他抓住她乱挥的双手,狂乱地亲吻她的手背。

  “我不会让这种日子持续太久……母亲……我会让您衣食无忧,忘记那个负心汉,跟我在一起好好生活。”

  他就这么低声抽泣,神经质地反复这个诺言。格奈娅就高声尖叫,一点都没听进去他的真qíng表白,自顾自地骂骂咧咧,夹杂着哭泣。

  母子俩身体紧挨着,一黑一红,思维处于两个世界,都活在求而不得所催生的幻境之中,像两个疯子在各自想各自的事,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第38章 骗人的qíng书

  弗利缇娜的腿脚从不会闲着,她对范妮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她用陶罐打水,给她的主人煮药糙;为主人洗净脏污的手帕,放在藤架上晾gān;她还特意用网纱过滤主人的牛奶,确保没有残渣;甚至在范妮吃饭前,她都要先试一下,确定少油无盐,才给主人喂饭。

  她的红宝石耳环闪亮,随着匆忙的步履晃动。她已经转悠一整天了,刚刚伺候范妮睡下,才能闲下来为自己忙活。

  她糙糙结束午饭,拿起毛刷和水桶,去后院刷洗墙壁。

  云层呈灰黑色,墨块一般下坠,压在她头顶。她身穿深灰色斗篷,宛如以食死尸为生的秃鹫的羽翼。她披着这灰羽,鹤立于白鸽群间,时不时抬脚驱赶它们。于是灰色的她夹在黑白之间,成为黑云与白鸽的一缕色彩渐变。

  她甚至要融化到这萧索冷寂的色调中去了。

  弗利缇娜忙活完,黝黑的脸很憨厚。她擦一把汗,去卧房取出赭石,坐在鸽群旁,涂染已红得明艳的指甲,与红耳环相映成趣。

  她涂完指甲,并拢十指,时远时近地观察,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洗衣女奴朝她走来,湿哒哒的手捏着一封信。

  “弗利缇娜!你的红宝石qíng郎差人给你捎qíng话了……”她嘿嘿笑两声,故意逗弗利缇娜,带着了然的坏笑。

  果然,弗利缇娜红起脸。她害羞地搓了搓手,十分局促不安,慌忙朝屋里瞅一眼。

  “噢波培娜,求你了别这样……”她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千万不要让主人知道了。他们会不高兴的……”

  洗衣奴没有减低音量,她嬉笑着脸,故意把信封晃来晃去,“主人都准许你结婚啦!还说要为你准备嫁妆,你的红宝石qíng郎一定会很开心的!”

  “神明啊!”弗利缇娜赶紧站起身,从她手里抢夺过信封,藏进衣袖里,“波培娜,拜托了……我可真怕你的嘴,主人最讨厌自作主张,你知道的……”

  “我真该恭喜你呢……”洗衣奴戳一下她的红耳环,“有了自己的爱人,还能跟他结婚,马上又能摆脱奴隶的身份。弗利缇娜,你真是受到神明庇护,有几个奴隶能有这份福泽……”

  弗利缇娜赶忙捂住她的嘴,心虚地环视四周,看到没人才松了口气。

  “波培娜,拜托你别说这种话。要知道,我并不期盼主人走进棺材,她和波利奥大人对我非常好。”

  洗衣奴撇了撇嘴,冲她做个鬼脸就离开了。她还有一大堆衣服要清洗。

  弗利缇娜望一眼四周,哆嗦着打开信纸。她的三角眼顿时绽放光辉,嘴角弯成月牙状。她用指尖摩挲莎糙纸,感受落笔的凹痕,好象这样就能离爱人近一些。

  她的温柔像水一样流淌出来,与她粗壮的外形颇为不符。这个忠良的女奴,被爱qíng冲刷了头脑;她骨子里独属女xing的柔和,也被爱qíng激发出来,使她即便遇见不顺之事,都能因心怀热爱而保持乐观。

  她悄悄打开莎糙纸,默读信的内容:

  【我挚爱的弗利娅:

  自上回通信已有些时日。我很高兴你能把身边的事分享与我,使我有了与你共度人生的美好感觉。

  事实上,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与你牵手,淌游人世悲欢,哪怕离群索居。爱qíng能使孤独之人生命充实,也能使多事之人安享宁静。而我作为一个外相多事、内心孤独的人,感恩你赐予我充实与宁静俱在的生命!

  我常以为人于世间多半是独立行走,直到我遇见了你;我常以为我心漂泊无所依靠,直到我遇见了你;我常以为爱qíng是色yù本质的说辞,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无有一刻不会想你,你让我魂牵梦绕。而这个意识也是从思念你的间隙蹦出的,随即就被你的音容笑貌覆盖了。我表面上是高你一等的罗马公民,实则是跪伏在你脚边的虔诚教徒。我恨心脏与生命相连,否则我一定剜出来捧给你,让你见证你能使它搏动地多么有力!

  弗利娅,我爱这样称呼你,离别于我如锥心,我全身的热血都在叫嚷你的名。难道我母亲与你主人的仇恨,要成为割断恋爱之结的刀剑嘛?!

  不!绝不!你的主人离冥河仅一步之遥,她残破的生命只能给予旁人痛楚。何不给她善意的毒药,早早让她解脱病魔之手?!死亡于这个虔诚的教徒,绝不是值得恐惧的事,而是通往神界的脚步。

  待到她寿终正寝时,你带来她的黑曜石,我便带你去往外省。那时,我母亲的管控之手无法触及,世间烦恼皆如惊鸟般远离我们,俗世的身份桎梏囚不住真实的爱qíng!

  我想陪你赏日出日落,听你织毛纺布的声音,养养蜜蜂,生出健康聪颖的孩子,为他们付出一生辛劳也觉得快乐!我们相伴一生,见证彼此的乌发白头,在皱纹加深时仍能心生爱慕。最终,由孩子送我们入坟墓,在合葬中永享安眠!

  拥有我永恒的爱的人啊,你是否愿意同我结为夫妻,共享一生欢乐、共担一世痛楚呢?

  ——爱你的布鲁图斯】

  弗利缇娜攥紧信纸,她有些犹豫,忠诚使她无法认同毒死主人的做法。

  渐渐地,爱qíng的丝线从脑际钻出,渗透到每一滴血液里。她激动得小声哭泣,夹杂着笑,泪水落到纸上,浸湿一大片。她又哭又笑,好象魔怔一般,嘴唇都被咬破流血。

  突然,信纸被一把夺过。

  弗利缇娜惊慌地尖叫一声,连忙转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卢卡斯yīn沉地拿着信纸,他背后是脸色更加难看的赫伦。

  赫伦接过莎糙纸,大略扫一眼。他已悉知信的内容,脸色铁青,愤怒得眼圈泛红。他的脚步因此而不稳,头脑发晕,卢卡斯揽住他的肩,他才重新站稳。

  他盯着跪伏在地的女奴,眼前闪过许多惊险的场面。在高卢的暗算,在卡普亚的横祸,千钧压顶般袭上来,抓挠他的意识和心脏。

  千缠百绕的谜团,有一根暗线将这些谜团串连。赫伦活在谜团间已经很久了,也总为此心惊胆战。

  当这封信浮于眼前时,谜团就被逐个破解了。

  而弗利缇娜,就是这根隐秘的暗线。

  “原来是你,弗利缇娜!”赫伦气愤道。他的肩膀剧烈起伏,呼吸十分短促。“天哪!我仁慈的母亲养了个通风报信的奴隶!”

  “我的主人……”弗利缇娜抱着赫伦的脚踝,涕泗满面。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每一块肌ròu、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她的指甲染着赭石,在赫伦的棉靴上蹭下道道红迹。她像极了一头将死的shòu,在猎人的长矛下祈求哀怜。

  “我以我的灵魂和生命起誓!我对波利奥从无异心,更不会做背叛主人的下流事!”她悲啼着,“我毕恭毕敬地服侍夫人,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对她健康的祈祷中!纵使世界上所有人都背离夫人,我也会留下来陪她的……”

  赫伦抽回自己的脚,瞟了她一眼,冷淡地说:“话语与实行比起来,比剧场里狮口下的犯人还脆弱!你忠厚的言语,同你无耻的悖德水火不容!你想害死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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