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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_朱砂【完结+番外】(149)

  “现在杀你也还不算太晚!”

  清平微微一笑:“殿下要杀要剐,清平绝不反抗。只是有个问题,还请殿下容清平死个明白。”

  李越从牙fèng里挤出两个字:“你说!”

  清平直直地看着他:“清平想知道,殿下的真名实姓。”

  李越猛地一震:“你说什么!”

  清平定定看他:“我知道你不是风定尘!”

  李越心念电转:“原来风定尘真是被你杀的?”

  清平慢慢点了点头:“有些毒药,单独用来并不致命,可相互作用,便能杀人于无形之中。风定尘当年曾被人刀伤中毒,刀上毒xing虽不qiáng烈,却与清平血中之毒相生相克。两者凑合,其人必亡!风定尘已经死了,不可能复活。你,究竟是谁?”

  李越脑海里飞掠过一连串的qíng景:清平被绑缚的身体,清晰的浸着血的齿痕鞭痕,吕笛平静而满足的脸,两人扭打在一起的身形……

  “原来你血中所谓的热毒就是这个。吕笛也是你杀的吧?”

  “是误伤。血中之毒是在天牢中就开始服用毒药所致,只是我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咬伤我。”

  李越笑得冰冷:“我算错了。我原以为太后送人进来只是为监视风定尘,想不到是为了杀他!从一开始我就算错了,难怪现在会输得一败涂地。”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知道我不是风定尘……”可是你还是要暗算我。

  清平凝视着他,轻声道:“殿下说过,并不想做皇帝,甚至也不想做摄政王。”

  李越一震。是的,这话是他自己说的。清平曾经问过他,想不想取小皇帝而代之,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自己最想带着心爱的人游遍天下。

  “安定侯其实并没离开京城,就住在西城门豆腐坊后面,殿下现在回京,皇上太后都不会想到。马我已经为殿下准备好了,马背革囊里有些银两珠宝,还有两份商人的身份文牒,殿下和安定侯凭这个可以出入南祁边界任何关卡,喜欢去西定还是东平都可以。”

  李越转眼去看一直在旁边遛达吃糙的两匹马,清平那匹马马背上果然搭着个革囊,只是他一直没注意到。他古怪地笑笑:“我走了,王府里其他人怎么办?”

  清平低下头:“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王府报信,铁骥还在府中,保护莫姑娘逃走应该不难。其他人……殿下其实不必想得太多。这些人本不是殿下的责任,殿下也无须将他们全部担在肩上。”

  李越看着他笑笑:“你的心倒挺硬。”

  清平黯然一笑:“殿下就是太多的放不下,才会处处被人掣肘。”

  李越仰面看着天空。星星在渐渐隐去,天边隐隐有一线鱼肚白。清平站在他身前,静静看着他,轻声道:“殿下快些动手吧。拖得晚了,怕回京城也不方便。”

  李越收回目光转向他:“你很想我杀你?”

  清平微微地笑:“人活百年,终有一死,不过早晚之分罢了。”

  李越凝视他:“究竟为什么你要对付我?我说过可以不做这个摄政王。如果你是为了小皇帝……”

  清平也凝视他:“殿下只要在摄政王的位子上坐下去,将来就非取皇上而代之不可。一山不能容二虎。殿下牵挂太多,实在不能如自己所说一般洒脱。清平早说过,这世事,身不由己太多,殿下除非自登皇位,否则便只有一死。什么全身而退,都是绝不可能之事。至于清平自己,不如此,不能复先父之名,不如此,不能正寒家之声。卫家世代忠良,绝不能背负叛国之名,否则清平纵在地下,难见列祖列宗!”

  李越默然,半晌,点了点头:“你也有道理。这世界,毕竟与我的不同。”

  清平目光湛然:“殿下不必再犹豫了,该动身了。”

  李越忽然长笑,打个口哨将马匹唤到身边:“不错,是该动身了。”

  清平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闭上眼睛。半晌,却没有半点动静,惊讶地睁开眼睛,却见李越已经翻身上马,将另一匹马的缰绳也握在手里,看样子是准备走了,却并没有杀他的意思,不由惊讶道:“殿下——”

  李越低头看他:“特训军都是兄弟,我当时说过这话,你也并未否认。”

  清平茫然点点头,不知他什么意思。李越拨转马头:“既然是兄弟,如果有人活下来,你必须保住他们的xing命!”

  清平已经觉得不对:“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越微微一笑:“我不杀你,因为你有你的理由。但我也不能回京城,因为特训军那些人也是我兄弟,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清平大惊,伸手去拉马缰,李越却一甩手,马鞭柄重重敲在他手肘上,敲得他一阵酸麻,李越已经一提马缰冲出去了。清平大急,拔脚狂奔,大呼道:“殿下,还有安定侯!”

  李越似乎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加上一鞭:“你若见到他,告诉他,我只要不死,一定会去找他!”

  卫清平拚命追赶,但他再跑得快,也没有四条腿的快,眼见着李越背影迅速隐入夜色之中,遥遥有声音传来:“记住了,特训军里活下来的人,就是你的责任!”

  下部

  第92章 万山深处

  这里是北山的边缘地区,再往外一点就是南祁人所说的万山,也即是南祁、东平、中元三国jiāo界处的一片原始森林,莽莽万里,从无人烟。

  正是十月末,雪厚厚地堆积在地上和针叶树的枝叶间,偶尔会传来喀嚓一声,那是不堪重负的树枝颓然折断的声音,在寂静的雪野中往往显得格外响亮。

  雪地上分布着几十个火堆,每个火堆旁都围着数十乃至上百名瑟瑟发抖的士兵,饥láng似的眼睛盯着火上烤炙的马ròu。稍稍平坦一点的地方支着几个牛皮帐篷,虽然挡住了风,却挡不住从地下涌起的寒气。帐篷角上有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锁着个人,正蜷缩在一张肮脏不堪的粗羊毛毡子上酣睡。他手脚上都戴着铁镣,脚镣更是绕在铁笼的铁杆上,使得他的活动范围只局限在那张四尺见方的羊毛毡上。

  帐门呼地一声被掀开,带进来一股冷风。两个士兵抬着个简陋的火盆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手里提着点东西。虽然容色憔悴,但还认得出来,就是从南祁京城、摄政王府中逃走的王皙阳。他看着两个士兵将行军锅做的火盆放到铁笼旁边后退了出去,这才蹲下身去,轻轻叫了一声:“殿下。”

  羊毛毡上的人翻了个身,露出脸来,张开一只眼睛看了王皙阳一眼,嗤地一笑:“太平侯太客气了。一个阶下囚,还叫什么殿下呢?”

  殿下这个称呼本通用于各国皇族的亲王或太子,但有一段时间,在东平南祁西定三国中这个称呼却只代表着一个人,只是眼前这张胡茬丛生眼眶下陷还带着青紫破裂的嘴角和眉骨的脸,却无论如何也没法让人把他跟权倾三国的南祁摄政王联系起来。

  王皙阳无言地呆了一会,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那是一块烤得半生不熟的马ròu和一小皮囊劣质烧酒。李越翻身坐起,毫不客气地接过去láng吞虎咽,几口就把还带着血丝的马ròu吞了个gān净,一仰头把酒也灌了下去,甩手将空皮囊扔给王皙阳,这才冷笑道:“断粮了?开始杀马了?北骁人不是素来把马看得如同自己的命?蠢材!还想潜兵山中伺机再动,也不看看时间马上就是大雪封山。怎么样,靠两条腿走回去的滋味不错吧?”他一坐起来,胡乱围上的衣裳就散开一点,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胸膛。衣裳已经破破烂烂,凝结着gān涸的血迹,粘着在皮ròu上。

  王皙阳忍着他的冷嘲热讽,等他说完了才慢慢道:“铁骏让我来再问殿下一次,为什么南祁军队的箭能she到这么远,力量这么大?这弓箭是特制的吧?他想知道是怎么制的。”

  李越哈了一声,自管伸出手到火盆上取暖:“这话铁骏自己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了吧?鞭子烙铁都问不出的事,太平侯你觉得我会对你说么?”

  王皙阳面无表qíng地道:“军中已开始缺粮,铁骏说,如果殿下没什么用处,请恕他不能再耗费粮食了。殿下英雄一世,难道就qíng愿死在这荒郊野外?”

  李越满不在乎:“本来我也没要他耗费粮食!他只要当时不管我,我自然伤重而死,谁叫他特意又要救我?天天打了再治,治了再打,难道我还要谢他不成?”

  王皙阳窒了一窒,无话可说。李越斜睨着他,语带讥讽:“太平侯,哦,现在该叫大皇子了。大皇子如此热心,竟然跑来关心在下,是真对弓箭感兴趣,还是因为在下若是不说,太皇子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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