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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_朱砂【完结+番外】(182)

  韩扬却一勒马缰贴到他马车旁边:“襄国侯这是要回府?”

  卫清平苦笑一下:“是。”

  韩扬微微一扬眉:“襄国侯饮酒了?”

  卫清平一怔,抬了抬右手,手里果然有只银制小壶:“天寒,饮一口驱驱寒气。”

  韩扬笑道:“这酒有什么好的。长定街上有家酒坊,酿的青梅烧那才是真的好酒。冬天酿制,到如今三四个月,正好入口。走走走,去喝一杯。”

  卫清平迟疑一下:“将军不是还要去……”

  韩扬笑道:“这么晚了,方尚书也要休息,来来回回的反而打扰。齐将军,你也是去尚书府吧?替本将军问方尚书一声吧,改日再去探望。”

  酒果然是好酒。卫清平一杯杯地喝,却很少开口。韩扬眯着眼睛看着他笑:“襄国侯一向谦让,今天怎么跟城卫将军闹起来了?”

  卫清平自嘲地笑笑:“想必是酒上了头,一时冲动。”

  韩扬给他又倒一杯:“方尚书病qíng如何?”

  清平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一紧,咽了口气才道:“没有什么,不过是风寒而已。”

  韩扬察颜观色,微笑道:“怎么,襄国侯似乎不太高兴?”

  卫清平闷头喝酒,没有说话。又猛灌了几杯,眼里渐渐上了醉意,推杯道:“多谢将军的酒。不过家母还在家中等候,在下要告辞了。”

  韩扬为的就是把他灌醉,当然不能让他走,一把拉住笑道:“急什么,天色还早,再饮几杯。”他手劲不小,卫清平又有了几分醉意,被他牢牢按在座位上。这一起一落,酒意上冲,眼神立时有些散了,手扶着头喃喃道:“在下真的不能再喝了。”

  韩扬笑笑,倒了两杯酒,递一杯到他手里:“有道是借酒浇愁,管有什么天大的烦心事,喝两杯下去,包管全消。”

  卫清平似乎真是酒冲了头,居然真的接过来一口灌了下去,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拍,冷笑道:“借酒浇愁?今日醉了,明日还不是一样?”

  韩扬那杯酒根本没有喝下去,眯着眼只管看他,微笑道:“襄国侯年纪轻轻就身登高位,于国又有大功,皇上封赏无数,还有什么愁事?”

  卫清平嗤地冷笑一声:“封赏?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真要封赏,怎么会有爵无权?这样的封赏,换了是将军肯要么?”

  韩扬一挑眉:“襄国侯想要什么权?”

  卫清平哈哈一笑:“权?那东西我不稀罕!只是想我卫清平熟读兵书,练得一身武艺,就想着军前杀敌,成就男儿不世之功;哪想到如今,虽有爵位,却是屈身为宠换了来的。你道那些官员们,面上点头哈腰,心里也当真敬我?休说他们,就是皇上,若真是看重我,为何不让我带兵?一刀一枪,凭真功夫博个封妻荫子,也好说得出去!”

  韩扬目光紧紧盯着他,口气却是漫不经心:“襄国侯这话说的……此次出兵东平,皇上不是特意下令襄国侯随军?这不正是建功立勋的好机会?”

  卫清平一拍桌子:“这算什么机会?出兵东平,岂是三日两日能拿得下来?必是旷日持久。我家中还有母亲,身染病恙,只怕……就在这数月之间……皇上此时让我随军,不是让我立功,分明是将我母子分离,连送终也……”说到伤心之处,眼中水光氤氲,勉qiáng才控制住了,低头伏在桌子上。

  韩扬眼珠一转:“若是襄国侯不愿前去,本将军去对皇上进言,换别人随军如何?”

  卫清平猛地抬头:“将军此话当真?若是如此,在下感激不尽!”

  韩扬被他的眼睛盯着,轻咳了一声,qiáng笑道:“本将军倒可对皇上进言,不过……除了襄国侯,如今还有谁能用兵?”

  卫清平连忙道:“不是还有齐帜将军么?他正愁没有立功的机会,若是将军将他调换,岂不两全?”

  韩扬本就是要试探他,见他这般急切,这才放下心来,皱眉道:“怕只怕齐帜本是摄政王旧部,皇上不肯重用……”

  卫清平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又伏了下去,喃喃道:“将军说的是……”忽然笑起来,“他想去而不能去,我不想去,却非去不可……皇上果然是好手段!”

  韩扬眼中微微露出笑意,表qíng却十分郑重:“襄国侯不可胡言乱语,我等臣子,妄议皇上,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卫清平反而激动了起来:“大不敬?无非就是抄斩满门!家母寿数不永,就是抄斩满门,不过杀卫清平一人而已!想当年,先父一心为国尽忠,不还是落个莫须有的罪名,诛连九族吗?如今也不过就是再诛一次罢了!”

  韩扬连忙去捂他的嘴,卫清平挣扎着还要去抓酒杯。韩扬眼中带笑,将他连拖带拉拽了起来:“襄国侯,天色晚了,回府去吧。”

  卫清平被他架着往外走,口中犹含糊道:“一醉,一醉解千愁,这是何人如此胡说……”

  马车还等在外面,卫清平几乎是把自己扔进了马车,大声道:“回府!”他清醒之时断不会如此高声,吓得车夫哆嗦了一下,连忙扬起鞭子,连向护国将军行礼也忘记了。

  韩扬眼看着马车摇摇晃晃驶远,嘴角微微露出点笑意。他的亲军一直守在酒坊门外,这时才跟上来,低声道:“将军,属下已去太医院查问过,太医说襄国侯的武功因中途停药,尚未完全恢复,而襄国侯之母病qíng确实已入膏肓,只怕,过了chūn天也就……”

  韩扬眼中最后一丝疑色这才释去:“好,只要他母亲一死,太后那边也就再没有什么能牵制他了。”

  亲军迟疑片刻,道:“可是襄国侯世代忠良,若要他……恐怕他未必会……”

  韩扬微笑点头:“自然不是容易之事。不过,皇上对他确实诸多防范,他心里也早有怨气,如今不过是模棱两可之间,只看我们怎么做。”

  亲军道:“但襄国侯当年也在风定尘的特训军中受训,纵然武功尚未完全恢复,怕也不可小觑。将军若是将他带在身边,却要多加小心才是。”

  韩扬点头:“自然。除非他确实为我所用,否则焉能不防?岭州那边战事如何?”

  亲军皱眉:“东平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长弓的制作图样,如今百十架长弓守着青州,一时也难硬攻。”

  韩扬哼了一声:“这必然是有残余的特训军逃进了东平。无妨,东平如今元气已伤,也守不了多久。后日启程,兵发岭州。”

  第112章 两军阵前

  青州,东平军大营。李越在细看沙盘,杨一幸围着他打转,铁骥则在一边角落里安静地调弓。

  “殿下,对面两天没什么动静了。”杨一幸从营垒窗口往山谷那边张了张,回头有些犹疑地看看李越,“恐怕是又要搞什么鬼。”

  李越头也不抬:“一幸,说过不要再叫我殿下了。”

  杨一幸抓抓头,有点不习惯,想了想,没有什么把握地看看铁骥,最后还是沿袭了军中不太正规的叫法:“老大……”

  李越苦笑一下,也走过来往山谷对面看。东平和南祁的边界线就是这道山谷,双方的边关营垒都是依山而建,只是南祁那边山势明显平坦些,而东平这边较为陡峭,树木也多些,从地形上来说更宜防守。

  “箭矢补充qíng况如何?”

  “前些日子消耗太快,这几天对面没什么动静,总算是补充了一些。”长弓有个毛病就是箭矢的消耗太大,幸而东平这地方别的没有,到处都是山和树,营前she箭,国内赶工,也是工艺要求不是太复杂,居然也补充了上来。

  李越低头思索一下:“对面的主将还是原来那个?”那家伙是韩扬从前的手下,打起仗来也很硬,只是杨一幸提前在山坡上设置了重重障碍,又安排了百十张长弓,南祁军队要冲冲不上来,要破坏障碍,又被长弓she了回去,因此主将虽硬,却只能僵持着。不过照这样子,韩扬应该是要亲自上阵了,毕竟这样旷日持久地拖下去,对南祁也没有半点好处,反而给了东平寻找盟友的时间。

  杨一幸也有同感:“韩扬应该快要过来了。不过,殿——老大,我们还要留在东平吗?这仗……其实不关我们的事。”其实他留在东平只不过是为了有个立足之地,好替李越报仇,而他想杀的人,其实就是卫清平,最多对皇上也有些怨恨,可并没有帮着东平去杀南祁人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南祁总是他的祖国,说不定这边关军队中就有他以前认识的人,谁想去杀自己人?现在李越既然还活着,他就更没有意思替东平人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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