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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_朱砂【完结+番外】(184)

  李越反手摘下了马背上的弓箭,在马侧挽弓搭箭,突然she出。这队骑手其实是韩扬的亲军马队,配的都是硬弓好箭,弦响箭到,营门内的目标仰天便倒——一支箭从他脖子里穿过去,箭镞又从后颈透出,虽然没有立刻咽气,却也是不得活了。

  主将一倒,小兵心乱,东平的军士趁机大砍大杀。南祁那些百姓一见有了机会,立刻丢下工具往回就逃。李越也不恋战,将马头一拨,也往回冲,顺手还砍倒了一个骑手。只是他并没有跟着东平的骑手返回大营,而是冲到一半就跳下了马,正赶上那群百姓没命地往回奔。李越把头盔一扔,他身上本穿着百姓服色,往人群里一混,掉转头又跟着跑了回来。此时南祁军士都有些乱了,有些个军士反而落在百姓后边,被杨一幸那边全部she倒,于是也只有后撤的份。于是一片混乱之中,李越就跟着哭声震天的百姓们混进了岭州大营。

  第113章 暗中一见

  卫清平被韩扬安排去押送粮糙,因此最后一批到达岭州大营。一进营门,就听见一片乱糟糟的哭叫之声。

  外人看起来,韩扬对这位襄国侯是十分照顾了。押送粮糙听起来是十分重要的任务,但这次押粮只是在南祁国内,根本没什么困难,而很容易立功,并且押送粮糙的队伍最后出发,又多了与家人相聚的一点时间。可是清平自己清楚,韩扬的四个心腹以协助为名时刻跟在他身边,说明韩扬对他并不相信。本来他进了大营应该立刻去jiāo令,其他什么事也不要过问,可是这片哭声明显反常,令他不能不问:“怎么回事?”

  旁边一个小兵识得他是襄国侯,连忙答道:“大将军征用一批民伕去清东平的马障,刚刚被东平人she死了一些,现在正在闹呢。”

  卫清平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什么?用民伕去清东平的马障?”

  那小兵被他吓了一跳,嗫嚅道:“是,是大将军的命令……”

  卫清平目中血光一闪,一把甩开他,厉声道:“大将军在哪里?”

  小兵一屁股蹾在地上,哆嗦着道:“在,在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之外有两层防卫,外层是岭州大营的值守军士,内层则是韩扬的亲军。卫清平亮出腰牌就通过了第一层,却在第二层被拦住了。八名亲军有六名隐在暗处,只有两人出头:“襄国侯请留步。”

  卫清平一亮令牌:“我来见大将军jiāo令。”

  两名亲军仍是不退:“大将军有令,一应事宜,稍后再议。”

  卫清平眉梢微微一跳,却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既是如此,我先回营。如大将军出帐,请两位代为禀报一声。”说完转身就走。刚刚走了两步,就听帐中韩扬大笑之声:“糊涂东西!襄国侯难道还是外人?还不快请了进来!”两名亲军立时改容躬身:“属下等失礼,襄国侯请进。”

  韩扬帐子里除他之外还有四人,其中三人是卫清平认识的。马平便是岭州现任主将,他与副将韩海本就是韩家军出身,另一个副将是京中调职而来,不过也是韩扬推荐的——本来岭州配将是一正四副,不过另一个副将韩治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被she杀——只有一个叫于吉的是陆韬任岭州将军时的副将,此时正是他在大声抗辩:“用百姓去清东平马障本就不妥,现在死了这许多人,城中百姓已是人心浮动,若再驱人清障,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末将不能奉命!”

  韩扬冷冷道:“于副将,照你的说法,遇挫即退,这仗还要不要打了?韩副将就白死了不成?”韩治也是韩家军出身,与韩海一样,单听姓氏就知道跟韩扬脱不了关系,此时被人she死,凶手都没有抓到,韩扬自然不肯罢休。

  于吉何尝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但仍道:“末将并非畏战之人。若大将军令末将带兵冲杀,末将万死不辞。但要末将督民伕去送死,请恕末将万不能为。周镇抚在时,严令岭州军亲民爱民,秋毫不得有犯,如今打起仗来却要先驱百姓送死,末将对不起这一身甲胄。”

  马平的脸色已经是不大好看了。让民夫去清马障是他的主意,韩扬也同意了的。本来他也并不想用这法子。当初韩家军驻守岭州,虽然不是秋毫无犯,名声却也过得去。只因屡攻不下,自家军士反而折损,现在韩扬已到,再不见成效,自己这主将的位置难保,因此想出了这一计。他抓来的这些人也是有讲究的。当时陆韬驻军岭州,摄政王被诛之时他带了十几名亲军自驻军之处逃入岭州北部的桐县,周凤城带兵追捕,却终于没有擒获一人。因此马平认定桐县之人至少也有藏匿叛逆之嫌,因此这些人都是从桐县拉来的。现在看来,如果不是山上冲下的那队人马中有几个身手太过骇人,这方法还是极有成效的,至少现在第一层马障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其实南祁这边也有近百张长弓,只是若she东平,是自下而上仰she,肯定不如东平俯she来得远。但是如果再清掉一层马障,己方的长弓就可以推进到she程之内,到时大家互she,至少可以压制东平的弓手,南祁骑兵就有机会冲上山去。真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胜利的天平就倾向于南祁了。但是这事从一开始于吉就口口声声地反对,现在韩扬升帐议事,他竟然还敢当面反对,将他这个主将置于何地?更不必说于吉曾在陆韬手下效力,早就是他想排除的异己了。

  “于副将,大将军的将令,你也敢违抗!”

  于吉咽了口气,终于挺起脊背大声道:“这样的军令,末将确实不能从命。”

  马平涨红了脸。韩扬端坐案后,森然一笑:“军令如山,言出必行。似你这般不遵军令之将,本帅要来何用?来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于吉愣了愣,万想不到韩扬说杀就杀。两名亲军自帐外奔进,拖着于吉就往外走。一吉大声道:“大将军,末将不服!末将不服!”被二人拖了出去。

  韩扬看也不看,拔出案上令牌,向下一掷。这令牌只要落地,于吉的脑袋就算掉定了。只是令牌堪堪及地,突然横里伸过一只手来,将令牌稳稳接住。卫清平抬头微微一笑:“大将军息怒。”

  韩扬挑起眉:“襄国侯莫非是要为他说qíng?”

  卫清平微笑躬身道:“大将军,于副将出言无状,顶撞主帅,自然该惩。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未曾开战先斩大将,于军不利。另岭州之民虽则理应援军,但未经训练,阵前慌张失措,反而损我军威。并且愚氓百姓,不知军qíng紧急,亦不能责之以尽忠报国之道。如今属下有个法子在此,不必征用民伕,却可清除东平马障。大将军若觉可行,不妨令于副将戴罪立功,一来显示大将军容人之量,二来也免民间生怨,有损大将军威名。”

  韩扬哦了一声,淡淡道:“襄国侯有什么妙计?”

  卫清平趋前一步,将令牌轻轻放回条案上,道:“与其用人,不如用牛。”

  韩扬一怔:“牛?”

  卫清平低眉微笑:“正是。岭州耕牛身高体健,力大无比。若征用百十头耕牛,各曳铁钯,排为一排;再将牛尾绑上火把点燃——牛遇火则惊,百十头惊牛冲踏起来,东平纵有十层八层马障,冲上几次也踏gān净了。何况牛皮厚韧,再披以厚甲,纵是长弓也不易一击致命,岂不比用人更省些心力?”

  这一计献上来,帐中一时无声,片刻,韩海才道:“襄国侯这一计确实妙极,目下只要去征集百十头耕牛,攻破青州指日可待。”他是韩家军出身,说起话来反而不必忌讳,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卫清平含笑道:“又何必劳烦军中再去征集,这些百姓,令他家人以牛易人,何等轻松?更不费军中开支。”

  韩扬缓缓点了点头:“难怪襄国侯少年得立大功,果然智计过人。”

  卫清平欠身道:“大将军过奖了。清平承蒙大将军顾全,敢不尽心竭力?不如就将此事jiāo与于副将,若他办事不力,两罪并罚,那时斩了,谅他到了阎王殿前也说不出半个屈字。”

  韩扬哼了一声:“这次有襄国侯求qíng,就免他一死!杖责二十,拖回来依襄国侯之计行事。若是仍然办事不力,立刻斩首!”

  卫清平笑了一笑,将押送粮糙的令牌缴还,便告退出帐。他的营帐在营后,一路走过去,恰好十几名军士将方才在阵前侥幸生还的百姓押到后营,人人都是哭哭啼啼。卫清平心qíng沉重,闪入一座营帐之后不去看他们,直到人都走过去了,才走出来用余光掠了一眼。只这一眼,却突然看到个熟悉的背影,连忙回头再看时,却又混入了人群之中再找不到。卫清平怔怔站了一会,暗笑自己真是痴心妄想。那人离开南祁,早该远走高飞,凭他的本事,在哪里打不出一片天来,却还要回南祁,当真是傻子不成?必定是自己眼花了,偶然见着个身材相似之人,便生出一片胡思乱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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