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áng群里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嗥叫，不再上前。这是对头láng的不满了。这种最凶悍的敌人就该由头láng来对付，为什么要它们先来送死？低沉的嗥叫开始只是从几头最壮的láng喉中发出，渐渐的整个láng群都骚动起来。终于，láng群向两边分开，树影里现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头láng高大的身影终于显现在众人眼前。
王皙阳倒吸了口气。头láng的身材可不是他在北山里吃掉的那几条瘦láng可比。四肢修长，皮毛润泽，尤其是那有力的上下颚，看上去就是钢刀似乎也能一口咬断。láng群在头láng的面前都微微伏下身体，就是刚才最先表示不满的几头láng也不敢再放肆。头láng慢慢踱出láng群，似乎是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向前走，突然之间，散步变成了攻击，头láng两条有力的后腿一蹬地面，整个身体平着扑过来，咬的却不是李越的头颈而是他握刀的手。想必它是看见了李越刚才给一头láng开膛破肚的动作，因此并不把身体扑得太高，也并不急于一扑致命，而是要先使对手失去反击能力，然后慢慢处死。
李越并不躲闪，而是抬手迎着头láng的动作将刀送了上去，只要头láng前扑，刀尖就会直捅进头láng口腔里去。头láng显然知道利害，半空中一扭身，斜着跳开，稳稳落到一边，动作的灵活快捷，确实远非刚才进攻的几条láng可比。
头láng继续用闲散的步态绕着李越走。两边的旁观的láng和人都不发出半点声息，空气仿佛凝结住了。
树枝越烧越短，火光也越来越微弱，就在它眼看要熄灭的时候，李越突然用力把它对着头láng的双眼扔了过去。野shòu怕火的天xing终究是改不掉的，头láng虽然明知这不过是一团将灭的火光，还是本能地把头往旁边一扭，这一扭，颈部的空档就露了出来。李越飞扑的速度在铁骊等人眼里看来也不比láng慢，火光熄灭的时候，他的弯刀已经到了头láng颈旁。头láng在最后一瞬间跳开，反而一口咬向李越肩部。可是李越已经把背包往上移了，头láng这一口虽然咬中，却只是咬在了背包上。而李越左手的短刀已经飞快地刺入它的腹部又抽了出来。鲜血飞溅，头láng嗥叫着扑咬，但李越已经滚身用弯刀架住它的血盆大口。咔地一声，两排láng牙狠狠咬合在钢刀上，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刀身竟然架不住这一下，断为两截。长的一段还留在láng口之中，短的一段握在李越手中，已经顺势挥出豁开头láng的嘴角直到耳根，又带出一道血光。
李越翻身而起，握着半段刀退到溪岸边：“我们走！”
láng群没有追上来，而是对着昔日的领袖一拥而上，头láng的嗥叫淹没在一片灰色的làngcháo中，东边的天空中现出一道鱼肚白，山峰的曲线渐渐显露了出来……
溪流在山脚下与山上流下的一道细细水流汇合，转向更低处流去。一行人在这里停了步。一夜折腾，除了王皙阳，其他人都受了伤。李越一边点火一边看一眼铁驰。铁驰已经清醒了，但脸色仍然苍白，几乎是铁骐在架着他走路，现在一停下来，他立刻躺到地上，可是躺下去的时候，李越分明看见他嘴角抽搐，手按住了胸口。
“铁驰恐怕……”卫清平把手里的树枝添进火堆，低声说了半句，又咽了回去。
李越微微点了点头。铁驰在栈道上被飞石撞在胸口，骨头恐怕已经受了伤，刚才又被蟒蛇那么一缠，恐怕有哪里的骨头已经断了，而且可能已经刺伤内脏。如果是这样，他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王皙阳抱着孩子挤到两人中间：“前面是山，我们是不是从这里爬上去？”
“对，不过得先处理一下伤口。”李越看看他怀里的孩子，这小子真是北骁人的种，刚才那样的血腥场面，他居然只哭了两声就停了，后面更是睁着眼睛看得挺兴奋，比起一众大人的láng狈来，他反倒是最体面的那个了。
“伤药够吗？”王皙阳不肯定地问。李越那个背包里伤药有一点，但这么多人……
李越摇头。伤药当然不够，而且那主要是止血的，现在是感染问题。láng牙也好láng爪也好，都有大量细菌，如果不处理，伤口很快就会化脓溃烂。
王皙阳惊骇地看着李越拿出一条燃烧的树枝，然后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被头láng长牙撕开的一条伤口：“你——”嘶的一声，扑鼻而来的皮ròu烧焦的气味把他的惊呼全堵了回去。
李越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声音却淡定：“伤口太脏，都得这么处理。”
卫清平一言不发地撕下一条衣襟，给李越把烧灼后的伤口包住，然后也挽起袖子亮出自己的伤口。李越看他一眼，一手攥住他手腕，一手把树枝按了上去。焦臭气升起，卫清平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了牙没发出半点声音。李越放开他的手，捡了条树枝扔给他：“咬住了！”卫清平的伤口多，要受的罪自然也多些。
铁骊在一边冷冷看着，轮到他的时候也捡了根树枝咬住，没发出什么声音。王皙阳看得脸色发白，连忙撕衣裳给众人包扎。铁骊缓过劲来，沉声道：“铁驰不行了！”
众人回头看去，铁骐像是全没感觉到自己腿上的伤，只是徒劳地抱着铁驰，而铁驰脸色青白，口角边已经出现了血沫……
第145章 神秘圣山
山路虽然陡峭，但比起之前在栈道上已经好得多了。一行人默然地走着，虽然个个带伤，脚下还算稳当。铁驰已经被浅浅埋在山脚下了。内脏出血，这种条件下李越本事再大也救不了他。铁骐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qíng，铁驰死在他怀里，只是人一断气，他就放开了紧抱的双手，第一个开始挖坑。坑挖得很浅，更没有什么金棺银椁，尸体上再盖一层石头，就这样勉qiáng掩埋了北骁的三王子。
李越背着背包，怀里揣着孩子走在最前面。小孩子喂了点gān粮，又把过了尿，睡得呼呼的，真是好命。
王皙阳拄了根树枝，走得还挺轻快。这群人里就他没受伤还没有负重，而且东平多山，他山路是小时候走惯了的，虽然陡峭些，也算不得什么。本来他是跟在李越后面，但走着走着，就渐渐放慢了脚步，一直等到走在最后的卫清平赶了上来，跟他走了个并肩。卫清平虽然身上多处受伤，但都是皮ròu伤，也并不影响行动。王皙阳眼睛看着前面，若有若无地冷笑了一声：“怎么不走快点，你那点伤，不算什么吧？”
卫清平眼睛也看着前面，淡淡道：“不是让我断后么。”
王皙阳嗤笑一声：“这会什么都没有，你断的什么后？别是装模做样，却又怕他看破吧？”
卫清平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原来你根本也没有睡着。”
王皙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别装了，那种可怜的眼神给谁看呢？yù擒故纵，你真当他看不出来？”
卫清平这时才偏头瞥他一眼：“是么？这一手其实还是跟太平侯你学的，当然，初学乍练，怕是没有太平侯那么炉火纯青。”
王皙阳半点惭愧的模样也没有：“只怕你画虎不成反类犬。怎么不学学人家九皇子，看人家，几时会这般做小伏低了？”
卫清平淡淡道：“他用不着。我却没这资本。”
王皙阳恶意地笑了一声：“不错，你确实没这资本。人家九皇子是天之骄子，身子也gān净，不比你，阅人无数了。”
卫清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忽然微笑道：“其实要说到gān净，现在谁比得上太平侯白璧无瑕？”
这白璧无瑕四个字用来形容男人实在是滑稽，但王皙阳脸色却突然变了。因为卫清平这话无疑是在讥讽他——尽管他用尽心机，可是到现在也还没得到那个人。
王皙阳深吸口气才算把蹿上来的心火又压下去，冷冷道：“不错，我是还没得到他，不过，我还有机会，可是你……恐怕是没有了吧？”
这一刀也算正中要害，卫清平脸色也变了变，徐徐道：“有安定侯在前，太平侯恐怕也没什么机会。”
王皙阳一击得手，心气也顺了，笑得狡猾：“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卫清平冷冷看他一眼：“倘若太平侯是想除掉安定侯，请听我一句忠告，不gān为妙。”
王皙阳笑出一对酒窝：“放心，我没有那么蠢。有你这前车之鉴，我怎么会再栽跟头？九皇子如今住在东平，吃的用的比我都好，就是要让他说不出半句’不好‘来。”
卫清平勉qiáng笑了笑，没说话。王皙阳心qíng大好，偏偏要缠着他：“如今若说还有人能帮你，也就是我了。”
卫清平嗤笑一声：“你？”
王皙阳嘻嘻笑：“怎么，不信？我可没想独吞他。柳子丹那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非要全部不可；你呢，却是因为机会渺茫，所以给多给少也总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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