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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_凤九幽【完结】(131)

  ……

  崔俣本不想劳烦杨暄,但绞头发这个事,自己做着实费劲,蓝桥又不在,杨暄帮他做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他浅叹口气,默默受了。

  杨暄手指尖力度实在太舒服,从他发间穿过,不紧也不松,不快也不慢,一层层一缕缕,时光仿佛在他指尖穿梭,不知不觉的,崔俣觉得自己头发都沾惹了桂花香气。

  酒香袅袅,周遭安静又温暖,窗子开了条fèng,正好看到树梢间挂的弯月,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到不说点什么,好像对不起这氛围。

  杨暄刚要开口,却被崔俣抢了先。

  “你这次……是不是很凶险?”崔俣眼眸微阖,面色无悲无喜,好似平日问询,可相处日久,杨暄不仅了解他的习惯,还了解他说话的样子。

  这句话,虽表qíng未动,话音却柔婉绵长,似压在舌尖,缓缓吐出,不知道揉了多少担心。

  崔俣……很记挂他。

  杨暄目光微闪,手上动作都顿了一顿:“就是往河道上遛了一圈,哪会有什么凶险?那边河道比运河差多了,都不打架内讧的。”

  “是么?”崔俣声音拉长,略有些漫不经心,“那你这伤,是怎么受的?”

  “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崔俣指尖轻点椅靠:“不小心撞到别人刀口了吧。”

  杨暄见躲不过,便思考怎么同崔俣讲说前事。不能太让崔俣担心,也不能让自己显的没本事……

  正好头发擦gān了,杨暄扶崔俣坐好,给他倒了杯酒,还夹了几筷子小菜:“来,你慢慢喝着,听我说。”

  崔俣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酒香馥郁绵长,不辣喉,入胃温暖,唇齿间满是桂花香气:“这酒不错。”

  “我的事也不错,你且听着!”杨暄想好说词,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这西边有河妖水怪,咱们之前从渭水过时,就曾听掌船人说过,当时咱们都不信,可这回,我真遇到了!”他站起身,用手比划着,“单那嘴,就这么大,这么深!”

  为渲染气氛,杨暄运用了诸多说书先生手法,把故事讲的那叫一个曲折离奇,又是水妖又是水怪,又是熄河灯又是翻大làng,船翻人亡好不惊险,大半夜听到这样的鬼故事,任谁都会有点毛毛的。

  杨暄拍着桌子:“就问你怕不怕!怕不怕!”

  崔俣三根手指拎着酒盅,斜斜靠在铺了毛皮的椅子里,十分配合的扬眉叹气:“怕……很怕。”

  “可是小爷我不怕!我不但不怕,还找到了破绽!眼面前有水怪,后头漆黑河岸边,却有人影在动!我立刻飞身上岸,很快发现,水怪是他们装神弄鬼,那翻làng翻船的,是因为刚好那片水域底高低落差很大,又有一天然礁石dòng,一堵一放,必会翻làng!他们已经用这招骗过不知道多少人了!结果还是没骗得了我!”

  杨暄眨眨眼,一脸‘我是不是很棒求夸奖’的表qíng。

  崔俣便夸了他:“很棒!”

  杨暄就接着往下说。

  “有一回,船行将岸,我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条小船,小船上摆了葬仪,一个小姑娘披麻带孝坐在那哭,头上还cha了糙标,我以为人卖身葬父呢,这叫一个稀奇,一直看到的地是平地路边的,头回见着船上也有,差点让人过去问问要不要帮忙,结果你猜怎么着?”

  杨暄眼睛亮亮的。

  崔俣微微侧头,想了想:“她并不是要卖身?”

  “着啊!”杨暄一拍大腿,“要不说你聪明呢,她根本不是卖身,而是尊习俗,对亡父施以水葬!”

  崔俣也笑了:“原来真有这样的事。”

  杨暄:“你要感兴趣,回头我带你去看!”

  崔俣:“还是算了,凭白无故围观别人葬礼,有些不尊重。”

  杨暄沉吟:“这倒也是……”

  “没有了么?”见杨暄沉默时间太长,崔俣直直盯着他受过伤的左臂,意图非常明显。

  杨暄讪讪一笑,要说这兔子有什么不好,就是记xing太好了!

  “有啊,怎么没有!”他只得又继续:“我还以为西边的人耿直,不会耍心眼呢,结果人什么都会,调虎离山围魏求赵暗度陈仓用的那叫一个熟,不过也没我熟,我还有被你教过东西么,随便一个反jian计,就收服了他们,还不làng费自己兵力,还借异相竖立了自己大旗。”

  “就一点不好,把他们打残时,我太兴奋大意了,退后时没看地形,脚底打滑了下,撞到了……别人的刀上。”

  崔俣眯眼:“还真是自己撞上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杨暄笑眯眯:“是真的!你要不信,我找人过来做证!”

  崔俣才懒的听什么证言,杨暄的人,当然听杨暄的话。他之所以这么紧bī,一是真担心,二是也得让杨暄明白,做事有点顾忌。

  他静静看着杨暄,眸底映着烛火,灼灼明亮,又润润温柔:“做证就不必了,你只需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没有什么比你生命更重要。你之身侧,远之千里,都有为你担心的人,别让他们失望。”

  杨暄如墨裁就的剑眉扬起,目光紧紧bī视崔俣:“包括……你么?”

  崔俣微笑,痛快回答:“对,包括我。”

  他指间拎着酒盅,淡蓝釉色映衬着如玉肌肤,烛光下更显加耀眼。他乌发披肩,唇角微扬,笑意暖如chūn风,此刻正偏头看过来,窗台花斛那一枝梅,似别在他耳畔,早梅未开,满枝花苞,红的似火,灿的如霞,竟不如他笑颜姝丽,鲜鲜活活的映在人眼,刻在心间。

  这一刻,杨暄心中似有火树银花炸开,那么灿烂,那么美好,恨不得时光停滞,永远留他在此刻。

  这种从内而发,饱胀又愉悦的感觉很陌生,之前从来没有,也很美好,美好到足以让他忘却忽略曾经那么那么多的难堪不完好。

  他蓦然觉得,其实满足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难。

  心中有志,有事可做,有事在做,有事已完成,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愿意说给别人分享,而这个人正好也愿意听……就已足够。

  更何况崔俣不仅愿意听,他还会为他喝彩,他低落时有崔俣会鼓励,他骄傲时崔佳会拽一把,随时随时,好像只要他愿意,崔俣就永远都在。

  好像自己变成了风筝,那根线,握在崔俣手里。

  这种牵绊感,让杨暄有点陌生,也无比满足。

  这只兔子,就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他一个人的!

  短短四个月,时间并不久,如今对坐暖室,酒香缥缈,杨暄竟已不敢想象,没有这个人的日子,要怎么过?以前那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杨暄傻子一样怔住,不再说话,崔俣就啜着酒,说了些最近的事。杨暄全然没听进去,只听崔俣在夸赵季侄女赵书雪小小年纪就很漂亮了的时候,猛然cha话:“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

  崔俣一愣:“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

  杨暄qíng绪莫名有些不高:“你马上十七了,也该说亲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要不要我帮忙打听?”一边说话,一边心里有了主意,他yīn着眼,唇角笑容有些渗人。

  “哈哈哈哈——”崔俣突然笑了起来,笑的趴在桌子上,眼泪都下来了,“你才多大,就想小姑娘了?这么不好意思,是想求我帮忙帮你相看么?”

  杨暄怒:“才不是!”

  “好吧……不是。”崔俣又喝了一杯酒,长长叹了口气,“我并不想成亲。”

  杨暄眼梢微垂,挡住眸底qíng绪:“不想成亲?”

  “不过缘份这种事呢,谁也说不清,”崔俣看着酒中酒,笑了,“没准有一天,我就看上谁了呢?”

  杨暄眼角垂的更深:“什么看上谁,你喝醉了。”

  崔俣晃了晃酒壶,发现不知不觉间,整壶酒都被他喝完了。

  这桂花酒清淡,入口清冽,齿颊留香,看似不烈,实则后劲挺大。杨暄未提醒前,崔俣没什么感觉,杨暄说他醉了,他才发现,视野好像……是有点晃,面前杨暄都快变成两个了。

  “那不晚了,睡觉。”崔俣推开酒盏,扶着椅子站起来,脚下却不稳,幸而杨暄扶了一把,他才没láng狈摔倒。

  杨暄一边扶他往chuáng边走,一边似不经意的问:“一起睡?”

  崔俣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带着笑意,似有温柔,似有揶揄,似有调侃,似有包容,又似带了点点怜爱,总之内容非常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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