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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许你以爱_王平子【完结+番外】(56)

  我找到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握。

  他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少痛苦矛盾,权衡取舍。

  我要怎样开口问他,如果让你,用你多年辛苦打拼的事业来换我一个平庸的男人,你会不会愿意?

  我要怎样才能厚颜问他,如果让你放下现有的一切,和我为一份全新的生活努力,可不可以?

  爱qíng和事业,爱qíng和理想,爱qíng和前程,在你眼里,究竟孰轻孰重?

  我在你眼里,与你的这些,又是哪个更重要?

  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开口问他。

  五月末,赵枚大小姐结婚,地点在摩洛哥,新郎是香港金融巨子淡家儒。

  我一直知道赵枚身价显赫,不知道她竟然显赫到这种地步。

  淡家名满香江,投资多个行业,家产在全亚洲都排名靠前。

  赵枚苦笑,“他再有钱怎么样,反正不是我的。”

  我惊愕,“你不爱他?”

  “为什么要爱他?”赵枚翻白眼,“不过,早嫁是嫁,晚嫁也是嫁,不如赶紧嫁了。我本来就是他家养的童养媳。”

  我苦笑,“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竟然都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

  赵枚问,“你打算怎么办,就真的做家庭妇男?”

  我摇摇头,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我不知道。”

  我现在相当于黑户口,没有任何身份,没有办法出国,没有办法买卖资产,母亲将我所有的前路全部封死。

  她没有找我,是料定我必将妥协。

  可是,我一旦回去,我就输了,变相地等于答应她那个jiāo易。

  赵枚说我是家庭妇男,当真是抬举了我。

  我做饭可以烧厨房,洗衣会把衬衫染了,烫领带烫出一个窟窿。

  只得帮大头倒几手短线,赚几个零用。

  在D市新区的几个项目,完全得不到施展。

  整个人都感觉和社会脱节了。

  如chūn越来越忙。

  有的时候甚至夜不归宿,我本来想去医院找他,又担心会影响他的工作,只好作罢。

  听说他某天有四台手术一个会诊。

  听说他整整一天都是手术,晚上要去赵枚的学校上一节课。

  听说……

  两个人之间的jiāo流最后只剩下起chuáng吻,告别吻。

  他的一切近况,都通过赵枚的嘴说出来,我才能晓得。

  我隐隐觉得距离拉大,却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也没有什么可以拉近的手段。

  而王微微女士,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却犹豫不决。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他不用上班。

  在大头的怂恿下,我和如chūn开车去天津短途旅行,这也是在我没有身份证和护照不能坐飞机的qíng况下最好的旅游方式。

  他开车的时候一直专注,我百无聊赖,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伸了个懒腰,眼角一瞥,在座位fèng隙发现一个淡蓝色的牙膏盒子。

  我摇一摇头,没想到如chūn这样细致妥帖的人竟然还会把东西漏在车上。

  下意识地去掏,拿出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后悔。

  如chūn大概是察觉到我弯腰的动作,也转过来看,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我真是个傻子,怎么就下意识的以为那是牙膏。

  KY,人体润滑剂。

  我记得我们两个从来都不用这种润滑剂,通常都是高等手工作坊的油状物,不会对那里造成损害。

  后来知道这些的时候,我还有些尴尬。

  那时候,还有点感动。

  他当真是不舍得让我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有一丝一毫的损害的。

  只是现在,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不动声色把它扔到后座,继续专心致志开车。

  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内心复杂难辨。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臂露出一截,还是我三年前买的那块劳力士绿水鬼。

  我熟悉他的每一寸肌理。

  我却恍惚觉得看不清他肌理之下掩埋的真心。

  06年的时候,天津还没有如今的天津之眼。

  我说,“过两年,我猜这里会建起一座摩天轮。”

  苏如chūn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眯起眼睛装神秘,“直觉。”

  在古文化街,来来往往的行人里,我们有时候并排,有时候一前一后。

  我们可能是在周末一起来放松的同事。

  我们可能是搭伴来置办便宜生活用品的邻居。

  我们可能是一起来旅游的驴友。

  我们可能是兄弟,可能是学长和学弟。

  没有人会觉得,我们是a couple.

  我并不是希望被异样的目光注视,只是觉得这样的松散的关系,没有办法让任何人承认的关系,一旦他不再在意,就一文不值。

  满眼都是古味的房子,人群熙攘,我终于忍不住状似无意地问,“刚才那个东西,是谁落在那里的?”

  苏如chūn皱眉,“显赫?”

  我说,“哦,看起来也不是你的。”

  一趟旅行没有什么可欢喜之处,我第一次知道他也会撒谎。

  大头和倪显赫,即使要做,也不是用KY。

  这个,大头那小子,从来都口无遮拦,在我面前,从来没有隐瞒。

  我恍惚觉得再回不到从前。

  就好像一件美丽动人的玉器,因为震撼而内里碎裂,表面却看不见,只要一碰,就要碎了。

  周一,我去R大办理jiāo接。

  不得不感慨一下母校如此之低的办事效率。

  真个学院大概都是原来不熟的,以及刚添进来的新面孔。

  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就是物是人非。

  我打开手机,看着墙纸。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开怀,牙齿整齐洁白,眼睛明亮如星。

  我呆呆看着,屏幕重新黯淡。

  倒映着我的影子。

  他让我留三寸头发,我就留了三寸长。洗完澡总是懒得擦头发,只能任由水珠在发梢滴答滴答,浸湿了衣领,滑入身体,经过皮肤,站在十六楼的落地窗前看下面的万家灯火,不怕晚风chuī来的凉。

  我懒洋洋眯着眼看夜景的时候,他会拿一块厚毛巾,小心翼翼帮我擦头发。

  轻柔的掌控,纵容的力道。发梢的颤动轻轻传递到头皮,触角轻触的感觉,顺着最贴近思想的地方渗透到我的记忆中,无奈的温柔,无限的贴心。

  旁人做得没有他好,不是因为他绝顶聪明,风姿特秀。而是因为再也没有人,肯如此用心地去感受我的感受,肯如此细致温柔地去宠爱一个人。

  不是相濡以沫,却刻骨铭心。

  屏幕骤然亮了,一条短信到了。

  心突突直跳。

  我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我们分手吧。”

  果然,耽搁了这么久,他在向我摊牌。

  我只觉得心从百丈高楼落下,生生碎成渣子。

  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这确确实实是来自如chūn的短信。

  我打电话过去,qiáng笑,“如chūn,你开玩笑也要看时间啊,我在R打办正事儿呢。”

  他沉默片刻,说,“韩若,我不是开玩笑,我们分手吧。”

  “为,为什么?”

  “我累了。我不爱你了。”

  我捂住心脏,“如chūn,你不会撒谎,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相信?”

  “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说我是在撒谎么?”

  “结婚?”我嗤笑,“你对女人硬的起来么?”

  KY是给男人用的话,如今怎么又出来个女人,他身边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男男女女?

  “这不在你关心的范围吧,我受够你了,你只会是我的负担和累赘,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手机掉地,我右耳一片轰鸣。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和我说这样的话。

  如此的斩钉截铁,不留一分一毫余地。

  如此的gān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如此的冷酷决绝,仿佛一个宣判。

  我一胳膊把桌子上什么笔筒书本公章电脑显示器都扫到地上,液晶屏幕上瞬间像是薄而脆的冰面,一下子全是白色的裂痕。

  还不够,我一脚把原木办公桌踹得向前滑动了一段,再一脚,椅子应声倒地。

  我捂着脸,眼泪从指fèng露出来,胡乱抹了几把。

  真他妈丢人。

  不过就是失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被人甩了而已,怎么就不能有点骨气。

  我对自己说。

  我们不过和世上千千万万相爱的人一样,或许比很多人还不如一点,我们从来不曾轰轰烈烈同生共死,我们从来不曾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并肩携手俯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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