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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大人的忧郁_宁世久【完结】(18)

“如果我是设计计划的人,”乐道说,“计划的目的,应该是凸显拜日教的力量,和大巫帐篷的人争夺人心。你看,就算大巫帐篷的人也杀死不了这些奇怪的妖魔,但是拜日教一出手,就gān净利落地解决了,简直值得人赋诗一首啊。既然要gān净利落,把所有的阳光放出去也不奇怪,不然聪明人都知道要留一手以备不时不需。”

“大巫帐篷的巫者烧毁半魔后,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把灰烬收集,而祭台是这附近唯一高于地面且开阔的地方,甚至有足够的火把照明,所以大巫帐篷的巫者首选的地点就是那里。她们不是不聪明,只是对自己的计划太过自信,没有防备意外罢了。”赫连郁说。

“也就是又蠢又骄傲,啧啧,”乐道推了赫连郁一把,“来吧,在她们补救之前,真正的救星必须登场了。”

“我说了——我不想见到阿日善!”

压低声音咆哮的赫连郁被推出了人群。

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皇帝陛下还是达成了他的目的,赫连郁和阿日善对视了一眼,就算带着斗笠,但他确定阿日善还是认出了他。

赫连郁按揉眉心,转而看向祭台上的半魔。

他抬起手,对着半魔放出风幻化而成的锁链,柔软又连绵不绝的力量将半魔捆成了一个ròu球,风灵发出咻咻声,似乎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赫连郁,就像看着从天上掉下来的救星,除了乐道。

“这个东西可否jiāo给我研究?”扶着斗笠的赫连郁对阿日善说。

阿日善沉默打量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半晌后回答:“希望阿日善能和殿下一起进行这件事。”

“当然。”

事qíng好像不会再发生变化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巫者们解开了百姓们的石化,他们治疗受伤的人,让那些人回云屏城里自己的家去。

赫连郁小心触摸变成ròu球的妖魔时,拜日教的领头巫女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他。

“阿日善大人叫你殿下?你是……”她没法说出那个让她恐惧的名字,于是指着妖魔道:“是你gān的吧!你这个与妖魔为伍的黑巫!把这些无辜的人变成这幅可憎的模样!”

还没走的百姓纷纷回过头看他们。

走到赫连郁身边的乐道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开口,他的声音正好比这个领头巫女大上一丝。

“在变成妖魔之前,这几个人好像接受了拜日教巫女的赐福?”

领头巫女想要反驳,却被赫连郁一个隐晦的手势封住了嘴,这让她看上去像是默认,人群顿时哗然起来。

阿日善让赶到的守兵打晕了巫女们,失去意识的巫没法再使用他们的力量,守兵带走了她们。而阿日善回过头,向乐道提问。

“您看到这些巫女对妖魔做手脚了?”

“不,”乐道理所当然道,“这必须是乱说的啊。”

第23章 大乌鸦乐省先生

同一时间的另一边。

乌伦从中午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赫连郁回来。

他们租下帐篷的圈子里,帐篷和帐篷之间隔着宽大到足够容纳军队通过的间隙,这表示居住在这个圈子里的都是富人,同时也代表没什么人会路过帐篷的门口。形单影只的九岁少年内心充满怨忿,几日之前,大安国师还对他寸步不离,现在大安皇帝一来,大巫就好想完全忘记他这个外甥——是的,现在他承认自己是赫连郁的外甥了——的存在。除了刚醒来那天和他说了两句话,以及今天早上说了两句话,赫连郁只嘱托了乐省好好照顾他。

……好好、照顾、他个鬼啊!

乌伦不怎么喜欢乐省。

dòngxué里的初见,乐省那张格外讨人喜欢的俊俏脸蛋就让乌伦升起一股嫉妒之qíng,不得不说作为奴隶随人牙流làng的经历对乌伦还是很大的,让他如此真实地嫉妒别人天生的优点。

乌伦也有优点,同其他九岁孩子相比,他还算擅长忍耐,所以他没有把自己的嫉妒之qíng表现出来。乐省似乎也没有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对,在被巫医治好冻伤后,这位飞燕卫校尉就将照顾乌伦当做他的责任,哪怕一开始赫连郁没有吩咐也一样。

越是和乐省接触,乌伦就越无法对乐省产生好感。

虽然他的照顾人出生高贵,行动间颇有世家之风,嗯,就是那种公卿间推崇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品格。他谈吐有见识,且待人友善,从不因为他人的贫穷或富有,高贵或低贱来改变自己的态度,在各种问题上也不曾拿架子。并且年轻,英俊,这几点让乐省十分讨人喜欢。

但是对比乌伦?

乌伦出生也很高贵,不过他过去从不知道。他也有相比于其他人而言,十分特殊的气质,但是这种气质叫做“无论穿怎样贵的衣服看上去也像一只奴隶”。他已经是一个小巫了,但是施展巫术只成功过一次。更别说讨人喜欢的样貌,渊博的学识,他都没有。

“但是你还小啊。”乐省说,“你是国师大人的弟子,国师大人会把他会的都教给你。”

乌伦被下了一跳。

此刻已经入夜,冷风从银果日山上chuī下,赶着如群马一样的乌云,遮蔽了满是繁星的天穹。乌伦坐在帐篷门口的短木桩上,木桩比他的腿长一点,所以少年的双腿一直在左摇右摆。听到乐省的话,他竖起全身寒毛,身体下意识就往一边倒去。

在乐省扶住他之前,乌伦一个筋斗落在地上。

乐省差点笑出来,他觉得国师大人的外甥简直就像一只活泼乱跳的小猴子。

这是称赞,不过他知道,乌伦一定不会喜欢他的形容,于是乐省非常识相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同时考虑到这孩子敏感的内心,也没有试图亲昵地摸摸他的头发。

他只是笑眯眯道:“晚饭已经做好了。”

在乐省意料之中,乌伦的眼睛亮起来,这眼神让乐省想起飞燕卫营地里驯养的那些黑犬。那些黑犬有半只马大,有比成年男人手指更长的犬齿,长相格外凶神恶煞,营地外的人都说它们是láng。不过乐省知道,每到吃饭的时候,这些黑犬会露出和此刻乌伦一样的,软乎乎的眼神。

乐省觉得两者都挺可爱的。

他们进入帐篷,合上门板,在火炉边坐下,和他们一起的有全罗秋和那两个女奴。

几日前,见到赫连郁晕倒后,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带着他们返回左川关,那毕竟是真正属于大安的地盘,相比之下,青陆实在是太过危险。没想到皇帝陛下下令让左川关士兵们带着那些商人回去,让全罗秋的小弟们靠着非明面的门路,散入青陆的各个部落里去打探,他自己则抱着赫连郁,用全罗秋的人脉,进入云屏城。

飞燕卫们护送皇帝进城,也没有修整多久,就带着皇帝的手令,去追查让胡兵们产生可怖变化,大巫雪满坡口中的“秘药”。

乐省是作为伤员而被抛下的。

于是皇帝能派遣来给他打扫整理帐篷的也只有这五个人,乌伦不用参与劳动,全罗秋也不会让乐省参与劳动,不过乐省还是参与了,并且做得很不错,jīng通此技的女奴们夸奖他根本不需要违心。

他们今天的晚餐也是涮羊ròu。

切得极薄的羊ròu拿在屋外冻起来半天,再拿进屋里时,光是那红白相间的色泽也足够人大流口水,火锅里烧的是清汤,表面浮着浑圆的糙果和一朵花似的八角,野葱切成段飘在汤面上,香气馥郁,充斥帐篷间。

“啊,畅快流汗之后,吃涮羊ròu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qíng了。”乐省沾着辣酱吃了一块,立刻就发出如下感叹。

乌伦瞥他。

少年已经火速吃完了一碗,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奇怪。

乐省应该是那种哪怕什么都不gān也能享受荣华富贵的人,乌伦多么想成为这种人啊,但这种人却当着他的面说,他喜欢劳动。

莫非这人也是个疯子?

乐省当然不是个疯子。

不过很多人叫他乌鸦。

被这样形容的青年突然放下筷子,在别人疑惑注视他的时候,他侧过身看向被木板封住的门,说:“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全罗秋:“难不成陛下和国师大人……”

乐省:“应该不是……通常我这种预感只会涉及我自身。”

他话尾才消失,帐篷里的五人就听到有人邦邦邦敲门。

乐省和全罗秋不安地jiāo换了一个眼神,这是铁器敲打木头才会发出的声音,来人不管善意还是恶意,都带着钢铁的刀剑。乐省的苗刀从刀鞘中划出,露出细长而雪亮的一截,全罗秋则把手伸到桌子下面。

全罗秋用眼神示意他的女奴,其中一个女奴点点头。

在敲门声又一次响起后,女奴扬起声音:“请问门外是哪一家老爷?”

“是王帐的勇士!”门外的人回答,“城主下令,为了让冬祭顺利举行,要对城中的人全部登记一次,我们是执行城主的命令!”

乐省看了看全罗秋,他把苗刀收回刀鞘,掀起毯子埋在毛毯下,确保一伸手就能拿到,然后他看向乌伦,“到我这边来。”

确认乌伦的安全,乐省对其他人点点头。

女奴上前,搬开了huáng铜门栓。

十个身高八尺的胡人壮汉可以说是撞开门冲进来的,他们比起士兵更像是qiáng盗,就这样一窝蜂地涌进来,围住帐篷里的五人。两个女奴发出尖叫,乌伦思考一个呼吸,以自己的公鸭嗓子加入了合唱。

乐省给了他一个夸奖的眼神。

飞燕卫校尉的演技更是jīng湛,他先是往后一跳,差点躲到乌伦身后去,然后才想起自己的弟弟,于是又战战栗栗地张开双手,拦在乌伦面前,虽然这样,但他看上去下一刻又会像兔子一样跳到后面。

因为他站在最前面,所以冲进来的士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中陆人?”士兵头领问。

“母亲是中陆人,”乐省面不改色说出谎言,“父亲是青陆人。”

士兵统领很明显觉得他看起来不像,不过乐省拍了拍乌伦的头,说:“我像我母亲,喏,这是我弟弟,他和父亲比较像。”

他暂时说服了士兵统领,全罗秋和两个青陆血统的女奴一样被当做奴隶了,士兵统领继续盘查,于是乐省又接着编。

乐省说他们是来参加冬祭的,顺便贩卖一些货物——全罗秋掀起麻布,把里面的货物给士兵们看——乐省对他们假托身份的那个青陆部落说得头头是道,像是在那里生活过很多年一样。

士兵统领已经完全不怀疑他们了,特别是乐省塞给统领五枚银钱后,他们竟然称兄道弟起来。

乐省把士兵统领送到门口,他满脸笑容挥手告别,却看到不远处,圈子的圈长带着另一队士兵走来。

圈长用手指着他们租下的帐篷,“这两天租帐篷的就这一家!”

明明已经含混过去,到最后依然发生了变故,乐省一脸铁青,如果身边有墙,他看上去一定会一头撞上去。

而感觉到自己被欺骗的士兵统领回过头。

“快跑!”全罗秋说。

两个女奴手疾眼快抓上乌伦,她们就像两只小鸟儿,轻盈地越过人墙。全罗秋跑得不比她们慢,虽然他壮硕的体型让他很显眼,但他显然掌握某种特殊的技巧,试图阻拦他的后果便是被狠狠拍出去。乐省更好办,他行动起来甚至比那两个纤细的女奴更轻,总之等人们的眼睛再一次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握着苗刀站在了帐篷顶上,向另一个帐篷顶跳。

“等等!大人!等等!”

跟着圈长来的士兵大喊。

然而场面已经陷入彻底的混乱中了,欺骗让先前的士兵们怒火旺盛,他们自觉分成三四个人一组,去追那些逃跑的家伙,首先被围住的是全罗秋,然后被拦下的是两个女奴带着乌伦。乐省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刀鞘快而用力击打着士兵们的手,抢走了乌伦,而乌伦紧闭着双眼,双手向前张开。

有一股力量,正要从小巫手里喷涌而出。

下一刻,这股力量被另一股力量给湮灭了。

乌伦睁开眼睛,他骂骂咧咧看是谁坏他的事qíng,结果看到的是他已经格外熟悉的,夜风中如鸦羽般纷飞长发。

没让乌伦把这个地方所有人变成火把,赫连郁将手收回袖筒里,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慢吞吞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天知道,”乐道说,“和乐省在一起,不发生什么事实在是太难了。”

大巫瞥了他一眼,觉得再这种事上,乐道根本没有立场指责他侄子。乐省还能说是倒霉,乐道就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了。

不过这种话,大巫肯定只会在心里说说。

同皇帝和国师一起来到这里的王帐侍官阻止了这场闹剧。

赫连郁对乌伦招招手,而乐道把一个消息宣告给他的下属,侄子,以及外甥。

他说:“我们要去云屏王帐做……客。”

皇帝莫名其妙停顿了片刻。

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对了,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在今夜结束前,向赫连郁表达他的心意。

……该死,计划完全打乱了,皇帝想。

第24章 依然是无比迅猛的感qíng戏

形似骷髅的云屏城城主见到赫连郁,就抹着眼泪拉着他的手不放。

“殿下!多年不见,鄙人思念如滔滔江河啊!”

夸张的语调让赫连郁寒毛竖起,而乐道盯着云屏城城主的一双手,思考如何剁下来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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