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陶！”旁边一位男子拍了他一下。
叶陶说话一向直，但没存什么恶意，陆寒之也没当回事，听完后，温和道：“我过几天试试看能不能找银行贷款，不过……民讯现在确实存在问题，所以我打算在新刊办一个采访板块，得找些知名人士，或许能搏一搏关注度。”
“这样，”叶陶琢磨半晌，笑着道，“前两天一位朋友向我提到，他一位大学同学回国了，正是最近新上任的空联局局长，你若是需要联系方式，随时可以找我。”
几人说说笑笑聊了半晌，忽然便听见后面传来老板的怒喝。
“让你买的红鹤细粉！你买不到！带这么个东西给张老板用！你可真是个活祖宗，是不是要气死我？！”
金洋门的老板与陆寒之他们是熟人，平日待人都是极温和的，今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异常激动，连那张白白胖胖的脸都气得发紫，嘴唇上的胡须快要翘起来了。
被他呵斥的看模样是个新来的，畏畏缩缩地站在他面前，脸涨得通红，嘟嘟囔囔道：“这粉长得这么像，我哪儿分得出是细还是粗，况且不过巴掌大小的一盒，就这么贵，我当然选了便宜的……”
看那人还狡辩，王老板简直要气晕了过去。
叶陶与王老板关系最好，见状便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身边的另一位伙计忙不迭道：“今日有贵客前来，老板特意请了张凉玉唱戏，他带来的红鹤粉放在内室，谁知被一个伙计摔碎了，老板看张凉玉还未到，想赶紧再买一盒来……”
叶陶了然地点点头。
张凉玉是近来名气最盛的一位男角，要想请来可是会花费不小的数目，王老板这次是下了血本了，难怪今天人出奇的多，也不知来的是哪位大人物。
“王老板，”叶陶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圆木小盒来，笑着放到王老板手里，“这个，你先拿去，本来是带给我姐姐的，现在您先拿去应付应付。”
王老板一看，那竟是悦园家的脂粉盒，随便一款都能顶得上红鹤，当即感激得热泪盈眶：“那简直是太感谢了！叶先生！该怎么答谢你才好……”
叶陶哈哈大笑：“都是朋友，这种场面话说说就行了。”
“这样吧，”王老板道，“我去二楼腾几个位置出来，叶先生，你们不如也去听一听张凉玉的戏？”
“如果可以，那就太感谢了，”叶陶意外道，转头走回去，拍了拍陆寒之的肩膀，“寒之，我记得你不是挺喜欢听戏？咱们上去看看罢。”
陆寒之点点头，忙站了起来。
二楼的位置比一楼宽敞，大伙为了能一睹名角风采，挤挤攘攘地围在外面，最中间正对戏台的好地方是空的，设置的贵宾位，想是为了那位贵客准备的。
陆寒之跟着叶陶找位置，一路上听到不少人的闲言碎语。
“我听说来的那位就爱捧角，张凉玉能到这小地方来，怕也有点那心思吧？”
“可不是，百乐门不是更好？金洋门这地方，戏台都要简陋得多。”
“那位大人前几日不是还捧着花如雪？直接把人家的地位上拔好几个档次，张凉玉这是也想分一杯羹啊……”
陆寒之不太喜欢听这种话，听多了心里也怪不舒服的，他虽然也爱听戏，但单单欣赏戏子的歌喉和戏曲本身，对名角们的私事八卦没多少兴趣，所以攥写的稿件里也鲜少带有八卦性质，文章都透着一股严谨气。
叶陶悠悠地扇着扇子，笑道：“我还从未见过张凉玉呢，老是只听见说，今日可终于有机会了。”
“哎哎哎！”场子某处有人叫起来，“那是不是张凉玉？屏风后面的！”
这一喊，场里就有些骚动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去看，陆寒之也闻声望了过去。
那里果然走进一位年轻人，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伙计，正在和谁说话，说完便从屏风后面过去了，大概要到后台上妆。
陆寒之只短短扫了一眼，眼角便忽的一跳。
那人穿着黑缎子长衫，衬得身材很修长，眉目乌黑漂亮，气质不错，但陆寒之却觉得那人意外地眼熟，眼熟到嘴角都有点抽抽。
叶陶震惊地转头盯着陆寒之，又转过头去看张凉玉：“这……”
“我们没亲戚关系。”陆寒之冷静道。
那个名角，眉目间竟然有些许像他。
但其实具体来说，陆寒之是更加好看的，他岂止是眼睛眉毛好看，他哪里都好看，光是坐在椅子上都与周围格格不入，安静下来的时候简直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看到张凉玉，叶陶就有些恍惚，他在想陆寒之要是去唱戏，绝对能比要在报社赚得更多。
厌食症（12）
一直到张凉玉的戏开始，陆寒之也没见着那位传说中要到来的大人物，想是要么路上出了点情况，要么就食了言，便也没在关注，转过头去认认真真听戏了。
名角不愧是名角，无论身段还是歌喉都是极美的，这一场戏听得很令人满意，陆寒之便也没怎么注意其他地方的动静，待要结束时，才笑着对叶陶说：“张凉玉果真是不错。”
叶陶道：“嗨，我和你就不同了，仍是欣赏不来这些捏着嗓子的唱腔，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今日也是很高兴的。”
叶陶与陆寒之年龄相仿，长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神采飞扬，脸是相当讨喜的，他与温文尔雅的陆寒之不同，没那么正派，平日风花雪月，在酒场上也总是听着这样的曲调，虽然多少了解一些，却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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