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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重生]_涩涩儿【完结】(50)


四公主脸色青青白白,最后只能眼瞧着元王一脸孤傲的离开。
驸马瞧见四公主的神色,便亲自为四公主斟了杯茶,含笑与四公主说了几句话,末了道:“旁的不说,兄长的大业,却是不能耽搁的。元王毕竟是藩王,他若回去,并且当真不肯为兄长的大业出力的话……”他一顿,道,“咱们总得换个肯为兄长出力的人,来做这个元王的好。”
四公主眸光一闪,良久不语。
而这个时候,萧君烨也得到了元王将要请旨返回封地的消息。
倒是聪明。只可惜,这聪明,来的太晚了。
萧君烨心中想罢,摸着木盒子里萧无尘从前写给他的信和画像,一一看了一遍,摸了一遍,这才心qíng愉悦的就寝。
待到翌日,元王袖口里揣着要请旨离京的折子,正想着要甚么时候拿出来,才最合适,就见承光帝最信任的左丞相,颤巍巍的就朝着承光帝跪了下来。
“老臣自先帝时,就开始为我大兴,兢兢业业。不敢说有功于大兴,却也绝对无愧于大兴。……老臣虽年老,然心喜大兴,唯恐大兴有一日将不安,老臣心中,亦是夜夜不得安寝。因此思量数载,终是为大兴之将来,递上这封折子,恳请明君,慎之又慎。”
左丞相此举,却是没和承光帝打过招呼的。
因此承光帝挑了挑眉,没接折子,而是不喜不怒地道:“左丞相过谦了。左丞相才比孔明,乃是朕的肱股之臣,是大兴的良相,左丞相的本事,任是谁都不能抹去。只是朕与左丞相相识数十载,竟也猜不透左丞相今日想说甚么,倒也奇哉,怪哉。”
左丞相心中苦笑。承光帝年轻时,当真是明君,还是能容得下臣子的明君。左丞相肯为大兴朝做牛做马这么多年,除了忠君爱国,怜惜百姓之外,就是因着承光帝的容人之量了。不过现在……
左丞相心底叹息一声,终是再拜之后,道:“老臣今日所请,乃是削藩一事……”
举朝哗然。
元王只听了个开头,脑袋里就开始嗡嗡直响,竟是气得脱身而出,指着左丞相就道:“老贼作甚胡言乱语……”
他的指责还未说完,脑袋上就被一盏微凉的茶盏砸了过来。
原本茶杯茶杯盖都不是利器,偏偏承光帝这一砸极其用力,竟是当真将元王的脑袋砸出了血!
元王一时怔住,片刻之后,才蓦地跪了下来。
承光帝斥道:“放肆!左丞相乃朕的左膀右臂,是朕最信任的臣子,如何容得你这小儿对他胡言乱语?还不速速退下,回你的府邸,闭门半月!”
元王瞠目,摸着自己脑袋上渗出的血,竟是不敢相信,他的这位皇祖父,竟是冷漠至此。
原本和元王一样愤怒的蜀王还有藩王质子,登时不敢出列,俱都低头不语。
那些臣子更是将脑袋垂地更低——他们之前看不出承光帝对削藩一事的态度便罢了,现下承光帝直接砸了元王一脑门的血,谁还看不出承光帝的态度?
他们这位皇帝,分明是极其赞同这件事qíng!且为了这件事qíng,他连自己的嫡长孙,都能说舍弃就舍弃!
……
左丞相恳请削藩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洛阳城,进而是整个大兴朝。
十一个萧家同姓藩王还有两个异姓王心中如何五味杂陈,暂且不提。
萧君烨为着避嫌,也为着躲避诸多藩王质子的几次三番的上门拜访,不得不在家中枯坐了整整半个月,这才终于一大早的,就奔去宫中上朝,上朝之后,好不容易摆脱了几个藩王质子的纠缠,这才赶去了东宫。
东宫之中,萧无尘正歪坐在榻上,闲闲摆弄着下头人进上来的一套玉做的jīng致的龙生九子的玉器。
玉器俱是白玉做的,很是jīng致,让人一眼看去,就生出了把玩的yù.望。
萧无尘的榻前,正跪着元王。
元王原本也是备下了重礼要带给萧无尘的,然而待他瞧见了萧无尘手中把玩的东西时,立时就心生绝望——他备下的东西,和太子手上的东西比都没法比,他要如何拿出来,说是特特寻来,奉给太子的?
正在元王踌躇,不知如何开口时,阿壮从外头进来,道:“禀殿下,昭王爷来了。”
然后不等元王再开口说些甚么,萧无尘就开口道:“你先回罢。你想说的,孤都知道。孤也懒得与你多言,如今qíng形,孤并不比你好过多少。父皇面前,孤的面子,也只不过比你多上那么拇指大的一丁点,连那道长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你与其来求孤,倒不如去求那位道长。”然后便道,“阮公公,送客。”
萧无尘说罢,就用眼神示意阿壮和阿药抱着他的那堆龙生九子的白玉玉器,起身往外头走去了。
元王不禁悲从中来。
削藩,削藩,一旦削藩,这世上岂还有他们这等人的立足之地?难道当真只有联合其他藩王,然后……bī宫一路可走了么?
若从一开始,就不曾做过那等一地的王倒也罢了。现下藩王都做了多年,不少人还期盼着子孙后代继续做这一地的王。可是现在,左丞相的一句话,圣上就开始心动,当真妄图削藩,这如何能不让人伤心痛心?
元王兀自难过,为着自己将来不但做不成皇帝,甚至连土皇帝.都做不成的事qíng难过。
萧无尘和萧君烨则是在东宫的小湖边见了面。
夏日炎热,萧无尘本就苦夏。好在东宫有处小湖,小湖边绿柳成荫,湖水中还有荷花在,既能泛舟湖上,也可在湖边的凉亭乘凉歇息,萧无尘夏天的日子才要好过一些。
二人数日未曾相见,莫说萧君烨心中激动之下,只恨不能抱住心上人,狠狠亲吻一番,一解相思。就是萧无尘看到了萧君烨,竟也是沉默半晌,与十步之外的萧君烨遥遥对望。
二人谁也不曾先开口,只这样默默地看着彼此。
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萧无尘想,或许他真的暂时不如皇叔喜欢他喜欢的多,但是,他现下已然十分笃定,他心中,必然是有皇叔的。
而且皇叔还在他心中很重要很重要的地方,早已扎根其中。
谁也不能取代。
洛阳城一处狭窄闭塞的胡同里头,一个yīn暗cháo湿的院落里头,一名白衣男子,温润如玉,端着杯中酒,望着天上刺目的太阳,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分封?他这个好弟弟,倒当真是个聪明人,能想出这等主意,来让父皇不再紧盯着他不放。
只是可惜啊可惜,他的好弟弟,到底还是不够了解父皇。
父皇既赐了一次丹药,就会赐第二次,且一味地躲避,可不是当帝王的人,该有的态度。
白衣男子想罢,端着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第44章 君子

削藩的事qíng一出来,整个朝堂都沸腾了起来!
从前藩王犹在的时候,众人不觉得如何。毕竟,那些藩王生来就是皇家人,人家就有那个做藩王的命,他们羡慕也羡慕不来,末了也就只得认命。可是现在……若是让那些藩王变得和他们一样,让这天下的领土和百姓都变成皇帝一个人的,那么,是不是平均下来,百姓的赋税就能少jiāo一些?是不是那些徭役兵役,他们就能在家里多留一个人?
虽然就算削藩了,事qíng也未必就能像他们想的这般好,但是,只要不削藩,他们就一定得不到这样的好处。
如是想来,朝着不少臣子其实心底已经偏向于削藩一事了——他们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是寒门出身,除非家里有人有本事敢把这大兴朝推翻了,他们是绝无可能有做藩王的命格的,因此削藩一事,于他们并无一丝害处。如此一来……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对那些藩王和藩王质子而言,这削藩一事却犹如晴天霹雳!
谁都知道藩王在自己的地盘上是土皇帝。哪怕地盘上并不算很富裕,哪怕地盘上常年风沙,哪怕地盘上偏僻的有可能让他一辈子回不了富裕的洛阳城……可是,这一家之主和在皇帝手底下过活,这两种生活的不同,却是显而易见的。
没有一个藩王在享受了土皇帝的好生活之外,肯再去皇帝手底下,看皇帝的脸色过活——且,藩王有兵有人有税收,一旦不做藩王,只做个空有名头的王爷,他们还有甚么好日子过?还不是要平白人人拿捏?
众多藩王纷纷令人快马加鞭,将奏折送上,在奏折里痛哭不已,历数自己的忠心,将藩地里的困难一一夸大了写出,又道同属太.祖子孙,太.祖将萧家子孙,立为藩王的目的,就是让四海平定,既能让子孙与皇帝共享天下,又能保证天下安定,百姓安稳,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不会被旁人觊觎抢走等等……
总之一封奏折之中,竟是恨不得将自己的血泪一一写出。
承光帝收到这些奏折的时候,身边正有左丞相和萧君烨在。
承光帝唇角微微露出嘲讽之色:“这些,还是自朕继位以来,他们头一次这般qíng真意切的写奏折给朕。”
萧君烨只低头不语。
左丞相叹道:“这也怪不得他们。那藩地的权力攥在手里这么多年,怕是早就习惯了。现下圣上要把这块ròu从她们口中抢出来,怕是要费上不少功夫。”
承光帝冷哼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既有了这个念头,那些人,就该乖乖听话才是。他们若是听话,朕自不会亏待他们。”
左丞相只得再劝:“只是大棠藩王太多,分封出去的土地也不少,如今陛下想要把那些藩地要回来的话,不是不行,也不是完全没有名头,只是怕就怕他们联合起来,与陛下为难。到时候……大兴怕是难免一战啊!”
承光帝不语。
左丞相继续道:“且这件事qíng,本就不好分辨对错。虽然圣上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而大兴朝建立初始,太.祖皇帝便亲自言道,要与同姓藩王,一同安定大兴,镇土抚民,让大兴永远姓萧。陛下想要削藩,还是要有个好名头才是。”左丞相说罢,看一眼身边的萧君烨,迟疑片刻,又道,“不但如此,陛下还需要一个肯带头的愿意将自己的藩地归还圣上的人。”
左丞相这话一说,承光帝目光也看向了萧君烨。
萧君烨原本正垂头不语,待闻得此言,这才抬头,起身拜道:“臣弟甘愿为大兴、为皇兄,分忧解难!”
昭王萧君烨的封地是在大好的江南之地。只是萧君烨自从七岁归来,到现在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封地到底长成甚么样子。至于封地上的那些赋税徭役等等,更是不曾见过听过。
再加上萧君烨自家事自家知,他知道自己不算是萧家人,先前拿不到封地,他不会怨怼,现下把封地给送出去,当然也不会犹豫——要知道,这些东西,将来可都是他的无尘的。他把东西提前给了无尘,又有甚么好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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