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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_八月薇妮【完结】(273)

那狱卒听了这话,却连拿乔都不敢,忙笑道:“恕小人大胆,唐侍郎要见的……必然是凌大人呢?”说着,便微微哈腰,请小唐一径往内。

小唐便不言语,只随着往里而行,走不多时,狱卒才停了步子,道:“便是这间儿了。”

小唐上前看了一眼,见牢房yīn暗,依稀可见里头有一道熟悉影子,面壁而坐,如一尊雕像似的。

小唐便道:“把牢门打开,有我在,须跑不了人的。”

那狱卒十分识趣,忙笑道:“大人恕罪!竟是小人疏忽了。”竟无二话,立刻上前掏出钥匙开门,又将门推开,毕恭毕敬地请小唐入内。

小唐缓步进了里头,含笑对他说道:“这儿不用你了,我们自在说两句话。”

狱卒领命,躬身又道:“唐大人若还有吩咐,小人就在外间候着。”见小唐一点头,便忙去了。

此刻,里头凌景深自然也听见了外头声响,却仍是一动不动。

小唐徐步上前,他一手是空着的,另一只手却提了个极大的盒子,这会儿便走到那chuáng板边上,把盒子放在上头。

牢房中的气息自然难闻的很,小唐环顾四周,一时之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半晌,小唐才道:“我亲自过来看你了,连一句话也不肯说?”

凌景深听了这句,才道:“你何必又来看我呢。我也并没有请你来。”

小唐笑了笑,两个人几乎是背面而坐,谁也没有看谁一眼,此刻小唐才转过头,道:“你是没有请我,只是我有些犯贱,觉着好酒好菜没有人陪着吃,未免寂寞,才特意过来请你的。”

说话间,小唐便打量凌景深,却见他仿佛因清瘦之故,轮廓越发鲜明,双眸也更深邃,左边脸颊上到耳边,有一道细小的血痕,痕迹有些怪异,已经半是愈合,看来却越发醒目。

凌景深听了这话,仍是不动。小唐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叹了口气,便把提来的盒子打开,原来竟是个大食盒,头一层,却是白切的牛羊ròu,小唐端出来放在chuáng板上,又开第二层,却是很鲜的红白辣鱼汤,第三层,却又有新鲜的炒时蔬,并几个刚出炉的热腾腾香喷喷的烤ròu饼。

这些菜端出来,一时之间香气四溢,引人垂涎。

凌景深原本一动不动,此刻,却微微地转过头来,正好小唐也觑着他,目光相对,小唐笑道:“不知可赏光与否?”

凌景深嘴角一动,看看他,又看看那些菜肴,终于转过身来,道:“你知道我的脾气,只要有人请吃东西,是从来不会落空的。”

小唐一笑,从食盒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景深伸手接过,一抬手的功夫,手腕从袖口里滑出来,露出底下一道有些深的鞭痕。

小唐一眼看到,眸色才微微一变,心中知道他脸上那道伤必然是鞭尾扫落留下的,却仍并不做声。

此刻景深已经低头吃了起来,他因饿了几天,也并没吃好东西,如今竟顾不得说话,只是低着头尽qíng地吃,小唐又从食盒底下拿出一壶好酒,道:“罗浮chūn,可使得?”

景深顾不得答话,只是点头。小唐便给他倒了一杯,放在跟前儿,景深举起来喝光了,小唐又给他斟满。

如此一连饮了三杯,景深才不吃酒了,吃菜的速度也渐渐放慢下来。

小唐只略动了动筷子,做个样子罢了,又佯作吃酒的模样,留心细看,却见在景深动作之间,领口袖口牵动,便露出底下肌肤来,脖子上竟依稀也见了数道伤痕,他原本生得白,那些伤处就越发触目惊心。

凌景深吃的半饱,便抬头看他,道:“为何不吃?”

小唐笑道:“我怕带的菜太少,你会不够吃的。且由得你先吃。”

凌景深笑了两声,他的脸色原本惨白,因吃了酒,才多了一丝颜色,便看着小唐,道:“不必送这样的好菜给我,瞧着竟像是断头饭一般。”

小唐啐了口,道:“避忌些罢了,如今在牢里,不好说这话。”

景深便道:“这又有什么……人各有命,我只是……”yù言又止,便垂了眸子,又饮了一口酒。

小唐说道:“只是如何?你如今妻、子都有了,且也为他们着想着想如何?”

凌景深笑了笑,忽然问道:“他们可都好么?”

小唐点了点头:“如今知道问了?行事之时,为何不能多谨慎些?”说到这里,便问:“我所听见的,都不真切,你且同我说,到底是如何?我明白了缘故,才好行事。”

凌景深把筷子搁下,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咎由自取罢了,不与你相关,你不必理会,这件事又涉及太子,你何必出头。”

小唐道:“你不必瞒我,也不必担心其他……就只仔细同我说明白就是。”

两个人四目相对,凌景深又吃了一会儿菜,才开口道:“你可记得……那日你中了迷药,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

小唐眉头一皱,便细听端详。

原来,这件天大的祸事,竟然是从胭脂而起。

只因一个月前,凌景深的儿子凌霄忽然病了,日夜啼哭不止,请了太医调治多日,总算才好了起来。

凌夫人便同明慧说:“他小孩儿神弱,倒不如去庙里给他祈福,求菩萨保佑最好。”又听说文殊庙是最灵验的,因此这一日,明慧果然就抱着凌霄,乘车往文殊庙来。

谁知才下了车,就见到有个举止妖娆面容妩媚的女子从庙里出来,见了她,目光中便透出几分意味深长来。

明慧因不认得她,倒也不以为意,只见她举止有些轻浮,衣着又格外不同,打量着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便在心中微微哼了声。

而那些跟随她的小厮们见状,却都看呆了眼。

大概是明慧面上也流露出几分鄙夷,那女子便察觉了,偏走过来,笑道:“姐姐怀中抱得,可是小公子?”

明慧见她唤自己“姐姐”,很不受用,便理也不理,更加眼皮儿不抬,此刻她的丫鬟便挡住这女子,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凌府的大少奶奶。”

那女子听了,便轻轻笑了声,明慧见她笑得有些古怪,不免停步,回头来看。

正yù细细打量,猛然嗅到一股香气自这女子身上透出,明慧原本是心中有病的,略一定神,便想起来……顿时变了脸色。

那女子却只盯着她,反盈盈地行了个礼,道:“冒犯大少奶奶了。小女子告辞。”

明慧直愣愣地看着她离去,才问小厮:“这是何人?”

那些小厮自然有认得的,便说道:“少奶奶何必打听,这是个有名的粉头儿……是十八教坊的胭脂姑娘……”

明慧听了,气往上噎,竟也顾不得进寺庙祈福了,抱着孩子忙返回府中,入府之后,便喝令把素来跟随凌景深的小厮叫来,一阵拷问。

那小厮起初还只说不知,后来见明慧动了真怒,不敢隐瞒,便战战兢兢供认说道:“其实大爷也并不经常往那里去……只有两三遭儿罢了……”

明慧气得双眼冒火,把白日里,胭脂面对自己时候的做派好生又想了几次,自知道胭脂跟景深之间必然有事,两人绝非清白……不然的话,那làng□□子绝不会用那种似挑衅般的眼神看她。

明慧越想越气,又恨自己当时并不知qíng,倘若知qíng,只怕立刻就要叫人把那娼/妇打死!

明慧便立刻叫人把景深唤回,便问他同胭脂之事,景深自然不肯认,明慧气得哭天抢地,就要抱着孩子回家去,一时连凌夫人也惊动了,忙过来看端详。

明慧见了凌夫人,便把景深在外留恋娼伶的事儿说了,不料凌夫人听了,便对景深道:“我当你是改了,怎么还跟那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来往呢?”

明慧听了这句,越发呆了,竟气怔住。

景深心知不好,偏凌夫人又唉声叹气道:“你这混账糊涂种子,家里有这样好的媳妇,却还勾着外头的不放?叫我也难替你说话。”

明慧几乎晕死过去,身子一晃,跌在chuáng边儿。

凌夫人见状,忙叫丫鬟抱了孩子,又叫人上前按人中,心里怕真的闹出好歹来,便劝明慧道:“罢了罢了,你也别动怒,他就是这个xing子,何况男人家……三妻四妾的倒也不免,你只想开些就是了。”

这些话不说还罢,一说,宛如火上浇油,明慧陡然起身,流着眼泪,指着景深厉声道:“你、你好!你竟把我当成傻子一般……倒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景深见状,便叫人把凌夫人请走,凌夫人从未见过明慧如此模样,倒也唬住了,便不敢再多嘴,忙也去了。

景深叫丫鬟们都退了,心中思忖,便说:“其实上回也自说了,跟她并没有什么……”

一句话未完,明慧狠狠地一掌掴了下来,景深的头一歪,就停了口。

明慧指着说道:“若不是你跟那贱/人不清不楚地鬼混,今日她敢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如果正正经经地跟我提要三妻四妾,我怕也不恼,我最恨的便是人家瞒着我,背地里勾三搭四!”

景深见她又叫嚷起来,眼神变了几变,仍是上前抱住,只温声安抚。

明慧不由哭道:“我跟了你,如今孩子都有了,你却这样对我,你只跟我回家去,到爹面前说个清楚!”

景深抱住她,便轻轻亲她的脸,又道:“这种事我不跟你说,也是为了你好,就是怕你不依不饶地动怒了。你也知道她是那种人家,有些手段……我一时难免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但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自那次你说了我,我就再也不曾去,只怕便是因此得罪她了,故而今日才故意跟你撞见,好挑拨离间你我,你却偏和我闹起来,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明慧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那声音便小了。

景深把她抱在怀中,道:“你也说,我若要三妻四妾,为何不跟你提,反要偷偷摸摸的呢,只因我只有你一个,所以不肯要那什么三妻四妾,而这胭脂,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也知道错了,只求你别真的恼了,气坏身子便不好,要如何罚我都使得……”说着,便在唇上亲了又亲。

明慧跟景深过了这数年,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早已经爱之入骨,故而先前听说胭脂之事,才勃然大怒,正是爱之深恨之切,只是虽然大怒,却也不敢就信景深瞒着自己跟别人偷/欢……宁肯听他说不是真的.

如今听景深这样说来,心里倒也能受,又被他温存地哄着,便把怒气转作委屈,道:“你真的对她无心?”

景深道:“我原本说了,那种娼伶,不过偶尔逢场作戏罢了,我早将她撇开许久,本以为她去寻别人了,谁知偏还盯着我不放呢?我也厌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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