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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_八月薇妮【完结】(314)

李贤淑胆战心惊,不等那丫鬟说完,就飞奔前往三房。

三房此刻已经乱糟糟地一片,应竹韵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谷晏珂正在骂丫头们,道:“不许叫嚷,留神惊吓了老太君。”

正好李贤淑进门,便忙问道:“是怎么了?应玉呢?”

应竹韵竟不理她,只管气咻咻坐着。

谷晏珂道:“嫂子如何又来了,玉儿没事,不过是孩子气xing大罢了……”

李贤淑听得里屋隐隐有哭声传来,惊疑不定,此刻喜莺从里屋出来,含泪道:“二奶奶快来看看。”

李贤淑忙入内,却见应玉躺在里间炕上,竟不知死活,颈间蒙着巾子,血染的都透了,委实此触目惊心。

李贤淑见是如此凄惨怕人,吓得腿都软了,忙问喜莺如何。

喜莺忍着泪,指了指外头,低声道:“三爷回来,她就跟三爷说了……三爷便质问姑娘,姑娘跟三爷吵起来……后来就……”

李贤淑先掉下泪来,道:“伤的如何?请大夫了不曾?”

喜莺道:“好歹血流的不甚凶了,只是她说……这会子不好请大夫,不然事qíng更闹出来了。”

李贤淑立刻啐道:“放屁!”走到跟前看了一眼,却见应玉白着脸,双眸闭着,不知有无呼吸,只眼角还噙着泪。

李贤淑看了一眼,便起身走到外间,吩咐自己的丫头道:“快去宫内,请相熟的太医来!”

应竹韵听了,眉头一皱,却没有做声。

谷晏珂轻声道:“二奶奶,玉儿那丫头先前说了,是不见大夫的……”

李贤淑听了,照面啐了一口,道:“你还不闭嘴?你若是觉着玉儿死的不够快,你自进去,拿那刀子再扎她两下如何?”

谷晏珂脸上一红,便也皱眉,就看应竹韵。

应竹韵因冷道:“二奶奶何必理她,这死丫头,自己下作无耻……如此倒是好……免得玷rǔ门楣!”

李贤淑听了这一句,越发大怒,便指着应竹韵道:“你这可是当爹的话?她好歹也是你的亲生闺女,遇上这种事,你不着急护着,却反而是这样,你的心都给狗吃了不成?还是给那狐媚子迷得不知黑白好歹了?”

应竹韵一怔,并未做声,谷晏珂道:“二奶奶,说话别夹枪带棒的,是玉儿自己做出没脸面的丑事,她方才亲口说的,是她勾引的人……既然是如此,这一辈子眼见也就毁了,我们虽然疼惜她,怎奈她自己不争气,又能怎么样?你别狐媚子长短的,这屋里哪里出个狐媚子了?且小叔子虽然敬重你,到底是个爷们,哪里给你这样骂的?”

李贤淑笑了声,道:“我出身不怎么高贵,读书又少,所以不明白你说的这爷们不爷们的话,在我看来,如果是个爷们,就该好好地对待妻女,不要叫她们吃苦受罪,倘若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还要眼睁睁看她们去死……什么爷们!哪里来的脸就能称‘爷们儿’了!”

应竹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是不好就跟嫂子吵,便低头不语。

谷晏珂道:“嫂子,你太过了,我们三房的事,我们自己会料理,用不着嫂子在这里发威,何况,玉儿闹成这样,难道跟嫂子家里一点儿gān系都没有?玉儿若真死了,你也脱不了gān系!别在这儿装没事人一样。”

应竹韵听了,重重地叹了声。

李贤淑因憋了一肚子气,哪里忍得住,便索xing骂道:“你有本事,把这话说明白,我不是玉儿的亲娘,也不是她的后娘,更不是她爹!我虽没读过书,却知道‘养不教,父之过’,玉儿如今这般,怪得了谁?当初有法子让她欢欢喜喜的,做什么有的人不安好心,左挡右拦,放着好姻缘不要,却要把玉儿扔给那专爱走后门弄屁股的货色!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弟弟在外认得的那人,算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一门心思撺掇老三,让玉儿嫁给那种龌龊货色……难怪会bī得玉儿这样,你竟赖我?”

这会儿里屋的喜莺跟两个心腹丫鬟都在,听了这话,惊得惊,笑的笑,心里痛快的痛快,惧怕的惧怕,都不敢做声,鸦雀不闻。

应竹韵闻言,不由上前来,便问:“嫂子说什么?”

李贤淑瞪着他,指着骂说:“你算是什么当爹的,自个儿女儿的心思不去体贴,只顾听着枕边风,想把她往火坑里推,如今更是要她死了才罢休,许源才去了多久,她的yīn灵在天上可都瞧着呢,你摸摸你那良心,你可对的住她们母女?”

应竹韵心中乱颤,怔怔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

谷晏珂见势不妙,还要说话,李贤淑一回头,目光如刀看过来。

谷晏珂竟不敢做声,李贤淑盯着她,道:“有些话我不愿意说,你且别bī着我,只说你管了家以来做的那些事儿,别当我不知道……你仗着跟老太君是亲戚,就无法无天起来,只怕……有些事儿若说开了,老太君知道了,只怕也容不得你!你只别招惹我!”

谷晏珂脸色微变,不能言语。

李贤淑看看两人,只是冷笑,正在此刻,里头喜莺道:“姑娘醒了。”

应竹韵忙站起身来,想进里屋,却又停下,李贤淑却已经扭身进去了。

原来方才,应玉因失血过多,便晕了过去,李贤淑在外骂了一番,应玉却隐约都听见了,睁开眼睛一看,泪便又纷落如雨,想说话,嗓子却疼。

李贤淑忙握住她的手,道:“好孩子,你受苦了,不必说话,你心里要说的,我都懂得,你只管好生保养,这世间,除死没大事,何必就这样想不开?”

应玉只管流泪,李贤淑忍不住也滚下泪来,又安抚了几句。

这会儿应竹韵好歹也进了屋里来,丫鬟们见了,便暂且退下。

应玉看见应竹韵,便合了眼。

此刻李贤淑拭了泪,站起身来,对应竹韵道:“三爷,你们读书识字的,知道的道理多,我偏不懂那许多,然而对我这当娘的来说,就算天塌了,我也要拼一口气撑着,别让它掉下来压到怀真才好,你二哥哥,此刻虽然也不在,但你素来知道他的xing子,——我说句不怕丑的,倘若今儿是怀真出了事儿,你二哥哥绝不会像是你这样冷心绝qíng!”

应竹韵无语,隔了会,才说:“嫂子疼惜玉儿,我明白,然而此事毕竟关系家门名声,老太君跟太太那边,也自无法jiāo代。”

李贤淑道:“玉儿是你的亲闺女,你素来又八面玲珑,难道连这个也不知如何料理?你只是不愿做罢了!”

应竹韵眉头皱着,无奈道:“当务之急,自然……是快些让她成婚的好……”

应竹韵心里也是难过,迟疑了会儿,又道:“玉儿的心意我明白,她无非是心仪李霍的,然而……李霍如今人在西北,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回来?那军qíng又非等闲,倘若再……”

李贤淑的心一抽,忽然应玉在炕上挣扎着,哑声说道:“我……要等他,若他回不来,我……就死。”

李贤淑跟应竹韵听了,各自心中不是滋味,李贤淑拉住应竹韵,两人便出了里屋。

这会儿谷晏珂因被骂了一番,便躲了,李贤淑就叫喜莺带着丫鬟进内照料。

外间一时无人,李贤淑思谋了会儿,便对应竹韵道:“这事儿绝不能张扬,我自然不会乱说,三爷房内的人,且都约束好了罢。”

应竹韵无法,道:“我明白,然而玉儿方才伤着……只怕家里人都知道了……恐怕会传开去……”

李贤淑道:“就说小孩子打闹,不留神伤着了,并不严重就是了。”

应竹韵把心一横,道:“也只得如此。”

这会儿,因应老太君听说三房有事,便派了丫鬟来问如何。

喜莺忙打发了人去,进来便道:“若是死咬牙关只管瞒着,倒也无妨,然而……有些事却是瞒不住的,府内人多眼杂,又能瞒多久,若是老太君知道了,我们岂不是都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应竹韵也自忧愁,李贤淑想了片刻,对应竹韵道:“三爷,这件事儿,还是要同老太君说明白,求她老人家答应才好,你敢不敢去?”

应竹韵微微一震,回头看了看里屋,犹豫半晌,终于说道:“罢了!果然是儿女债……去就是了。”

应老太君派来的小丫头,回去只说是打闹伤着了,并没提其他,老太君道:“我就觉得玉儿素来太闹腾了,这不是……大正月里竟然弄出事来,哪里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儿呢,倒是怀真静静地好……”

因又问起怀真病着如何,安品道:“已经派人去问过了,只是着了风寒,已经服了药了,没有大碍。”

老太君便点头道:“怀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见老天也偏爱她,竟定给唐家了,想那唐侍郎为人,是何等尊贵的……竟是跟咱们家结亲……”说着,便笑了起来。

正说笑着,就听李贤淑同应竹韵一块儿来了,老太君只以为他们是来说应玉伤着之事的,见了,便问道:“玉儿伤的如何了?”

应竹韵道:“孙子有要紧的事跟您老人家说……”

老太君见这qíng形,会意,便叫众人都退了,才问道:“是何事?莫非不是玩闹伤着?”

李贤淑正在旁边,应竹韵骑虎难下,便把应玉之事简略说了一遍,老太君听了,满面怒色,道:“你竟是个瞎子?好好地女孩儿作出这种没廉耻的事,你竟这会子才知道?”

应竹韵跪地请罪,老太君又看李贤淑道:“那个……是你家里的外甥?怎么竟也是个混账行子!”

李贤淑也跪了地,道:“的确是我们没看紧,老太太先消消气,只别气坏了身子。我们本不敢来说,就是怕惹您老人家动怒……然而又不敢瞒着……”

应老太君道:“你们倒是还敢瞒着呢!”

应竹韵跟李贤淑便双双不做声,应老太君道:“可恨,玉儿本是个好孩子,怎么竟走了这邪路了!”忽然又紧皱眉头,想到一事。

应竹韵落下泪来,便道:“求老太君给个法子……是我管教不严,玉儿已经没了娘,我本该好生看待她才是。”

应老太君思来想去,沉声道:“还想什么法子?如今,快找个妥帖的方子,先除去了祸根儿才好。”

应竹韵跟李贤淑都是一震,李贤淑便道:“老太太,这个……这个未免有些……何况对玉儿身子也是不好的。”

应老太君道:“她命都不要了,好不好又有何gān?再说,是她自个儿做出来的事儿!再者说,你莫非忘了,怀真已经订了亲,还是皇上赐婚,倘若玉儿的事儿闹出来了,叫唐家怎么看怀真?你这当娘的,莫非不懂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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