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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_八月薇妮【完结】(631)

小瑾儿拍掌笑了起来:“霄哥哥,你可说错了,铁莫虽然生得略黑,然而却一点儿也不凶,我们还约了改日再一块玩呢,到时候你亲眼看就知道了。”

凌霄笑道:“好弟弟,你可要记得告诉我跟云儿呢,可别撇了我们。”

小瑾儿拉着凌霄跟凌云的手道:“这是当然了,自然要跟哥哥们一块儿。”说着,又津津乐道地讲述小神佑会喊哥哥之事,凌霄凌云听了,大为羡慕,忙叫小瑾儿带着去瞧。

三个人又一溜烟儿地跑去内室,正怀真在哄着神佑,他三个呼啸而至,围在桌边上观望。

怀真听说两兄弟来了,本想出去相看的,想不到他们自个儿跑了来,当下慢慢地问长道短,只问他们近来在家里好不好之类。

凌霄小心握着神佑的手,对怀真道:“太太没有去吵闹了,家里很好,只不过不能常常见着婶婶跟妹妹,整日想念呢,是不是凌云?”

凌云也跟着摸了摸神佑的手,又看瑾儿:“还有弟弟。”

怀真见这般的乖巧说话,仔细打量两人,也举手分别在头上揉了一把,便叫他们先跟神佑玩耍,她自个儿换了衣裳,才出外相见林明慧。

不料明慧在厅内,见窗外怀真领着四个孩子出来,便笑起来,因对唐夫人道:“可是古怪,打小儿凌霄就格外喜欢缠着怀真,两个人忒也投缘的,竟不像是婶娘,却像是亲娘呢。”

唐夫人也犹自记得当初才相见的qíng形,不由也笑说:“不错,这就是缘分了。”

不妨怀真遥遥听见,依稀也想起许多往事,其他的倒也罢了……她心头一动,当下便叫凌云先领着弟弟妹妹入内。

怀真却拉住凌霄,小声问道:“上回霄儿在这府里,忽然哭叫说爹爹要出事了……霄儿是因何知道的呢?”

凌霄呆呆道:“霄儿梦见的。”

怀真想了想,又道:“那么……以前霄儿见了三爷,都会大哭,这又是为什么?”

因事qíng过了有段时日,凌霄仔细想了会子,点头道:“霄儿记不太清了,他很凶,很坏……”

怀真问道:“他怎么坏了?”

凌霄拧着眉心:“他不许婶婶跟霄儿玩耍。”

怀真本来一笑,忽地又一怔:“霄儿指的,是自个儿吗?”

不出所料,凌霄摇头。

怀真盯了他一会,复问道:“那霄儿说的是谁?”

凌霄挠了挠下颌,又回想了会子:“是另一个宝宝,是在那个碗……就是上回二叔拿着的那个碗里看见的。”

凌霄又嘟囔说:“霄儿很喜欢宝宝。”

怀真眼中的泪一晃落下,她握着凌霄的手,轻声道:“婶娘跟霄儿一样,也喜欢那个宝宝,婶娘……也喜欢霄儿,你们都是极好的宝宝,婶娘都喜欢的很。”

凌霄抬头看着她,便张手将怀真抱住:“婶娘!”尾音拉的常常的,听来,就宛如是呼唤娘亲一般。

话说先前唐毅早朝,也并没又别的大事,只户部尚书因病上书致仕,皇帝念其劳苦功高,许其待议。

退朝之后,唐毅因见众朝臣鱼贯而出,他扫了一眼,见凌绝人在其中,正被兰风拦住,不知说些什么。

唐毅打量了几回,凌绝就留意了,便辞别兰风,来至唐毅身旁,道:“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唐毅见他果然机变,便道:“我有件事想要请教。”

因此地并非说话之处,正踌躇,凌绝已经会意,便道:“翰林院距离甚近,若不嫌弃,便往那里一趟如何?”

当下两人来至翰林院中,翰林院地方清幽,因天热,学士们都躲在房内,廊下都不见人,院内老树甚多,舒展着大片大片的绿荫,遮天蔽日,挡的满地荫凉。

凌绝引了唐毅往内,在蝉声之中,进了自己素昔最喜欢逗留的内书房里,因此处偏僻,所藏的古籍又甚晦涩,多半还有些不全,因此绝少人来,只打扫的侍从们三两天过来一遭儿。

地方并不大,木地板有些陈旧,踩上去咯吱微响,更显寂静。

凌绝亲转了一遭,果然并不见外人在,便同唐毅在外间围桌坐了,把自用的一个银制梅花小风炉取出来,又去门边井口里、打了井水煮茶,才端坐了问详细。

唐毅看他cao持熟悉,便问道:“如何也不叫个侍童来弄?”

凌绝淡淡道:“我不喜他们沾手,但凡能自己料理的,又便宜又稳妥。”

唐毅挑眉,平常看他这般qíng形,先前还甚是爱洁,还以为是个十指不沾凡俗事的xing子。

凌绝会意,也不说破,却听唐毅开口道:“昨儿怀真跟我说起凌霄之事……”

凌绝眉尖一动,自然知道唐毅说的并不是今生的凌霄而已。

唐毅正瞧着他脸色变化,因继续说道:“你想必是最清楚的,不知是否可以同我说知呢。”

凌绝沉默片刻:“都已经是过往尘烟了,又何必再提起来?”

唐毅道:“我并无别的意图,你该知道,不管过去如何,我都只想怀真如今安好。我虽不许她思量更多,然而既然事关是她,我自忖不能不管不问。”

风炉的炭火红通通地在眼前闪烁,似能听闻炉内的水开始翻滚嘶鸣,凌绝静静问道:“您当真想要知道?”

唐毅点头,目光仍是一如既往沉静如海。

凌绝闭眸,长吁了一口气,眼前的风炉内发出咕噜之声,是水开了。

因目睹刑场之上惨状,怀真失了神智,把过往之事统统都忘了,却独独记得一个凌绝。

那时候凌绝还未尚公主,便把怀真留在家中,不料不多时,竟发现她有了身孕。

原来是昔日,因知道他出首检举兰风,怀真不敢置信,竟是史无前例地同他大吵一架,凌绝从未见过她如此抗拒自己,或许是因大仇终将得报,快意挟着怒意,竟叫他失去理智。

只等醒悟过来后,怀真已经回到应公府,立誓跟家人同生死了。

凌绝并不知道,那一场荒唐,竟然珠胎暗结。

府内凌夫人听闻此信,便一力按压,只因当时皇上已经有意尚公主,若是这会子爆出此等事,岂非大大有碍。

何况凌夫人本就不喜怀真,因此更加视她如眼中钉一般,若非凌绝拦阻,只怕早就将她打发了出去。

因此只叫怀真另居别院,拨人手看顾,并不许她单独走动。

然而清妍公主嫁了过来后,毕竟是同在府内……一来二去,仍是知道了内qíng。

清妍公主暗暗妒恨,可毕竟是公主之尊,倒不好着实吵扰起来,只命人不许待怀真太好就是了。

那日怀真临产,也并无人在跟前儿,还是凌夫人身边的丫头彩霞有些看不过眼,偷偷地跟凌绝通风报信。

凌绝才赶了去,急命请了稳婆前来。

终于挣扎着生下孩儿,奈何怀真并不大肯认孩子,仍是满心记着凌绝而已。

可凌夫人虽不喜怀真,听闻生了个男婴,却忙不迭把孩子抱了过去……只因毕竟是凌绝的骨血,又是个男孩儿,因此竟不顾清妍公主不喜,好生妥帖地竟养在自己房中,只当是亲孙子般疼爱照顾。

却也并不肯让孩子跟怀真见面。

凌绝虽暗中怜惜,怎奈他毕竟不常在内宅,自然有些照料不到。

如此怀真将养了一个月不到,因身子虚弱,保养不当,便有些支撑不住。

正在此刻,唐毅登门要人。凌绝因素来敬他稳重可靠,知道他不是那等邪xing怪癖的,便果然把怀真jiāo付了他。

凌绝说罢这些,两个人杯中的茶也有些凉了,凌绝重抬手,又各自斟了,对唐毅道:“请。”

唐毅见他从头到尾说完,神色凉凉淡淡的,便点头,自啜了口。

凌绝道:“我想起前事,自然是百般不甘,我本该也有娇妻爱子……怎奈,都是给我自己推乱了。”

凌绝吃了一口茶,目光有些惘然:“我原本恨你,也恨怀真,恨你为何总是压着我一头,恨她为何不同我说明……今生为何连一个机会都不曾给我,一直到那日,哥哥在我面前自戕,我才懂得她曾承受之痛。”

新芽清茶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之意。

凌绝道:“诚然我是爱她的,甚至此刻仍是心意未改。然而我也明白了前世……那个凌绝的所作所为,他虽然偏执愚蠢,可我却懂他的为难苦楚。没什么比得上……失去至亲之痛,因我明白这个,故而我懂了那个凌绝的心,也懂了怀真的心,也懂了此刻,我之心,我才知道……”

这话听着,仿佛有些糊涂不解,然而细想,却是大有深意。

唐毅微微挑眉,眼底含笑。

听凌绝又道:“错了就是错了,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投簪易,息机难’……可我毕竟是醒了悟了,知道了该如何做。”

他叹了声,脸色微雪,双眸略红,神qíng却还淡然的,对唐毅道:“我什么也不如你,然而我毕竟比大人年青,将来所作所为,未必一生也比不上。”

唐毅对上他静澈的眸色,不觉莞尔:“不错,万里山河,大有可为,你又非泛泛之辈,何必拘泥方寸间,曳尾涂中相似。”

凌绝长叹一声,举起杯来,以茶作酒:“多谢不弃,如今我已经醒了,您也该放心了罢,请。”

两个翡翠玉茶盏缓缓相碰,“叮”然微响,茶色轻碧,摇曳dàng漾,种种前尘往事,一泯尽消!

唐毅辞别凌绝,放宽心怀,便自回府去,暂且不提。

只说凌绝也回到凌府,因近来皇帝准了他海疆之行,凌夫人先极为不受用起来,怎奈凌夫人虽是个厉害苛刻的,独独对自个儿亲生的儿子毫无办法,哭闹求劝过几回,自是拗不过凌绝。

清妍公主起初自也是绝不肯依的,甚至为此去求过赵永慕,永慕劝道:“他既然有这个志向,倒是利国利民之举,你若拦着,他反而觉着你妇人之见呢……岂不见唐毅跟怀真?任凭唐毅在外头如何,怀真半句话都没有,故而唐毅才这般爱她敬她呢。”

清妍最是受不了把自己跟怀真做比,又知道赵永慕虽然偏爱自己,可毕竟是国事为重,何况是凌绝主动坚决要去的。

因此清妍哭的泪人一般,回到凌府,不免又跟凌绝闹了几场,甚至和离的话都说了出来,奈何凌绝一心早定了,也并不理她。

这一日凌绝回府,现在外头见过了女儿,方转到内室,见清妍背对自己睡着。

凌绝走到跟前,便悄声道:“我后日便要启程了。”

清妍动也不动,凌绝不以为意,也不管她是否听见,又道:“倘若你熬不过,我写了和离书在书房里,你拿了去自己行事,是极妥当便宜的,彼此也不伤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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