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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_八月薇妮【完结】(88)

应怀真就道:“这也分人的,若是人品欠佳之人所做,那……”

应chūn晖不等她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会儿,才道:“你敢说嘴?你道这诗是谁写的?正是二叔父的手笔!你可说好不好呢!”

应怀真呆了呆,本以为耳中听见的会是“凌绝”两字,陡然换了“二叔父”,一时竟转不过弯来,不知应chūn晖的“二叔父”是谁,隔了会儿,才浑身一颤,道:“你说的莫非是我爹?”

应chūn晖看着她呆怔的模样,越发大笑起来:“你可是傻了,我的二叔父,不是你父亲又是何人呢?”

应怀真震惊不已,仔仔细细又把那首诗看了一遍,看着“江南”两字,又看到“经冬”,“岁寒心”等词,岂不是正合了应兰风此刻身在南边儿的处境?一时忍不住,眼中热泪便涌出来,怕滴落在纸上,又忙擦去,喃喃地说:“真的是我爹爹所做?”

应chūn晖才止了笑,道:“我骗你做什么,这是我从外头抄回来的,如今京内已经是传遍了!听说是二叔父写给病中的林御史大人的,林大人一见便连声称好,是他身边儿的人传了出来……才一上午的功夫,外面人人皆知了,还能有假?”

应怀真先是掉泪,却是感动至喜极而泣,此刻死死地看着那一张纸,不肯相信自家老爹竟有这种才气,却又只能相信:这一次,不是她暗中弄鬼,的的确确,是应兰风自己做了一首好诗出来。

此生竟有这等造化,怎不叫人感叹?怎不叫人喜悦?

其实应怀真并不清楚,应兰风本身便有几分才气,只是因向来仕途阻衰,更是无暇他顾,渐渐消磨了意气。

自应怀真假称他做梦写了那首送林沉舟跟小唐的诗后,让应兰风jīng神大振,此番又放了出去,见识过许多不同的风土人qíng,经历了更多匪夷所思的qíng形,整个人同过去又是大为不同,一日有感而发,灵感如涌,便有了此诗。

应怀真确信是应兰风所写之后,心中的喜悦无法遏抑,举着那轻飘飘地一张纸,简直爱不释手,其狂喜欣慰,比chūn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竟在屋内转了几圈儿,边看边笑,道:“是我爹写得,我爹写得!太好了!”

忽然想起来要告诉李贤淑知道……于是便匆匆往外跑去,一边儿回头对chūn晖说:“我先拿走了,回头再给你送回来!”

应chūn晖张手要叫住她,不料只说了一个“小心”,就捂住了眼。

原来应怀真正跑到门口,冷不防门口又走出一个人来,两下便撞在一起。

应怀真猝不及防,一头撞在那人胸前,耳畔只听“嗤啦”一声,手中的诗已经在这一撞间被撕成两半了。

应怀真撞得昏头昏脑,顾不得去摸头,呆呆看了看手中被撕成两半的诗,心疼之极!

再抬头,忽然看到面前之人,一时心中又惊又气,忙后退一步,指着来人道:“怎么又是你?”

门口站着的少年,已隐约有了些玉树临风之意,一张脸越发出落的脱俗标致,只是气质上不敢亲近,有些冷若冰霜之意,正是凌绝。

凌绝被猛然一撞,胸口隐隐做疼,那张冰山似的脸上便更多了几分不悦,听应怀真如此说,便冷冷说道:“是恶人先告状么?明明是你撞了我,不肯道歉,倒要反咬一口?”

应怀真心道:“早知道是你,越发撞得狠一些,撞死了倒也gān净。”

面上却冷冷淡淡地,斜睨着凌绝,道:“我只说了一句,凌公子倒不依不饶地补上这么若gān,不知道要咬人的可是谁呢?罢了,我不与闲杂人等一般见识。”说着,一扬头,哼了声,迈步出门去了。

凌绝被堵了一句,待要还嘴,对方已经走了,何况跟个小丫头拌嘴,却也不是他素来的作风……只不知为何每次应怀真都会惹得他失态。

凌绝便恨恨地,回头对应chūn晖道:“不是我说,府上这位二小/姐着实的泼辣凶悍,府上其他几位小姐我也见过,都也是极有教养的名门淑媛,怎么偏偏她竟是这般模样?”

应chūn晖因方才看了一番热闹,早笑得乱拍桌子,闻言便回答:“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这位怀真妹妹,可是人见人爱无人不夸的,凡见过的,都说她太过懂礼了,不知为什么一见着你,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大概是前辈子的冤孽!哈哈!”说着又乱笑起来。

凌绝自诩从未做什么破格的坏事,竟然不知哪里得罪了应怀真,自跟她认得,算来也有四五年了,这份宿怨跟恨意似乎从未改变过……

凌绝虽然是个冷清之人,但被人无端这样地记恨抵触着,也难免觉着有些气闷,何况除了应怀真外,远的不提,就说应公府里的应翠应玉,以及应蕊,见了他无不是小心翼翼,唯恐惹他不快,都是以他为重的姿态,对比之下,真是越发又生了几分闷意。

第62章

</script> 凌绝本是同chūn晖一块儿回府的,因近来他年纪渐大,才气横溢,声名鹊起。这样尚未参与科考的少年才子素来是极易为人瞩目的,京城内便有多权贵大人们赏识他。

先前便是被应梅夫特意叫了去说话,应梅夫因见他人物出色,谈吐不凡,心下很是激赏,亲儿子chūn晖反倒不及他了,只恨没有个亲生女儿,不然立刻就要许了凌绝。

凌绝从应梅夫的书房回来,才正好撞上了应怀真。

当下凌绝便又同chūn晖说些功课,探讨些四书五经,指摘些近来新出的诗词,说来说去,竟是以应兰风所作的这首为最佳,凌绝心中暗自感叹,忽然不免想起应怀真,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chūn晖因见他若有所思似的,便会错了意,只因凌绝近来也有两首好诗出世,但论起来仍是不如应兰风这一首,他便只说:“你年纪毕竟还小,以后大有可为呢,何必耽于一时的短长?将来这风流文坛的领袖,除了你我竟想不出第二个。”

凌绝见他想错了,却也不解释,只笑道:“你休要一味地夸奖,只怕捧杀了我。”

chūn晖拍掌笑道:“我倒是想捧杀,只怕你心里大有数,别人想捧杀也是不能的。”

两人又说笑了会儿,约了改日再见。

凌绝就出府而去,chūn晖送别了他,自回府来,谁知还未进书房,就有小丫鬟说应梅夫叫他,chūn晖忙去见父亲。

应梅夫见了他,不免又斥责了几句。只因chūn晖虽然不错,但应梅夫才见了凌绝那样的最出色的少年,故而把chūn晖比下去了,所以应梅夫更生了几分“望子成龙”的心思,好歹把chūn晖说了一顿,无非是说叫他务必用心些读书,多多向凌绝请教之类,chūn晖不免一一答应,应梅夫见他有些虚心之意,才放他去了。

且说凌绝自回了府,才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往外走,那人见了他,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凌绝仍是淡淡地,举手行了个礼,那人三十来岁,普普通通的面相,文士打扮,带笑道:“表弟是又去外头应酬了?今儿是被哪位大人相请呀?”

凌绝心中不喜,面上便更带出三分,只道:“是跟学里同窗相见。”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仍是自顾自地笑着说:“表弟如今越发出色了,更兼在外面好大的名头!前儿我跟huáng大学士家里的一个亲戚见面,他还特意问起我来,说大学士每日家称赞哥儿,那人原本跟我没什么jiāoqíng,只因知道哥儿跟我有亲,这次竟还特意请了我一顿……我的脸上也着实地有光了不少呢。方才我也把这件事跟姨妈说了,她老人家也高兴的不成。”

凌绝越发不喜,也懒得应付,便只说道:“若是无事,我便不耽搁了,改日再说话。”一拱手,抬脚去了,那人见状,只得也出府去了。

凌绝进了内宅,打听了凌景深并没回来,心下更有几分惆怅,就去见他母亲。

凌夫人见了他,倒是欢喜不已,只因方才又听了若gān奉承赞扬他的话,一见他回来,便一叠声说:“我的儿,正想着你呢,快过来。”

凌绝只好上前,凌夫人握着他的手,叫他身边儿坐了,就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吃没吃饭之类,说了好一会儿。

凌绝见母亲只是喋喋不休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忍不住问道:“母亲,方才我那表哥是来做什么的?”

凌夫人见他问,知道是见了面儿,就说:“也没什么……无非是来亲戚们来往来往罢了。”

凌绝嗤之以鼻,道:“来往来往?若是真心想来往,先前我们家落魄的那样的时候他们都去哪儿了?如今无非是看哥哥出息了,所以忙不迭地都跑来,烦不烦呢?”

凌夫人听了,却也不恼,只是笑着嗔了一下,道:“这孩子说些什么胡话,亲戚们家里也有个忙乱不忙乱的,先前他们家里忙乱,如今自然是空闲了才想着来了,何况,纵然真是看咱们家出息,那也不是你哥哥出息,必然是你出息才对。”

凌绝不以为意,道:“我又出息什么?又没功名,又没能耐。”

凌夫人轻轻打了他一下,道:“可不许胡说!现在没有功名,将来难道不许有的?迟早晚的事儿,方才你表哥也跟我说了,好些大人们都赏识你呢……”说着便面有喜色,却yù言又止。

凌绝瞧在眼里,并不说,只是又问:“他亲自跑来咱们家一趟,真个儿只是说些奉承娘的话,并没别的事儿的?”

凌夫人见他一再追问,却不敢就再隐瞒,只好迟迟疑疑地说:“只还有一件小事儿罢了,你不用管这个。”

凌绝眼睛一眯,道:“究竟是什么小事儿?若是小事,又哪里值得巴巴地赶上门来,又说那么些好话呢?母亲只快跟我说。”

凌夫人勉qiáng笑了笑,便道:“你大概也知道,你这表哥……他原本是隶属京兆尹手下的,任的是长丞一职,不料因为前些年京兆尹家里孩子被贼人绑走之事,受了牵连,竟被降了职,这几年一直不得升迁呢。”

凌绝哼了声,只问然后如何。

凌夫人停了片刻,才道:“只因他听说近来……你哥哥在林御史的手下当差,所以就想走你哥哥的门路,让他在御史大人面前美言几句,疏通疏通,这本是一件极小的事,何况你表哥也没什么大错,倘若御史大人肯发一句话,他自然就官复原职了……所以我说这件事你不用管,只等你哥哥回来我跟他说就是了。”

凌绝听了这句,一声冷笑,道:“我就猜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果然也给我猜中了,正是为了这件事。”

凌夫人忙问:“你已经知道了?”

凌绝道:“我早听说他近来想疏通此事,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罢了,偏偏赶巧这时侯又来,不是找哥哥又是为何?叫我说,母亲不要揽这件事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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