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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_斑之【完结】(121)

  母亲已经和大舅说好,两家先口头定下婚约,等着郭圣通十六了再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着她十七了再亲迎。

  郭圣通今年十一,虽还有五六年的时光,但她想这桩婚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她的未来会如母亲所盼望的那般,半点波折都没有。

  这样,最好不过。

  等时光走到五月时,母亲终于为郭况寻着了一个老儒来教他。

  一家人的生活又回到了还没去常安时。

  只是,天下qíng势却是越来越糟,一天不如一天。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尝试

  王莽究竟还是没法对李焉言之凿凿的谶书视若不见,谶书中说荆楚当兴,他就任侍中掌牧大夫李棽作大将军、扬州牧来相压。

  还对谶书中说的李氏为辅耿耿于怀,将李棽改名为李圣,希冀压住兴荆楚的李氏。

  郭圣通从不信谶书可以预知未来,倘若真是这样,李焉就该先一步杀了那个举报他的下属才是。

  王莽未尝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还是坚持如此,不过是因为把权利看的太重。

  他不希望有一丝半点的可能动摇他的统治。

  为了这,他牺牲了嫡女终生的幸福,亲手bī死了三个嫡子。

  他匍匐在权利脚下,成为了它最忠诚的奴隶。

  难怪王嬿说他可笑。

  的确是可笑。

  六月时,上谷郡人储夏自请去说降天凤四年于会稽长州造反的瓜田仪。

  王莽喜之,任命其为中郎。

  大舅因此笑说,倒是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盲目忠君之人。

  郭圣通默然。

  她不知道这储夏要如何说降瓜田仪,就靠一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

  人活于世,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不能满足,怎么期望他还能忠君?

  而很显然,储夏并不懂这个道理。见着瓜田仪上书愿降便兴冲冲地去了,满以为能成就一番事业,却不知此去就是不归路。

  瓜田仪杀了储夏,告诉王莽此前的降书不过是捉弄他。

  王莽要回了储夏的尸体,为其起高冢、祠室,上谥瓜宁殇男,希冀还能有人能涉险劝降。

  只是再无应者。

  这般乱世中,太平安逸的真定国几如世外桃源。

  不知道多少人千里迢迢逃难至此,就为了把儿女卖作奴婢。

  父母和孩子分别时都落泪,却是喜悦胜出不舍许多。

  郭圣通见得此qíng此景,心下苦涩难言。

  她心下想,倘若她没生在高门大户之家,而是托生在穷人家,这会还不知道活没活着?

  她比任何时候都感恩。

  *****

  盛夏天,碧空如洗,白云透亮。

  又是一年六月六姑姑节,出嫁的女儿都要回娘家过节。

  母亲已有两年不曾过这姑姑节,头天就嘱咐郭圣通姐弟第二天要起早些。

  郭况私底下和郭圣通笑说:“阿姊,你的夫家以后就是母亲的娘家,那你以后姑姑节还回来吗?”

  郭圣通一点都没有如他预期中变得娇羞起来,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们都来了,我还回什么娘家?”

  郭况想起还在常安时,只要他说起嫁人啊夫婿啊,又薇姊姊都会羞红了脸,怎么自家阿姊反应这么平淡?

  是因为嫁的是表哥,太熟了没有神秘感吗?

  但郭况还是觉得知根知底的好,他只要想到将来要娶一个就见过几面的女子头皮都发麻。

  在太学念书时,他年岁最小,身边同窗学长已经有许多已经成婚了。

  他听说了不少婚前印象不错,等着婚后才发现xing格全然合不来的例子。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想自主几乎是不可能。

  郭况只恨怎么大舅母就不再生个表妹?二舅怎么就不成婚?

  他闷闷不乐地执起箭杆扔出,一时没经心力气用大了些,箭杆实诚地cha进装满红小豆的铜壶中,未曾跃出。

  投壶投的好,箭杆跃出,可抓住重投,一矢几十返能引得满堂宾客欢声雷动。

  郭况向来是此中高手,今天显然是兴致不高。

  刘得见他恹恹回了坐席上跪坐下,便把手中的箭杆递给宫人也回了坐席上跪下。

  “怎么了?”

  郭况慢慢饮尽杯中酒,摇头道:“没事。”

  刘得也不多问,拍了拍他的肩又问:“你阿姊呢?怎么宴席散后就没影了?”

  郭况好笑,“表哥啊,你这哪是来关心我?”

  刘得也不解释,微红着脸任他笑。

  郭况见状也不好继续下去,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去找二舅了。”

  刘得点点头,起身道:“你自己在这玩,我出去会。”

  郭况也懒得问他去gān什么,想也知道是去找阿姊。

  刘得的确是去找郭圣通。

  自她回来,私底下他们还未曾单独说过话。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她说说话。

  他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嫁他?

  他还想告诉她,他很早就倾慕于她。

  虽然这两年间发生了点意外,但也无损于他的心意。

  如若将来桐儿不喜欢那妾,任由她打发了就是。

  刘得在采莲阁寻着郭圣通。

  她倚窗而立,对着窗外的绿波白莲出了神。

  “桐儿——”他上前轻声唤道。

  郭圣通回神,转过脸来,“表哥,你怎么来了?”

  刘得笑道:“我听况儿说你来找二舅,怎么也没见二舅?”

  郭圣通道:“二舅走了,我看这风景如画,在这chuīchuī风赏赏景。”

  刘得知道她心下必定有事,也不点破,“我想着等来年了,把这廊上都铺满紫藤花。等着五六月时,白莲和紫藤花jiāo相辉映,是不是更美?”

  郭圣通心中描摹了一番,点头笑道:“倒真是很不错。”

  明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把她的模样勾勒得愈发鲜明立体。

  一颦一笑间明媚非常,已然是少女模样了。

  刘得的心被这一笑晃得有些睁不开眼,那股暌违许久的紧张又冒了出来,竟叫他有些结巴起来:“嗯……你……你你喜欢……就好……”

  郭圣通的笑意便更深了。

  那笑里并没有嘲笑,而只是单纯的想笑。

  她忽然意识到,兴许表哥对她已经有了男女之qíng。

  相爱太难,单恋太苦,被爱最是幸福。

  也许,嫁给表哥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二舅说人生在世婚姻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郭圣通虽然对二舅避重就轻的回答不满,但还是同意这观点。

  母亲既然盼着她婚姻美满儿女绕膝,她便想试一试。

  那样的生活最是平凡,却也最是踏实。

  她现在对表哥虽还没有半点男女之qíng,但也不是不可以培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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