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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_斑之【完结】(16)

  她声音娇憨甜糯,清澈天真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母亲莞尔,“我哪说不行了?”

  她把担忧和郭圣通一一说了,而后同郭圣通商量道:“桐儿若想学,一时半会地便只能自学,等什么时候碰着那等真人了,母亲再为你去求问。”

  郭圣通没想到母亲犹豫的不是要不要让她学,而是怎么学。

  她心下彷如有热流滚过,温热一片。

  她抱住母亲道:“好,我也没想学出什么名堂来,就瞎学玩玩。”

  母亲拍了拍她的手,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好了,好了。怎么大了倒又撒起娇来了。”

  郭圣通失笑,母亲明明就很喜欢她这样嘛。

  她抱得越发紧了,“你是我阿母,不和你撒娇和谁撒娇。”

  母亲果然被哄得更开心了,明媚的笑容挂在唇边就没下去过。

  郭圣通想了想,又道:“母亲,我还想学医术。”

  她心下已经肯定她身上的种种异常,不止是先知可以解释的。

  ☆、第十五章 岐huáng

  所有的异常都是从那场诡异的高烧后才出现的,她想好好学学医术,没准就能找着缘由所在。

  这下母亲应承的就没那么痛快了,“巫医乐师百工,俱属贱业。

  好好地,你学什么医?”

  医家虽行的是救死扶伤、妙手回chūn之举,但史书传记中鲜见对名医的记载不说,自古以来更是地位卑微,医家动辄便xing命不保。

  《吕氏chūn秋》中便记载了文挚殉医的故事。

  文挚是战国时期宋国名医,医术高超。

  齐闵王患病,使人请文挚诊治。

  文挚详细诊断后,同齐太子说齐王之病需以怒气治之,他担心治好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时。

  齐太子哀求不止,并言愿以自己和母亲齐王后的生命来为他求qíng。

  文挚便应了,以失约、无礼等种种行为来激怒齐闵王。

  结果,齐闵王病好后不顾太子同王后哭求,大怒而杀之。

  只是郭圣通却道:“贱业又如何?

  如良医扁鹊,是不是声名始终不减,受尽怀念和尊崇?

  我上次病时,您还叫人去扁鹊庙中去祭拜祷告呢。

  再说了,没有医工来治我,我说不得就死了。”

  母亲闻言愠怒起来,叱责道:“小孩子家家,不许动不动就说什么死字。”

  郭圣通知道犯着母亲忌讳了,吐吐舌头,觑着母亲的脸色赶紧认错:“我就那么一说嘛,我再也不敢了——”

  她顿了顿,试探地道:“可是,道理是不是那么个道理?”

  母亲瞪她一眼,怒气不减。“惯会胡说,有什么道理?”

  郭圣通知道她上次的怪烧着实把母亲吓得不轻,当下讪讪然不敢再说。

  她和弟弟,从来都是母亲那道不能触碰的底线。

  母亲深吸了一口气,心下平静了些,回身见郭圣通颇有些可怜巴巴意味地坐着。

  又有些心疼,“好了,好了,再不许这般胡说了。

  不吉利,知道吗?”

  郭圣通忙点头,而后又怀着希冀。“那——”

  母亲被她磨得也实在没脾气了,想想学点岐huáng之术也没什么坏处,便道:“你若实在想学,便跟着家里的rǔ医先学着吧。

  若是真学得进去,阿母再为你延请常安城中的名医。”

  郭圣通心愿达成,欢笑着扑进母亲怀中。

  “我就知道您最疼我——

  我知道您不叫我学也是为了我好,而且我又不会真背了药箱去行医。”

  她仰起头,望着母亲说道。

  母亲的笑容不受控制地往上爬,女儿小来比这还能撒娇耍赖,稍微大了些才开始要装出个大人样。

  刚开始她失落了很久,不过是想着女儿大了也是正常才觉得好受些。

  但没想到女儿病了一场后,又和她变得亲近起来。

  她想女儿是渐渐大了,懂事了,开始知道体谅孝顺母亲了。

  从前哪会想着多学些什么呢?

  于是,当晚母亲就叫人送了十匹布同两百两银子给rǔ医作为一年的束脩。

  rǔ医惶恐不已,不敢接礼,亲自到锦棠院中来婉拒。

  “女公子肯跟着婢子学岐huáng之术,已然是婢子的荣幸了。”

  母亲摆手,郑重其事地道:“既然是学艺,便要正正经经地拜师。

  等十天后,她开始进学。

  我还要叫她向你敬茶行拜师礼呢。”

  rǔ医连说使不得,但母亲坚持礼不可废,最后她便只得应诺回去。

  郭圣通在漆里舍很快也听说了还得向rǔ医行拜师礼的事。

  她笑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rǔ医虽是她家的家人子,但向人家学其安身立命的本事自然得恭谨点,才能叫人家打心底愿意教她,而不是推不过不qíng不愿地教她。

  她叫了人把家中关于相学和岐huáng之书的帛书竹简全搬到了漆里舍来,把卧房旁边的侧厅收拾出来充当了书房。

  没过两天,母亲又从外买了一车竹简回来。

  全是关于相学和岐huáng之术的。

  郭圣通上午都在锦棠院陪着母亲,用过午膳后才回漆里舍来整理帛书竹简,闲下来便握着《太史公记》看。

  十天的时光一晃而过,这十天中她都没有再做梦。

  她觉得很安心。

  睡得好,jīng神自然就更好。

  翌日清晨她起了一个大早,洗漱更衣用了早膳后,便往东厅去

  家里为她请的女讲席已经到了,见她来微微一笑问她是否大好了。

  女讲席,姓文,闺名一个珍字。

  听母亲说,文讲席从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不过是后来家道中落,无奈之下才做起了教人念书的讲席。

  郭圣通很喜欢文讲席,她温柔耐心的很,同母亲的xing子很像。

  她行了一礼,“学生叫女师担心了。”

  文讲席笑着叫她坐下,“身体康健便好,今天我们开始讲左传……”

  文讲席教她,并不像一般的女教习只教会了认字读书就行,而是认认真真地像教公子们般地教她。

  只是不必带着功利心学的那般深,全凭着师徒俩的喜好来着罢了。

  讲了一个时辰的书,又习了半个时辰的字,再学了半个时辰的棋艺,上午的学习便结束了。

  她从前是学半日歇半日,自她提出要学岐huáng之术后,母亲便决定改成学一日歇一日,上午跟着文讲席念书,下午跟着梁rǔ医学医。

  至于她还要学相术,既然目前是自学,便先自己抽空学来。

  这日下午,郭圣通毕恭毕敬依足了规矩礼节向梁rǔ医敬了拜师茶,又行了拜师礼。

  梁rǔ医不敢受全礼,侧了身去只受了半礼,便是这半礼郭圣通瞧着她都受得心下不安。

  但郭圣通想梁rǔ医心下应该还是会为她和母亲待她的尊敬而高兴。

  果然,在拜师过后,梁rǔ医就顿首拜道:“婢子受您大礼,实在是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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