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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_斑之【完结】(181)

  “夫人!”有个面容清秀的侍女急急地打断了她,白皙的脸皮涨得通红。

  “怎么?我说不得话了?”

  刘氏回过头去冷冷地瞥了那侍女一眼,侍女立时沉默下来。

  郭圣通已经感觉到刘氏和贾复之间的夫妻关系必然不好,但没想到她和娘家的关系更不好。

  而且听这话音,似乎还和她嫁给贾复有关。

  郭圣通不想探听人家的这些伤心事,忙拽过刘氏:“不是要带我游园吗?怎么gān站着不走?”

  刘氏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刺了她一句:“怕听我的伤心事回头见面了尴尬?行,那我们下去吧。”

  郭圣通被她气得够呛,丢开了她的手就走,却又被拉住,刘氏的声音软绵绵地传来,“我真醉了。”

  等着两人磕磕绊绊下了高楼,午后的阳光肆无顾忌地照在她们脸上,刺得她们都微眯起眼来。

  大概这宅院原来的主人喜爱桃李,沿途走来一树红花间着一树白花。

  一阵风来,卷下漫天花瓣来,几如仙境。

  郭圣通和刘氏沉浸在此qíng此景中,都没有开口说话。

  行到沉寂凄清的荷塘前,刘氏忽然止住脚步,“我叫荷花。”

  郭圣通楞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不知如何接话。

  刘荷花?

  这名字实在有些俗气,叫她昧着良心去夸刘氏又该刺她了。

  chūn日的荷塘委实颓疲的可怕,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几根枯gān了的荷叶呆立在水面上,半点生机也没有。

  刘氏看了郭圣通一眼,语气平淡,“我是我阿母的头胎,她听了好些医者笃定说是男胎,为此骄纵的没边。

  父亲也宠惯着她,只恨不得上天去摘星星给她。

  可谁知道——”

  她信手摘下一朵桃花簪在耳边,语气仍旧听不出喜怒。

  “一朝分娩生下来的竟是个女孩子,我阿母还为此受了难产之苦,险些丢了xing命以后都没法生育了,她从此就把我恨上了,时常哭着说我是她的孽债。

  出了月子后,她一面哭着给我父亲一口气纳了四五房妾室,一面咬牙切齿地给我取了名字。

  那时候是盛夏,荷花开的正好,她便给我随口取了荷花。

  我父亲虽失望,但也还算疼我。

  可等那些妾室的肚皮一个接一个地鼓起来,又一个接一个地生下儿子后,我父亲就顾不上我了,只嘱咐阿母好生看顾我。”

  她说到这像是听着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乐得前仰后合起来,“看顾?

  我父亲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阿母每每看着那些庶子,都气的心绞痛。

  但面上却又得装贤惠,所以我便变成了阿母发泄qíng绪的唯一出路。

  她在没人的时候掐我打我罚我跪,有时候实在闹得见不得人了便叫我装病。

  只要一病,我便连饭都吃不上了。

  她说的可冠冕堂皇了,小孩子家用不得药,饿一饿清清火就好了。

  我父亲也从不问她,我怎么会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生病?”

  ☆、第一百八十六章 如愿

  “只有我外王母曾问过一句,这孩子怎么这么瘦?

  可还不等我感动地流下泪来,她就挪过脸去搂着我表哥指着我笑问像不像个瘦猴?

  那一瞬间的哄堂大笑,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长到十来岁时,我父亲也不知怎地忽然心血来cháo关心起了我。

  他听着侍女回说我身上的那些新伤旧伤后,拉着我掉了半天泪。

  但我的心已经又冷又硬了,没法陪他一起哭了。

  他畅快地哭过一场后,叫来我阿母说又有一个妾室怀了身孕,请了名医来看说是男胎,等生下来抱给她养。

  阿母惊喜地望着他,而后又沉下脸来说不用了。

  我知道她的疑虑,父亲也知道她的疑虑。

  于是,父亲告诉她等生下来就处置那妾室。

  怎么处置的?

  我明白,母亲也明白。

  于是,她的眼睛一下亮了,罕见地把手轻柔在搭在我肩上问我,多个弟弟高不高兴?

  我冷冷地回她,不高兴。

  她怒不可遏,抬起手就要一巴掌呼在我脸上。

  父亲喝了一声,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讪讪然地落下手来。

  父亲瞪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地告诉她,给她个孩子是为了什么她心里就没数吗?

  阿母看看父亲,又看看我,终于明白过来了。

  她从这天开始,再也没苛待过我。

  她给我做新衣裳,给我请医者看身上的伤。

  我终于像个大家千金该有的样子了。

  等着那妾室生产那天,她也跟着发动起来。

  说来真是好笑,装了九、十个月她自己都忘了她其实并没有怀孕。

  她在产房内一声比一声凄惨,听得我都有些揪心了。

  等着孩子顺利抱到她怀里后,她高兴的一直哭。

  而后又死死攥住我的手,说为什么人家就一眼能看准?偏我出了差错?

  我懒得理她,躲了出去直到她坐完月子都没去过她房里。

  但,人真是太复杂了。

  我竟连我自己都看不明白,我以为我并不需要他们的爱。

  当看着我父母,尤其是阿母在那个孩子身上倾注所有的爱时,我嫉妒的快疯了。

  我忍不住想,那是我该得到的。

  即便我不想要,但也是我的。

  好多次,我都想过要不要趁屋里没人的时候掐死他。

  可那孩子谁也不亲,独独就黏我。

  不管我对他如何冷着脸,他都只亲我。

  可我,还是很讨厌他,没道理的讨厌。

  去年这时候,我父亲被信任多年的掌柜哄骗了大半个家当后便一病不起。

  阿母从没为家计发愁过,如今要cao持这么一大家人的开销愁的都想跳河了。

  而在此时,有人上门用huáng金十斤求娶我。

  一斤huáng金可值万钱,一亩差不离的地只要百钱,而这足足又十万钱。

  我父亲的病立时好了大半,从榻上坐起来慡快地应了婚事。

  我母亲也喜的不行,立时就叫人去给她打首饰做衣裳。

  他们就这么把我像货物一样卖了。

  等着晚间终于想起来得知会我一声时,才想起来他们答应过我会把我嫁给我仰慕许久的李氏儿郎。

  我的心在那一刻真的凉透了。

  这几年,我的心好不容易活了些,又死了。

  这一次,是死透了。

  我握着剪子横在脖子上坚决不肯嫁,我父亲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

  我阿母在一旁跳着脚骂我,说我受了父亲的跪那是要遭天遣的,又说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ròu,怎么就不能做我的主?

  我心如死灰地告诉他们我嫁,只是这一嫁就等同于哪吒那般削骨还父削ròu还母,我从今往后再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立时迟疑起来,可我知道那不是因为舍不得我。

  而是舍不得那个肯拿十斤huáng金娶我的女婿,想来那人非富即贵,只要抱住了他后半生的富贵也就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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