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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_斑之【完结】(208)

  主母虽没亲口问起他,但入了常夏的眼也很不错了。

  齐越宝递回去一吊钱,“拿着买盒胭脂。”

  小侍女连推让都没有,就笼进了袖中,又问齐越宝:“有没有什么点心?我带一碟回去。”

  齐越宝忙道有有有,他手脚麻利地捡了一盘子红豆糕拿托盘装了递给她。

  小侍女又笑,赞了句“你倒是个机灵的”。

  齐越宝跟着笑,没有说话。

  等小侍女走后,齐越宝叫过小huáng门,把一吊钱递给他:“拿着置办身衣裳。”

  小huáng门不肯要:“您统共就剩这一吊钱了,而且……我跟着您在厨下也没帮上什么忙。”

  齐越宝直接塞到他怀里,“叫你拿就拿着,以后要使唤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说完这话,转身开始chuī灯。

  小huáng门看着他的背影,喉间有些哽咽。

  他当然知道这钱不是白拿的,拿了这钱齐越宝以后再使唤他,他就不能再偷jian耍滑了。

  可他虽是临时拨来归齐越宝使唤的,也归他管不是?

  碰着那欺负人的,不叫他掏钱不错了。

  小huáng门心头一热,就有些管不住嘴。

  他凑到齐越宝身边,压低了声音为齐越宝抱不平道:“我认得她,那不过是个洒扫宫人,还对您摆起谱来,那一吊钱也拿的真好意思。

  还朝您要点心,还不说清楚是不是主母要吃,肯定是拿回去自己吃。

  这样丫头,岁数不大,狗眼看人倒是学了个透——”

  齐越宝蓦然回眸,小huáng门的“彻”字哽在喉咙里。

  他看了小huáng门几眼,那目光很复杂,复杂到不像是一个老实忠厚的厨子该有的。

  小huáng门心中浮起他之前种种偷懒的举动,有些害怕起来。

  这不会是刚拿了齐越宝的钱,他就要训他了吧?

  空气短暂的凝滞后,齐越宝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我们也是狗啊……”

  小huáng门一楞,还没想到该接什么话,门外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来。

  小huáng门开门一看,是宫人们来送洗gān净的碗筷盘碟。

  齐越宝抓住一个人问:“主公和主母用的怎么样?”

  那huáng门看了看齐越宝,“不是用的好,能来赏你?”

  就这么一会功夫,齐越宝得赏的消息就传遍了温明殿。

  这些在乱世中浮沉的可怜人,谁不想稳稳当当地活下去呢?

  而温明殿如今的主人,声势日隆,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是个值得投靠的。

  可知道有什么用?

  你是能文还是能武?

  都不能。

  反倒是人家武信侯选择多得很,听说连封王都给拒了。

  这样的英雄人物,要几个伺候的人哪寻不着?轮得着他们?

  还不如走夫人路线有些指望呢,可谁知道这夫人来之后天天就窝在寝殿中,他们就是有心献殷勤也没处使啊。

  却不想齐越宝一碗汤饼倒得了夫人的意,谁听了心下能不酸溜溜呢?

  齐越宝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他当下仍是好脾气地笑:“是,是——”

  他心下生气吗?

  自然是生气的。

  但和他们计较有什么必要?

  再叫人听了觉得他张狂,左右夫人吃的高兴这是实实在在的。

  只要他能伺候好这一回,以后就会越来越容易。

  宫人们很快便走了,齐越宝吩咐小huáng门道:“快些chuī灯了回去睡吧。”

  小huáng门唔了一声,不再多想,开始chuī起灯来。

  厨下很快黑黝黝一片,齐越宝和小huáng门锁了门回东廊下的住处去。

  幽微的月光洒在高大茂盛的树上,透下一地疏影。

  分手时,齐越宝叮嘱小huáng门道:“明个儿早着些。”

  小huáng门点点头,“我知道。”

  他心道:看,这钱果然不是白拿的吧。

  但那一吊钱坠着袖子,就是叫人开心。

  ……

  郭圣通自然不知道就因着她多用了点饭,便引出这么多事来。

  她正跪坐在南窗下,和刘秀、常夏、羽年一起玩叶子戏。

  一片融洽和乐的气氛中,羽年也忍不住说起了和郭圣通一样的话题来。

  “从前公子还小时,最爱玩这叶子戏。

  公子聪明的紧,一直赢。

  我们夫人几把下来,就输了个gān净。

  公子又偷偷地叫夫人赢回来……”

  郭圣通听了好笑,“我就说嘛,怎么一会顺的不行,一会输起来又打不住脚。”

  她说着看向刘秀,狐疑地道:“你是不是也让我了?”

  刘秀一本正经地摇头道:“哪有?都是你让着我。”

  他声音低沉,唇角微弯,显是心qíng愉悦。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但郭圣通被常夏和羽年捧场地一笑竟有些羞怯起来。

  她眼帘微垂,眸中dàng开星光来。

  刘秀一时有些失神,常夏和羽年见状掩嘴笑着起身,出了殿去吩咐宫女们打水进来。

  ☆、第两百十一章 别怕

  半夜时,下起了雨。

  那雨起初小的像雾,落在屋檐树梢上,像层薄纱披下来。

  铅灰色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寒月繁星,万籁俱寂的天地间黑魆魆。

  燥热的夜风chuī斜了雨雾,千万缕细线卷成一股轻烟。

  它刮过满塘亭亭玉立的荷花,悄然点亮叠绿椭圆的荷叶,裹走荷花的清香。

  它浮过葡萄架,冲走它一日的灰尘后继续悠然向前。

  拂到温明殿的窗棂时,蒙蒙细雨已然下大。

  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飞鸿纹瓦当上,好似低眉顺眼的琴女正徐徐拨动琴弦。

  氤氲开的湿气中流散开幽微的光影,潺潺雨流顺着瓦槽淌下来,打在白玉台阶上。

  郭圣通被渴醒后,睡的软绵绵的身子没有半点力气,连叫人递水都张不开嘴来。

  她艰难地把刘秀搭在她身上的手推开,心下腹诽这人怎么能大夏天的跟火炉一样?

  还不自觉,天天死贴着她。

  她十分肯定,她渴醒都是他害的。

  她迷迷糊糊地听了一会雨声后,终于认输了。

  渴,实在是渴,她现在就像一条被làng卷上来搁浅的鱼,再喝不到水就要窒息了。

  她掀开帐幔,趿拉着丝履头重脚轻地下了地。

  淅沥沥的雨声敲开窗棂,把昏暗的天色倾进来,只留了一盏灯的殿中光线幽暗,郭圣通试探着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

  “嗯?”

  是刘秀。

  她没有回头,只轻声道:“吵醒你了啊?我倒杯水喝,你继续睡吧。”

  “回来——”

  “我喝水了就回来。”她以为他没听清。

  他霍然坐起身来,赤脚下了地把她按回榻上。

  “乖乖坐着,一会又被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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