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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_斑之【完结】(221)

  郭圣通本还想劝,但看母亲一脸欣慰的笑只得把话咽回去了。

  孔子曾言:“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她孝顺母亲,便更当尊重母亲的意志才是。

  母亲笑看向她:“等到二月里我来看你。”

  她忙点头道好。

  翌日清早,郭圣通送别了母亲后也踏上了去蓟县的马车。

  她已经怀胎六月了,经不起颠簸,好在刘秀手边也没什么要紧事,便一路缓缓走着。

  如此这般,从邯郸城到蓟县一天的车程足足走了三天才到。

  蓟县自然没有邯郸城和真定城繁华,唯一胜过后面二者的大概便是一望无际的兵营。

  换了个地方住,但身边跟着自小伺候着她的常夏和羽年,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刘秀只陪了她一天,便又忙得不可开jiāo了。

  她闲的发慌,常夏和羽年又对她管头管脚,不许她拿针线不许她看书不许她玩蹴鞠。

  她暗忖,依着她们想,她要是成天哪也不去,就乖乖躺在榻上养胎才如了她们的意。

  但也不能怪常夏和羽年小心谨慎,她年纪不大,又是头胎。

  有时午夜梦回,她望着帐子顶发呆时,也曾胡思乱想过。

  万一生产艰难可怎么办好?

  死也就死了,可死的那么遭罪。

  不过再一想,她若是就此一命呜呼,母亲和弟弟也就免于受她的牵累了。

  刘秀日后提起她来,还得念一句我那可怜的发妻。

  她这般一想,自己都快哭了。

  哎,等等……

  她死了,那不正好给刘秀嘴里那个“她”腾了地方?

  说不得后人都全不知道刘秀还娶过一个叫郭圣通的女子。

  她想到此节,真是恨得牙痒痒。

  第二日见到刘秀,估摸着她的目光冰得刺人,引得他再三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她心里憋气,一晚上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耐着xing子哄了她许久,也还是没见她消气。

  又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只能用孕期焦躁来解释。

  又过了几日,她这股莫名其妙的气消了之后又觉得没脸见刘秀,心下更加烦躁。

  嫉妒,她这是在嫉妒。

  可她怎么能不嫉妒呢?

  她不是块石头,举案齐眉久了,心里如何又能不泛起涟漪来?

  腊月下旬,尤来诸部在辽东郡地界被歼。

  刘秀舒了口气,总算没耽误陪郭圣通过年。

  转过年,平陵县人方望拥立前汉孺子刘婴为天子,更始帝遣丞相李松率军出击并斩杀了刘婴。

  她得着信后,惆怅了好一阵子。

  王莽在时把刘婴养成了傻子,这本就是个可怜人了,还要被人利用落得个无辜惨死的下场。

  正月十三时,刘秀也辞了她率军北上到元氏县去攻打尤来、大抢、五幡诸军。

  也不知是不是怀孕怀得人傻了,今次作别时她心里分外不安,拉着刘秀的手反复叮嘱他要小心谨慎。

  刘秀好笑,却没不耐烦,只连声应好。

  她也跟着笑,自她嫁给刘秀后,他出征这么多回,她哪回担心过?

  刘秀去后半月,便接连传来捷报。

  她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暗自笑自己瞎担心。

  她绝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刘秀会失散于乱军之中,生死未卜。

  那已经是二月了,天气依旧冷得吓人。

  她用过午膳后,听了两刻钟书,渐渐困顿起来。

  常夏便领着侍女们脱去了她的衣裳鞋袜,为她掖好被子,垂下chuáng帐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很快便睡着了。

  但没多久便无端惊醒过来,她睡眼迷蒙地睁眼打了个哈欠。

  四下里静得落针可闻,她怎么突然醒了?

  她睡思昏沉,懒得计较,正要合眼睡着。

  忽听得有道声音轻飘飘地落进她耳朵里。

  那是羽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郭圣通的心一下就提起来,谁欺负她了?

  “……这可……怎么……怎么办啊……”

  听着意思,是碰上难事了?

  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为难事吗?

  怎么不来求她?

  倒在外面一直哭。

  “快别哭了!一会再叫夫人听见了!”

  这是常夏的声音,她在轻声呵斥羽年。

  嗯?

  为什么不能叫她知道?

  郭圣通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但羽年却果真不再说话。

  到底是怎么了?

  她躺在榻上烙饼般地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到底是被好奇和莫名的心慌搅得睡意全无。

  “常夏……”

  常夏应声而进,撩起帐幔问她:“夫人是要水喝吗?”

  郭圣通摇头,“我睡不着了,还是起来坐坐吧。”

  于是,侍女们便鱼贯而入,服侍着她更衣。

  羽年最后进来,双眸微微发红。

  郭圣通看她一眼,笑着道:“这是谁欺负我们羽年了?”

  羽年勉qiáng笑了笑:“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不对!

  郭圣通心底泛开嘀咕来。

  如果是羽年有什么为难之处,她定不会搪塞,会原原本本地告诉郭圣通,求她做主。

  可现在羽年不肯说,还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说明这事很有可能和她有关。

  郭圣通看向羽年,她低垂下眼帘来不与她对视。

  她扶着腰缓缓站起身来,把手递给羽年。

  羽年的手有些冰凉,只怕是去外面冷静了会。

  看来发生的还是大事。

  羽年扶她到南窗的软塌下坐定后,正要给郭圣通腰后垫上枕头,就听她轻声道:“说说吧,瞒着我什么事了。”

  羽年一震,舌头有些打结:“您……您说什么呢?”

  郭圣通沉下脸来:“我都听见了,还装什么?快说吧。”

  常夏见势不好,正要上前去拽羽年。

  郭圣通猛地一下把手中的茶盏砸了出去,啪地一声炸在人心上。

  “看来我是太惯着你们了,都敢欺瞒我了。”

  郭圣通还是小女孩不懂事时发过脾气,时间久了身边人都忘了她也是有脾气的。

  常夏和羽年吓了一跳,慌忙拜下,“婢子们不敢。”

  “你们伺候我多年,我知道你们瞒我是为我好。

  但是,瞒着我不叫我知道真就是对我好吗?

  不是!

  那是叫我做瞎子,做聋子。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将来事发我只会茫然失措,被动挨打。

  你们这是帮我吗?

  是害我!”

  她这番话说下来,常夏和羽年如何还能闭嘴不言?

  她们俩对看了一眼,常夏反复斟酌了用词后怯生生地道:“婢子说了,您可别着急,也别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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