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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_斑之【完结】(232)

  该是她对不起他才是。

  那本就是他的母亲,却自他落地便一天没陪过他,反而把全部母爱倾注到了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孩子身上。

  可即便是想的明白,还是忍不住妒忌啊。

  rǔ母那时的高兴,好像一柄利剑贯穿了她。

  她浑身都木木地,想哭想喊想闹。

  她这么舍不得rǔ母,可rǔ母还没走就已经不难过了。

  她第一次体会到被抛弃的感觉。

  太苦了。

  后来她渐渐和母亲亲密起来后,这苦也就消散了。

  过了两年,rǔ母又特意来进府看过她一次,她特别地高兴,一心想要为从前的不懂事补救。

  rǔ母受宠若惊,一直在掉眼泪:“您这样我心头可真是过意不去……”

  rǔ母说着说着,便转了话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小狗儿的不听话是如何叫她cao碎了心。

  她坐在那,幼时的嫉妒失落又漫上心头来。

  这次淡了许多,但仍搅得她喉间堵得慌。

  看——

  再不听话那也是自己的孩子,话里话外不全说的是他吗?

  为什么不多问几句她好不好?

  有没有想她?

  她知道自己的这份嫉妒太不该了,于是她去求了母亲。

  母亲把她的rǔ兄送到了学里去念书,rǔ母喜得不行,话都快不说利索了。

  她知道,rǔ母翻来覆去地是在谢她。

  可为什么要谢她呢?

  即便rǔ母养她是为了谋生,可她们之间难道就没有感qíng吗?

  就冲从前rǔ母养育她时那份殚jīng竭虑,她也该帮rǔ母啊。

  那是rǔ母应得的,不是吗?

  可rǔ母不这么想,她把自己和她划得很清楚。

  她想着想着就有些忍不住泪,忙深吸了口气憋回去。

  正好里间的rǔ母起身,见着她来忙蹑手蹑脚地过来。

  两个人去了外间说话,她问rǔ母孩子怎么样?

  rǔ母事无巨细地回禀了一遍后,又忍不住跟她念叨,说刘疆是如何如何地听话,如何如何地可爱。

  郭圣通看着rǔ母那带笑的眉眼,眼前霍然又浮现出她rǔ母的样子。

  她那时候也是这么全心全意地爱她啊,可是怎么就能那么轻易地把她撂下呢?

  她时常想,rǔ母现在还会不会想起她来?

  或许会的吧。

  可更多的时候还是把心神花在她的小狗儿身上。

  她知道自己太贪得无厌了,母亲疼她不比rǔ母疼得厉害?

  但真是很难忘却啊。

  夏天的时候,她望着庭院里的流萤说想要,rǔ母就替她去捉,被蚊子咬得满身是包。

  犯了错被母亲责骂后,rǔ母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叫她不要生母亲的亲。

  下雨天打雷的时候,rǔ母怕她害怕吓丢了魂,一直守在榻前。她温柔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头,她低低地呢喃着“摸摸毛,吓不着”。

  ……

  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

  她以为自己全忘了,可在生下疆儿后,她看着他和他的rǔ母,那些往事决堤般地向她冲来。

  她又都记起来了。

  疆儿往后也会经历和她一样的难过吗?

  她不知道。

  兴许他跟况儿一样对rǔ母浑不在意也说不定。

  只是怎么越来越觉得活着没意思了呢?

  她的夫君很快便会不再需要她,母亲也不止她这一个孩子,就连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现在也不需要她。

  她的消极低落一日比一日严重。

  她很想从这漩涡中抽身出去,但是太难了。

  她想,她活着和死着有什么区别呢?

  她其实真的很没用很没用,死了说不定还能叫母亲他们好过些,免得将来被她连累。

  她倏然沉寂下去,弄得刘秀心头惴惴不安。

  这是哪句话又说的不对了?

  他从前并没有这么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牵肠挂肚过。

  可现在她一动眉毛,他便把三天前的事都翻出来想:是不是那时惹了她生气?

  他白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回来疲惫的不行,还要再这么哄着她。

  说来奇怪,他倒真还没有不耐烦的时候。

  因为,他娶了她就该一世待她好啊。

  夫妻本就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不是吗?

  他服侍她穿了鞋下地来,又取了褙子来给她披上。

  “晚间想吃什么?”

  她不说话。

  他也不在意,回身去绞了帕子来给她洗手洗脸,又牵了她到铜镜前坐下给她梳头。

  他只会梳极为简单的发式,但左右到了晚间也没什么要紧了。

  他一面梳,一面继续跟她说话。

  他不知道她喜欢听他说什么,但旁的他都聊不上来,只能聊他知道的。

  他想说了总比不说的好,最起码显着屋里热闹些。

  她不说话,他再跟着沉默,那像什么样子?

  “赤眉军正月会师后,把苏茂打了个落花流水。

  前不久又和李松在弘农务乡打了去开,李松大败,战死了三万余人。

  赤眉军趁势进军至湖湖县……”

  他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更始帝就要走王莽的老路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怪圈

  雨渐渐小了,夜色转浓。

  侍女们提起裙摆登高点亮廊中庭下的灯火,渐次亮起来的灯盏把宅子里外照得通亮。

  刘秀给郭圣通挽好了发髻后,晚膳还没到,他便跪坐下来陪着她继续说话。

  “从前更始帝形势好的时候,谁都愿意顶那么个名头对他称臣。

  现如今,眼见着更始帝一天比一天昏庸不堪,赤眉军气势汹汹的又快打到长安城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把那面纱一摘偏安一方去当土皇帝。

  现如今,河西被窦融占着,张步割据青州,河北和河东都在我手里。

  这天下更始帝还剩下什么?”

  他话音淡淡,像是在同qíng四面楚歌的更始帝,但那冰凉的双眸中一晃而过的分明是滔天的恨意。

  郭圣通有时想,他那么恨更始帝,恨到后来很有可能是恨自己。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隐忍,恨自己的韬光养晦。

  只有杀了更始帝,他才能稍微坦然一点地提起他的长兄。

  他这会看着风淡云轻,但下面有多少吞不下的血泪只有他自己知道。

  郭圣通没心思安慰他,她心下仍旧木木地,她的观感似乎比往常迟钝了许多。

  她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

  刘秀也不以为意,接着又说:“邓禹近来也是极给我长脸,去年冬天,我遣他去攻箕关,进而包围安邑。

  安邑城固,数月不下。

  更始帝遣了樊参领数万兵力渡河到大阳,以来援救安邑。

  邓禹迎战,将其大败,斩樊参于马下。

  更始又将王匡、成丹、刘合军十余万,卷土重来。

  敌众我寡,邓禹初战落败。

  军师韩歆及诸将见士气受挫,害怕屡战屡败,纷纷劝邓禹领军趁夜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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