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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_斑之【完结】(300)

  她只得又躺了回去。

  幽暗的光影漫在chuáng帐上,描活了其上的云鸟。

  刻漏缓缓地走着,滴答滴答。

  殿里静到了极致。

  雨声被无限放大。

  刘秀把她圈入怀里后,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她忽地睡不着了,在暗夜里睁着眼睛想事。

  近来平静的很,她想的多半是前世的事。

  她都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可前世于她仍是蒙着层厚厚的纱。

  她始终不知道全部的前因后果。

  可,她没处去知道。

  前世的自己就住在她心底,但她坚持不告诉她。

  她有时候想,会不会这辈子到死她都不会知道前世的所有。

  但也没关系。

  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的。

  快乐也好,痛苦也罢。

  她到底是活在现下啊。

  她把《huáng帝内经》翻来覆去地背了几遍后,终于也有了睡意。

  她做梦了。

  她回到了八岁的时候。

  她提着裙子快步走在阳光下。

  这是去穹霄院的路。

  她心下欣然,越走越快。

  一个身影从里面冲出来,阿姊阿姊地叫着。

  她无奈地站住,“一会再摔了。”

  郭况不管,上来就要去拿羽年怀中的剑。

  她让进去看,郭况便答应了一声,又抢先往里跑。

  穹霄院还和记忆中一样,西边种着白榆,南边种着梅树同槐树,东边抄手游廊前是葡萄架。进到里间廊下,有五六盆jīng心修剪过的兰花正摆在太阳下晒着。

  兰花葱绿细长的叶子轻柔地舒散开来,明huáng色的花朵点缀其间,清丽幽雅非常。

  她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兰花。

  郭况停下来,笑吟吟地道:“阿姊一会抱一盆最好的回去。”

  她笑。

  这是记忆中没有的。

  她喜欢这个梦,温馨又美好。

  她放松了心弦,跟随着记忆的脚步陪郭况看剑、玩叶子戏。

  将近午时时,她带了郭况去母亲院里用午膳。

  阳光明晃晃的,风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沙沙作响。

  庭院中的楠木衣架上晒满了被子和冬日的衣物。

  和记忆中一样,几个半大侍女拿了藤拍一面嬉笑一面拍打被子,见得有人出来忙躬身行礼。

  她知道,她该看到她小时候睡过的摇车了。

  她不想看到它。

  她低下头径直穿庭而过。

  可有什么绊了她一下,她摔了下去。

  她扒拉着身边的东西站起身来。

  等看清让她借力起来的正是那个红漆木绿柳条的摇车时,她楞了住了。

  摇车前头绑着两串银铃,风一chuī,清脆极了。

  这声音似是回dàng在她灵魂深处,让她不禁头皮发麻。

  有什么在拼命冲破禁锢,向她涌来。

  她闭上了眼睛。

  周遭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郭况不见了。

  羽年也不见了。

  只有银铃铛的响声,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有人争吵起来。

  那是父亲和母亲的声音。

  是他们在吵架。

  母亲的声音又尖又锐利,父亲的声音温柔又无奈。

  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她很想问母亲是什么事。

  可她睁不开眼来了。

  光线太刺眼。

  她听着父母越吵越厉害,却又听不清他们在为什么争吵。

  她越来越焦躁。

  她很想很想让父母不要吵了。

  她很想很想告诉母亲,父亲很快就要离开他们,为什么还要吵架?

  她想母亲在以后会为此后悔不已。

  可没有人理她。

  她管不得那么多了。

  她一咬牙,睁开了眼睛。

  qiáng烈的光线刺的她什么都看不清。

  她止不住的流泪。

  她捂着眼睛跌落在地。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

  她猛地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了。

  可,她惊愕地发现她既不在漆里舍也不在却非殿。

  这是还在梦里?

  而且,这地方她还出奇的熟悉。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

  父亲呢?

  母亲呢?

  他们在哪?

  又为什么吵架?

  她现在又会梦见什么呢?

  她深吸了口气,坐起身来。

  不对,不对……

  她怎么小了这么多?

  她望着自己胖乎乎的小短手。

  这是几岁?

  隐隐传来争吵声。

  她倾耳听了听。

  她一下掀开被子。

  是父亲和母亲!

  她的心一下激动到无以复加。

  她现在应该是三岁吧。

  三岁的孩子照说应该记事了,即便很模糊,但总会记得些什么。

  但她很奇怪,她什么都不记得。

  哪怕是父亲,她都不记得。

  全靠母亲回忆给她听。

  可怎么能不记得呢?

  父亲那么爱她,她怎么会记不住他?

  她跳下chuáng来,看着陡然变高了许多的家具有些好笑。

  她甩开腿往隔壁跑。

  啊——

  她想起来了。

  母亲说过,她是后来搬到漆里舍去的。

  在此之前,她和况儿都在母亲院里。

  况儿这会才一岁,连话都不会说吧。

  她转过座屏,终于冲进了母亲卧房里。

  母亲和父亲还在争吵着,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跑上前去摇母亲的手,“别和父亲吵了,别吵了。”

  母亲不理她。

  橘huáng的灯光照在母亲脸上,她的眸子里含满了泪。

  母亲每说起父亲都是笑,到底什么事能让她这么难过?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不想再让父母争吵了。

  她又跑向父亲那。

  可——

  父亲怎么好像看不到她?

  她低下头伸出手仔细地看了看自己。

  透明的。

  她竟然是透明的。

  “我看他的良心真是让狗吃了,怎么说的出那样的话来?

  你还一个劲向着他,你真是……”

  母亲很激动,话说的颠三倒四的。

  郭圣通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

  那个“他”又是谁?

  她想这才是让母亲如此生气的原因吧。

  父亲沉默下去,良久才抬起头来望着母亲。

  他的目光温煦极了,没有半点不耐烦,更看不出半点怒气。

  只有无奈和宠爱。

  母亲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到最后,她红着双眼低着头说了句我去给你端药便走出去了。

  是了,父亲这时生病了。

  郭圣通关切地坐在父亲榻边,想要给父亲把脉。

  可她的手一搭上去便轻飘飘地穿过了。

  她急得满头大汗。

  又有人进来了。

  是个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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