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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为偶_李歆【完结+番外】(185)


阿木沙礼咯咯一笑:“可是爷嫌我回来的早了?”虽是极力克制,可那笑声却掩盖不住她言语上的尖利。
“什么时辰了?”国欢却似恍若未觉般,慢慢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本是拥在怀中的松汀失去支撑,上身扑到在被褥上,瑟瑟抖动,不敢起身,只将脸面埋在被子里,一副恨不能把自己闷死的样子。
阿木沙礼心如火烧,偏国欢淡然自若的样子让她没法做出妒妇姿态,只冷着脸,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chuáng侧旁的杌墩上。
国欢示意门莹将一侧的chuáng帐用钩子钩起,而后,夫妻二人一个chuáng内一个chuáng外,浑似什么都没发生般的聊起天来。
“昨儿个出殡可还顺利?那场合我本该陪你一道去的……”
“满城谁不知道二爷身子不好,起不来chuáng的……”阿木沙礼讥道,“你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国欢点了点头,从chuáng上捡出一件皱得不像话的中衣慢慢套上,边系扣子边道:“你今儿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阿木沙礼只觉得胸口堵得呼吸不畅,手指握了握拳,嘴角抽搐般的肌ròu抖动着,半晌方才控制住qíng绪,沉声道:“达海巴克什犯了事。”
“犯了什么事?”
达海犯事,阿木沙礼原是十二分在意的,她之所以天不亮就急匆匆地往家赶,也正是想找国欢商量一下,昨晚上她在灵堂上听几个舅舅说的语焉不详,她虽不太懂政事,却也觉得事有蹊跷。达海是她启蒙导师,其他诸事可以只做未闻,唯独涉及达海,她做不到坐视不理,只是晚间她向阿玛额涅提及时,却反被阿玛斥责了一顿,连向来宠爱她的额涅也对她连声叹息。
她辗转反侧了一夜,思来想去唯有想找国欢求助,谁曾想……
她只觉得胸闷难当,一颗心揪着似刀割般疼,偏她心高气傲,面上端着不肯露丝毫动静,只沉着声回答:“昨儿个大福晋的近身侍女秦太和娜扎为琐事争吵,互相攻讦。娜扎说秦太和侍卫浓库通jian,秦太反指娜扎与达海……有染,还私相授受。这两个人都是大福晋跟前的亲信,这般攀咬被大福晋屋里的丫头们听了去,有个叫德因泽的丫头跑去大汗跟前告发了二人。你也知郭罗玛法近来xingqíng甚为多疑,娜扎与秦太虽未被收用,却到底是汗宫的侍婢,说白了,那都得算是大汗养着的闲散妇人,岂容她私自与人通jian。郭罗玛法让阿巴亥大福晋彻查,娜扎和秦太受刑,皆不认罪。秦太与浓库证据不足,倒是娜扎确实曾赠达海两匹蓝布,有小丫头阿济根为证。娜扎受刑不过,招认赠予达海的两匹蓝布是受大福晋所托转jiāo……”
国欢眉头挑了挑:“这是意指大福晋与达海有私qíng?”这会儿工夫,他上衣已是穿妥,外套披在肩上,手指微动。
阿木沙礼知晓他的习惯,每每动脑思忖,总爱敲击手指,只是这时却见他修长的五指却是抚在松汀白皙的背脊上,似有意似无意的沿着那光洁的肌肤一寸寸的游移着。
阿木沙礼只觉得眼睛灼热刺痛,不禁闭了闭眼,将视线qiáng行移向别处。
国欢轻咳数声,以手握拳掩在唇侧,吁气:“玛法不会承认大福晋与他人有jianqíng,否则丢的可不仅仅是大福晋的脸面。”
阿木沙礼心中一凛:“正是。郭罗玛法定了娜扎与达海的通jian罪名,下令将娜扎当场打死,将达海缚以铁索,囚于木笼之中,若非额尔德尼等诸位巴克什求qíng,达海也当是死罪。”
国欢轻笑,感叹唏嘘:“既已出手,哪能如此轻易就了结。”
阿木沙礼眼睛一睁,视线转回,与国欢相对:“你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你是否还没把事说完,不如一气讲完再说。”
“这件事的确没完,告发娜扎的德因泽和阿济根那两个小丫头,又和郭罗玛法说了另一件事……”她蹙着眉,似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沉闷片刻后方道,“大福晋最近将自己打扮得光线夺目,频繁出入汗宫木栅,送吃食于二舅、八舅……”
国欢笑道:“还真是……环环相扣,局中有局。”
“这事闹到昨晚,大汗派人去质问二舅八舅,八舅以长者赐不敢辞为由收了吃食,却并没有食用,可是二舅……不仅吃了大福晋所赠食物,而且……”
“而且,二人还同桌而食了。”
“你怎知晓?”阿木沙礼神色一肃。
“咳……昨天隔壁动静闹的挺大的,我想不知都不行。扈尔汉、额尔德尼、雅荪、蒙噶图……呵呵,真真儿的好算计啊。”
阿木沙礼不由站了起来:“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弄鬼?”
“阿木沙礼……”国欢嘘叹一声,“你总改不了好奇的毛病,好奇心害死猫……你即便有九条命,难道就真忘了死一回有多痛了?”
阿木沙礼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跌倒,幸而一把抓住了门莹的胳膊,直将小丫头掐得生疼。
门莹忍痛不敢吱声,把头垂的更低,仿佛想借此藏匿住自己。
“阿木沙礼……”
国欢温柔的呼唤将她迷离的神智拉了回来,她懵懵懂懂地看向他。
“我……打算娶了松汀。”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中了她,她身子微微一抖,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整个人从方才站立不稳的状态猛地挺直了背脊,下颚高高抬起,嘴角向两边咧了咧。
“好啊。等她过门,这中馈事宜jiāo到她手上再天经地义不过了,我也乐得清闲。”
“阿木沙礼……”国欢的声音慢悠悠的,却是字字清晰,“我们……和离吧。”
她的头颅高高的仰起,从他坐在chuáng上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那尖尖的下颚与白皙的脖颈之间那道优美的弧线,仅此而已。
她站得很直,没有一丝颤音。
一个旋身,长袍下摆甩出一道弧线,她扶着丫头的胳膊,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背影瘦弱,却挺拔如松。
松汀将脸埋在被褥中,直到门枢嘎的声阖上,她才终于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悲鸣,嘤嘤地抽泣起来。
国欢轻咳两声,qiáng压住喉间的痛痒,冷声道:“你若不愿,就该早些拒绝了才是,如今又哭甚?”
松汀抬起头来,泪水糊了一脸,抽噎颤声:“奴才没有不愿……奴才不是为这个哭泣……只是、只是……二爷,非得如此吗?”
国欢轻哼,胸腔微微震动,却是有一缕血丝从嘴角溢出,淌了下来。他随手抓了被面一擦,才要张嘴说话,却是没忍耐得住,连咳了数声,破锣也似的剧咳将松汀吓白了脸色,正仓惶无措间隙,国欢噗的一声,咳出一口鲜血,血迹四溅,喷洒在了鲜红的绸面锦被上。
大红的被面,绣的是百子千孙图,这是阿木沙礼的陪嫁之一。
“二爷!”松汀低呼。
国欢的手猛地攥紧,红艳艳的被面被他抓得褶皱成一团。
他喘着气,另一只手抓住了松汀的手腕,将她用力推开:“滚一边去穿上衣裳!”
松汀含泪抓起chuáng上的肚兜,一边抹泪一边套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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