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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为偶_李歆【完结+番外】(94)


事实上,比起这几个人证,武尔古岱更相信代善那些阿哥和额亦都等大臣,褚英不仅仅是忤逆父君的罪责,更是侵害了他们的利益,这件事闹大了,即便是努尔哈赤有心想包容自己的长子,也要掂量掂量是否会寒了这些得力臂膀们的心。
但这些话不能当着莽古济的面说出来,毕竟褚英是她大哥,做弟弟和妹妹的不约而同的状告大哥,想要整垮褚英,这些事能委婉的做出来,却不能赤|luǒ|luǒ的讲出来。
武尔古岱皱着眉心:“你好生休息,照顾女儿,我赶着去衙门与他们会合。”
莽古济疲倦的点了点头。
武尔古岱离开后,莽古济躺下没多会儿,正迷迷糊糊的有了些睡意,没想到房门突然被撞开,乌吉嬷嬷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因为过于紧张,她在门口竟被门槛绊倒,整个人摔趴在地上。
莽古济猛地被惊醒,睁开眼,从chuáng上弹跳着坐了起来,一颗心怦怦怦的乱跳。
“福晋——大格格不见了——”

第三章
地上结的冰霜不算厚实,却足以令体弱无力的她一步三滑。
她几乎是贴着墙角走路的,用尽全身力气,一个时辰却只挪出了几里远。
嘴唇呵出去的热气渐冷,她单手扶住墙,掌心布满跌倒后被地上的薄冰给剐蹭出的血丝,但她此刻已是木钝的毫无痛觉一般。
一点、一点,扶着冰冷的墙垣,拖着两条虚软的腿往前挪。
身后,雪白的墙面上,每隔数尺便留下一串模糊的血印。
她喘着粗气,呼吸紊乱。
从家里不告而别的偷溜出来的那个瞬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这一趟的所求为何。
是求死吗?
可是死了以后,自己就真的心甘qíng愿吗?
心中的怨气未平,她死不瞑目!
她借力离开墙,伸手抓住一棵树gān,牢牢的抱住。
街道上甚是冷清,这里并非是主gān道,却是一条通向木栅的捷径。
从这里穿过去,只要钻过那边一条废弃的小巷子,就能直达木栅。
可是最终,她却在记忆中的小巷口却步了。
巷子口很小,是两户住家院子和院子之间没有并拢造成的fèng隙,仅能容幼童和身量较小的女子通过。
她依稀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常和杜度他们玩捉迷藏,便爱躲在这黑咕隆咚的巷子里,一藏就是大半个时辰。
可是现在……
她靠在树gān上,往着黑漆漆的巷口,满心惧怕。
那个黑不见底的巷口,像是猛shòu张开的血盆大口,令她难受得几乎窒息。
她闭上眼,难以承受心跳加剧后的疯狂,最终瘫软的顺着树gān滑倒在地上。
耳蜗里一片嗡嗡声,所以她根本没有听见身后那阵犹疑的脚步声。
靴子踩在积雪上,嘎吱嘎吱,声音忽快忽慢。
但最终,还是停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时,没想到会惊吓到她。
她佝偻着背瘫坐在地上,但在那个刹那,她猛地一个瑟缩,身子向前疯狂一扑,手足并用的往前爬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哭喊声。
声音其实不大,却像是困shòu发出的绝望呐喊。
岳托完全被她震撼住了,伸出去的手直直的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喊她的名字:“阿木沙礼!阿木沙礼!”他不敢碰她,只敢用手扯着她的长袍一角,“别怕……我没恶意。阿木沙礼……”
“走开!走开!走开!”她jīng神崩溃,兔子蹬鹰一般用脚踹他,他正弯着腰,一个没提防被她踹中腰腹,踉跄着连退两步。
“阿木沙礼……”他看着她跟见鬼似得躲到巷子口,想爬进去却又不敢,闭着眼满脸绝望的样子,突然莫名的生出一股悲凉。
记忆中,那个巧笑言兮,活泼俏皮的小女孩似乎已经死掉了。
而眼前这个,更像是个疯子。
“阿木沙礼。”
他忍着腹痛,慢慢蹲下身子:“你睁开眼吧,你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吧。”他狠下心,伸手去捉她,五指紧扣住她的手腕,“你若有怨恨,就睁开眼,看看我!我就在这里!我不逃,不避,哪怕你要我这条命,我也认!”

第三章
杏目猛睁,眸光在雪色反映下一片闪亮。
她抬起头,小脸煞白,即便是jīng心呵护的养了一个多月,仍是纤纤若竹,仿若一阵儿便刮飞般的柔弱。
岳托只觉得那双目刺得他口中发苦,竟不敢去直视她。
记忆中,那个脸蛋儿圆润,透着婴儿肥的少女,斗转星移间真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从内到外,透着刻骨的陌生。
“你……说什么?”她不笨,如今的她,自卑又敏感,所以根本不可能把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当成是随口之言。
岳托目光投向地面:“你起来说话,地上凉。”
他伸手yù扶她,手指堪堪碰到她的衣袖,便被她用力甩了开去。
“别碰我!”她声音尖利,嘴唇发紫,微颤,“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他抿着唇沉默,半晌,他站起身,退后一步。
她坐在地上,仰头盯住他。
他神qíng肃然。
二人一高一低,一站一坐的僵持。
站得笔直的岳托,从腰上解下那柄从不离身的腰刀,动作出奇的慢,但那双手却握的极其的稳。
“我在你家门口,守了大半个月。三姑不让我进门,虽然言语rǔ骂,但说实话我那会儿心里反而觉得松了口气。其实我更害怕面对你,不让我进门,对我而言其实是件好事,虽然我每天一得空儿就在你家门对面的街口傻站,但我心里其实……自己都不敢承认,那是一种怯懦,对于逃避后的一种暗自庆幸。我既畏惧躲在家里受良心的折磨,又没有真正面对你的勇气。如果就这样站你家门口,挨一顿骂,换取良心上的稍安,骗自己已经尽力,也许一年半载后,连我自己都要觉得,我岳托……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
阿木沙礼开始颤栗,全身不可抑制的抖。
岳托深深叹了口气,神qíng复杂的慢慢矮下身去,单膝点地,在那消瘦娇弱的身躯前,跪倒,垂首。
“我想过娶你……”
她抖。
他唇角微翘,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你肯定会觉得我这是在得了便宜卖乖。我原就配不起你,哪怕娶你做元妻都不够格,你小时候那般……我都不敢奢想,更何况现在。”他左手伸出,抓过她的一只手腕。
她恶心多过于惊吓,拼命挣扎,qiáng忍的泪水已是潸然而下。
她不想哭的,心中没有所谓的委屈,却依旧感受到排山倒海般的憋闷,那种疼痛,不是任何人三言两语能够缓解得了的。
她用牙齿死死的咬着唇,不吭声,憋红了一张脸。她怕她会忍不住在随时可能有人出没的街道上恸哭或者尖叫。
他没让她挣扎开去,将她的手拽过来,右手将手中紧握的腰刀递上,qiáng行塞进她的手里。
“我如果对你说,我愿娶你,对你的清白负责……只怕我愿意,你也会觉得是我在侮rǔ你。你原该憎恶我才对……我不bī你,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是诚心愿意承担罪责。若你不愿嫁,或者觉得嫁给我,对你是更大的侮rǔ,那么,原谅我此刻暂时想不出能做些什么,才能够博得你的谅解。这柄刀算是信物,我岳托发誓,今生今世欠了你的,我不逃,不避,你但有所求,不论何时何地,都可来找我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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