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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_百醉疏狂【完结】(71)

  朱老爹不是个傻的,瞧见这两人的模样,便知道他们两个有话说,进门就嚷嚷:“唉唉,一大早就把我叫起来,我连早饭都没好好吃,快饿死我了,红绡啊,有没有什么吃的?这天寒地冻的,肚里没食,我这一天都不舒坦,赶紧给我弄碗热馄饨汤也成啊。”

  竹纹得了曲江烟的颔首,含着笑请朱老爹去厢房,叫人拢了火盆,做了丰盛的早餐端了过来。

  他只顾着埋头稀里呼噜的往嘴里吞咽,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嗯,这味道还不错,我可有些日子没吃着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还是这里舒服啊,要什么有什么,爷对红绡那丫头也是好得没边了,就这小日子,要说她是哪家奶奶,谁能不信?”

  竹纹听了只是笑,并不接话,朱老爹也就仗着曲江烟不在,他才敢大放厥词罢了。

  朱老爹一走,曲江烟就叫竹影也替曲江澧端了早餐,她则坐在一旁,陪他说话:“听说舅舅快要进京了?你可跟舅舅都说好了?”

  曲江澧只胡乱的吃了一碗粳米粥,一笼小ròu包,便放下碗筷,道:“嗯,我跟爹已经见过面了,该怎么说,他都明白。”

  曲江烟点点头,有些不舍却又坚决的低声道:“等此间事了,你便跟舅舅回去吧。”

  曲江澧看看窗外,见没人偷听,这才低声道:“我走了,那你呢?”

  曲江烟笑笑,温柔的看着他道:“我姓朱,现在叫江烟,是孟家的奴婢……”跟他也就只能是表姐弟这种关系了,可跟孟逊,怕是不死不休的关联。他拿什么资本和孟逊斗?又凭什么带她走?

  曲江烟垂眸道:“这种话,以后莫要再问了。”

  曲江澧不甘心:“我去求他,给你赎身。”

  曲江烟摇头,打掉他的希望:“他不会答应的。”

  曲江澧不解其中的关节,只执拗的问曲江烟道:“他为什么不答应?他身边缺女人么?况且来年五月他就要成亲了,你留或不留,对他来说有多大关系?还是说,是你不想离开,你觉得跟着我没有好日子过?难道你就这么委屈的任他挫磨?任他娶进门的女人挫磨?”

  这指控够严厉的,曲江烟却没恼,只摇摇头,道:“不要说这种气话,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就是我余生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如果你也让我寒了心,那我还真不如现在去死。”

  见她果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曲江澧恨得直咬牙,一拳重重捣在桌上,道:“你只会拿捏我,只会叫我怎么样怎么样,可你叫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受屈,自己却逍遥自在,什么都不做?”

  最要命的是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做了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这让曲江澧更是绝望和悲愤。

  曲江烟心里并不是多忧伤,爹爹蒙冤,母妹惨死,在她心里已如沉年旧伤,虽然提起来仍然对当日的痛楚记忆犹新,可到底伤口已经结疤,如果不把它割破了重新翻出来,她是没那么疼的。

  尤其当年的遗憾只剩下没找着兄弟,如今兄弟好生生的坐在自己跟前,她深觉遗憾已了,心里只有“随时赴死,无憾于父母”的解脱和轻松。

  她把想要jiāo待的早就jiāo待给了曲江澧,不外是让他好好活着,以图将来替父亲翻案。但报仇之事不是容易简单的,当徐徐图之,哪怕他有生之年不能大仇得报,将来自有他的儿子、孙子,只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她相信父亲的冤枉总有昭雪那一日。

  因此曲江烟轻笑道:“你不必替我烦忧,我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你怎知我就一定是个任人挫磨和欺负的怂包软货?”

  曲江澧不作声,当年大姐姐温柔,二姐姐机灵,自己任xing,可流年易逝,昔日博学多才、温柔似水的大姐姐脱胎换骨,宛如换了个人。她早就失去了当年的傲骨,要为了苟延残喘而曲身逢迎一个她当年根本瞧不起的皇帝爪牙,不只如此,她甚至只能以奴婢的身份,卑微而低贱的活着。

  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一走了之?

  曲江澧眼睛湿润,别了头,道:“不管怎么样,我总要试一试。”

  曲江烟也不拦他,只道:“你能脱身,得益于他多矣,就算是为了报恩,我也不可能过河拆桥,说走就走。便是他肯装大方允我赎身,你觉得我就真能没任何表示的离开?”

  曲江澧闷声道:“报恩的方式多了,不只这一种,他救的是我,这恩理当我来报,我可以替他为奴为仆,做牛做马,只要他放了你。”

  曲江烟轻叹了口气,她总不能把当年血淋淋的事实一一讲给他听?

  说他虽非害得父母惨死的直接凶手,却也曾经混水摸鱼,是个不折不扣的帮凶?说他当年也曾觊觎自己的美色,所以在自己身陷囹圄时便借机侵占了她的身子?说她被罚入教坊司,他便顺势成了她的入幕之宾?看她在泥泞中不堪挣扎还不说,还曾一次又一次的与她纠缠?说她曾经行刺失败,自决之后他将自己的尸身碎尸万断,却又后悔,所以拿着红绡当成怀悼的祭品?

  曲江澧非疯了不可。

  曲江烟如今谁都能利用,却唯独不能利用曲江澧,如今她谁都能拖累,唯独不能拖累他,因此笑道:“你别为我担心,我肯定能活得好好的,倒是你,我是既怕你被家仇所累,终生无乐,可又怕你耽于安逸,不思进取。”

  曲江澧挺直胸脯道:“不会的,我知道自己肩上使命所在。”

  曲江烟心道:他知道就好。

  因此只含笑道:“光说不做,可不是君子所为。”

  她这口气,让曲江澧想到了当年的父亲。父亲是个很严厉很严肃的人,平时对他们姐弟一直都很严格,尤其是对他,因是家中唯一男丁,要求就更苛刻,母亲姐姐对他多有容让,可父亲却始终教导他做人的道理,不肯有丝毫放松。

  姐姐的心思他明白,是让他牢记父亲的教诲,不可能丢父亲的脸面。

  曲江烟见到了申老爷,也就是所谓的舅舅。他是个年近知命之年的瘦小老头,看着老实,眼神却jīng明,虽然谦卑,却又很平和,最重要的是很识时务,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该问的一句都不多问。

  曲江烟谢过他对曲江澧的照顾,他也并不居功,隐晦的表示,救曲江澧是为了报当年曲大人的恩qíng,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会竭力保住曲江澧。

  曲江烟这回是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曲江澧的事很快告一段落,孟逊不负众望,拿出物证人证,将申奇元是朱老爹内侄之事弄成了确凿的事实。魏行远虽知道他在其中捣鬼,可一时也反驳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曲江澧与朱老爹离开公堂。

  在曲江烟的催促下,曲江澧和申老爷择日离京,她压根就没让曲江澧有和孟逊见面并开口为自己赎身的机会和余地。

  曲江烟都没亲自去送,该说的早就都说尽了,至于曲江澧能听得进去多少,又能做到哪种地步,全在他自己。就算他走歪了斜了,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管也管不着,以后的路,端看他自己怎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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