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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_百醉疏狂【完结】(90)

  孟逊盯着她道:“我并没有……欺凌你的意思。”

  也许吧,总之目的还是警告她,若是不服从不乖顺,她便没有好下场。

  曲江烟撑起身子站起来,道:“无所谓,其实大可不必,就是你不叫我来看这场好戏,打从被你截住那天,我就没打算再不自量力的跟你做对。”

  从前她就认命,现在也不过是再屈从一回罢了。只要有第一次的投降,剩下的投降根本不在话下。

  孟逊追上来,看曲江烟实在难受,便想抱她。

  曲江烟一句话不说,只漠然的望着他。

  孟逊不由的怔然收手。

  她眼神像冰碴一样冷,不具备攻击xing,却有隔离的作用,他竟无法靠近。

  他后悔了,不该带她来这里。原本他就是想吓吓她,明明她并不是多脆弱的人,可怎么这次就……似乎吓得有些过了。他仿佛能预见她随时会倒下去。

  他自认无有不可以掌控在手里,但他明白,有一种东西是他无法掌控的,那就是生死。从前的曲江烟是,现在的江烟亦是。

  江烟不是不会死,只是她不想死,就想曲江烟,她可以熬过有如地狱的五年,不是有报仇的念头撑着,她早死了。一旦她有了自决的狠心和决心,他根本拦不住。

  看似大权在握的他,其实在生死面前一样的无力和脆弱。

  孟逊顿住,心想,怕是这会儿认错也晚了,何况他又实在说不出口。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bī着江烟兴起不服输的念头。

  他故意做出漠然之态,语气凉凉的道:“有一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爷只是想告诉你,你以前的想法有多异想天开,一旦你失去了向上的劲头,等着你的便是无止境的堕落。”

  不信她就试试,她今儿躺倒了,府里就有无数只欺上来的脚,毫不留qíng的往她身上踩踏。指望着他一个人的庇护能指望多久?府里如此,府外亦是如此,她自己不上进,只一味的痴心妄想、天真幼稚,能存活多久?

  曲江烟自然知道,她别过脸道:“多谢提醒。”

  一旦她病了,必然要挪出去。挪出去,没有好医好药,便是她侥幸留得一口气,身体也将大大受损。

  命是她自己的,她若有个好歹,没人会替她心疼。

  从前她只是红绡,孟老太太和孟夫人或许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最近闹出这么多妖蛾子,孟老太太和孟夫人不可能一无所知,一旦她的存在妨碍了孟逊,她们是不吝对她下毒手的。

  这样心大的丫鬟,死是唯一的下场。

  她且要谨小慎微呢,怎么可能再授人于柄?

  孟逊深知一张一弛的道理,给了曲江烟一个教训,转天又赏了她一个甜枣——他把曲江烟的身契jiāo给了她。

  曲江烟接过身契,只看了一眼就揣了起来。

  孟逊看她还是那懒懒的没什么生趣的模样,补了一句:“身契虽然还你,但官府备案未消。”

  曲江烟无动于衷的低头做自己的针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孟逊歪身坐下来,伸手夺她的针线,道:“不是不舒服么?怎么又做这劳什子?缺东少西,爷叫人给你送,用不着拿它换银子吧?”

  曲江烟也就由着他夺走,仍是不看他,只轻轻揉弄自己的手指。

  孟逊道:“不是爷不信你……”

  曲江烟起身,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道:“奴婢明白,不就是活契不用签了么?”对府里人来说,她是个自由人了,可对于孟逊来说,她还掌控在他手心里,不得妄动。这点儿小伎俩,他玩得太纯熟了。

  孟逊跟过来,伸手去夺曲江烟手里的茶杯。曲江烟毫不反抗,径直送到他跟前。孟逊见不得她像傀儡般没有意志,得寸进尺的握住她的手,qiáng行把她拽入自己怀里,略带烦躁的道:“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曲江烟淡淡的道:“怎么,爷不满意?”

  “……”

  “奴婢并无一丝一毫违逆爷,若爷还不满意,那奴婢可就……无能为力了。”

  她确实顺从,但这样的江烟,没有一点儿鲜活气,孟逊满意个鬼。他总不能自打嘴巴,说你还像从前似的,爱怎么就怎么吧。

  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曲江烟,咬牙道:“你故意的?!”非得装出这么一副待死不拉活的模样,纯粹就是气吧?

  曲江烟垂眸,轻叹道:“这可叫奴婢何以自辩呢?人之天xing,便是放纵,所有自制之人,都是后天努力的结果,爷想要奴婢顺从,奴婢除了有意克制又能如何?奴婢不敢说不是刻意,但这番刻意也是顺爷之意,爷想要奴婢如何?”

  孟逊:“……”

  第89章 小事

  面对曲江烟并不咄咄bī人的诘问,孟逊竟无一言可答。他想要什么?他自然想要她柔顺。他想要曲江烟如何?自然想要她发自内心的对他的忠诚和爱慕。

  现在这样,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不甘心呢?

  孟逊冷哼一声:“爷想要什么,你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爷固然厌恶自作聪明之人,但若当真是个蠢笨的,爷还不曾如何,她自己先把自己蠢死了。”

  曲江烟垂眸不作声。

  孟逊一拂袖子,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这一走就没再回来,曲江烟的病一点点痊愈。等到她能行动自如的时候,孟逊娶亲的日子也到了。

  孟逊有了前车之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曲江烟掉以轻心的,他明白越是人多事乱的时候越是容易出岔子,是以早早就把曲江烟打发到了自己的外书房。

  外书房一向是重地,夜以继日总有侍卫把守,不可能有任何疏忽。除非曲江烟会盗dòng飞天,否则cha翅难逃。

  虽说布置得如此严密,孟逊还是百般不放心,又特意打发了颂歌在书房外守着。他jiāo待给颂歌的死命令就是,但凡再出任何纰漏,那他就去死吧。

  颂歌上次就弄丢了曲江烟,这次更是如临大敌,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把眼皮子撑起来,不放过曲江烟的一举一动。

  孟逊累了一天,总算借故醉酒从宴席上脱身出来,走在微凉的夜风里,是说不出来的解脱。人生不过就这么几件事,他早就功成名京,如今又娶生只待生子,算是圆满了吧?

  不管圆不圆满,起码爹娘、祖母不至于整天在他耳边烦他了。

  至于娶了谁,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眼瞅着回了自己的院子,早就门上两个婆子屈膝行礼。孟逊连瞅都不瞅,径自踏入新房。方云微已经换了大红嫁衣,换了同样红的里衣,正偎在榻上和两个陪嫁丫头说话。听着门口有动静,一抬眼,孟逊已经到了近前。

  她又羞又急,忙起身道:“表哥,你回来了?”

  孟逊只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没事人一样的往屋子里一杵,这一向宽敞的房子仿佛立时bī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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