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仪式要怎样才算净化,晏明灼并不清楚。直到夜晚过去,白昼降临, 也没有第二张人皮趴在门上敲门, 想要进入大殿。
晏明灼不知何时在祭司大人的怀中沉沉睡去。
他再醒来, 香烛在黑木桌留下凝固的眼泪, 屋外的雪已经停止。
晏明灼动了动, 没能从祭司大人紧紧收拢的掌心把手指抽离。
黑发祭司的手极冷。晏明灼穿着单薄, 被寒风一吹, 体温已经够低。从手掌相贴部分传递而来的冰寒却更刺骨。
握着他手的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块冰。冰天雪地里熔炼出来的人。
被冰紧紧拥抱的感觉太冷。冻得晏明灼身体在轻微发抖。他想, 他和祭司大人的确不是能够长期相处的良配。丈夫火热的胸膛, 才适合当贴身暖炉。
冒出这个念头时, 晏明灼并没有产生旖旎之感,他单纯地比较着更有利于他生存下去的外部条件。
和昨日见过的村民们不一样。村民们穿着相对轻薄的衣裳, 就能站在飘雪的空地,活动自如。晏明灼的身体却很不抗冻。
在室外, 他得穿上厚厚的御寒衣物,戴好齐全装备, 才能让因寒冷而僵硬的身躯温暖起来。
昨天早上,晏明灼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完全是穿着单薄黑衣,被风雪冻到所致。这样的效果,更能彰显出他死了丈夫的悲伤,有利于他的存活。
支撑着晏明灼在对他而言的陌生国度行动下去的,是所有生命都具有的求生欲。
他冷静地反杀丈夫,又对能力莫测的祭司大人暂时施以怀柔之姿,都是因为他想活下去的缘故。
只是非常简单的愿望。
有利于他存活的因素,晏明灼会亲近,不利于他存活的阻碍,晏明灼会清除。
譬如此刻,再被祭司大人拥抱下去,晏明灼觉得自己会被冻死。他没有顾及昨天雪夜下浪漫的亲吻,手臂加大力度,毫不留情推开了黑发祭司,起身去穿棉衣。
祭司大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睁开眼,也随之起身,离开原本叠在一起的几个厚厚软垫。
就好像他早就清醒,或者,根本没有睡着。
“等到铜钟敲响,净化仪式就宣告结束。仪式结束,你才能打开殿门,离开祭庙。”祭司大人等晏明灼披好外衣,才缓步走近,伸手抚平晏明灼领口褶皱,又摸了摸晏明灼微红的脸颊。
不是害羞。是略微被冻伤的薄红。
晏明灼微微蹙眉,拿开祭司大人的手:“你的手太冷了。”
冰雪的抚摸,只会给冻伤的肌肤造成升温错觉。温暖在冰天雪地,足以致命。因失温而死之人,在临死前,会感受到虚假的极致温暖。
祭司大人没有气恼地收回手。和晏明灼相拥着度过平静一夜,令男人此刻心情良好。小小的拒绝,也不能让他产生情绪波动。
“你为什么杀了你的丈夫?”祭司大人重复着昨夜的固执问题,“宝贝,你喜欢我吗?”
晏明灼对祭司大人的刨根问底有些烦恼。既然他都没有多嘴探究祭庙的异状,礼尚往来,祭司大人也应该礼貌止步。
很显然,祭司大人和晏明灼之间并没有产生默契。他不愿意只停留在礼貌的界限以外,更要踏入更加冒犯的领域。
思考片刻,晏明灼决定坚持以往的说辞。过去他能徘徊在除丈夫以外的几个偷情对象之间,说明这一套行之有效,不可轻易打破平衡。
“我的丈夫,他怀疑我对他不贞。”晏明灼眸色微暗,他强调地又重复一遍,“他不应该如此怀疑我,伤我的心。他明明知道,我多么思念他,期待他能回家。”
祭司大人抿唇,脸色变得微妙。
作为奸夫,且仅仅只是奸夫之一,亲耳听见心上人对亡夫的深情告白,他应该狂怒——但是。
但是。
祭司大人不顾晏明灼的抗拒,抬手撩开他才刚刚整理好的衣领,用力摩挲领口下已经淡到快看不见的痕迹。
他刻意制造痕迹,就是为了等待被揭穿的那一天。
他要听见的,不是晏明灼对丈夫多么深爱,多么思念。不应该如此。
“你真是个混蛋。宝贝。”祭司大人用手指把雪白肌肤重新弄出红印,他原本肃重的语调透出狂乱的激情,“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男人的动作很重,带着不符合气质的粗鲁。
晏明灼心想,是的,正是如此,祭司大人抱怨得一点不错。
当晏明灼发现祭司大人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而吃醋,他就意识到了祭司大人对他的喜欢。他立刻得寸进尺地侵占着祭司大人的底线,利用着他因喜欢而产生的心软。
但他也付出了代价。比如,因制造红痕而带来的痛感。
晏明灼没有忍耐疼痛,他轻微抬眸,银白色的眸中水光波动:“大人,你弄疼我了。”
被银眸中潋滟的水光一激,祭司大人手指如同被灼伤,下意识收回手!
他在宽大的雪白袖袍中揉捻着刚刚接触到肌肤的指尖,放轻声音道歉:“对不起,宝贝,我没想伤害你——我是太喜欢。”
这是他在无人守护的密林,夺来的珍贵宝物。喜欢到想要吞掉他,把他揉进骨血,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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