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与反试探
“你长得很像我死去的丈夫。”晏明灼坦言。
登徒子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呻-吟。他表情忽然温和, 向前一步:“原来你认出来了。”
“宝贝,我们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好么?”
他古怪的变化,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在供神村, 村民被妖魔或亡魂寄生, 导致性情大变的案例并不罕见。
晏明灼反射性喊出一个名字:“……忍渊?”
晏明灼没有后退, 他睁大眼睛, 视线在男人身上逡巡:“是你吗, 段忍渊?”
“是……我?”男人微微一顿,尾音上扬。
段忍渊是晏明灼丈夫的名字。男人心情复杂,体现在波动的语调里,
晏明灼察觉到男人的迟疑。他意识到这是一出戏耍, 为了报复此前他对男人的戏弄。
丈夫被他亲手杀死。死后, 就算复生, 怎么还会说出重新开始的话。丈夫应该更加愤怒, 愤怒到想要向他复仇才是。
眼前的男人不是段忍渊。他只是一个性情顽劣的爱慕者。和他再纠缠下去, 只是浪费时间。
在簌簌风雪中, 晏明灼原本犹豫的视线,忽然就稳稳地定住了。和他此刻的情绪一样尽数收敛, 只留下冷淡的外衣。
“你走吧。”晏明灼越过男人, 走向屋内。
他抬手拉紧棉衣, 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这地方的鬼天气,在变得越来越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人体散发的热量, 在空中化为一阵白气。有细碎冰凌自半空落下,坠入飞雪里。
“等等!你不想知道你丈夫的遗物下落吗?”登徒子在晏明灼身后忽然大喊。
晏明灼脚步果然顿住。
“你还想再骗我多少次?”他忽然转头直视着男人, 眉目间透露出深深疲惫,“别拿我丈夫的事开玩笑。我受够了。”
“我只给你提供一个线索。”登徒子被晏明灼的话语刺得心中一痛。他尽力保持镇定, 不要在神情细微处流露出动摇。
“许多猎魔人的武器,都压在酒馆老板那里,作为喝酒赊账的抵押物。酒馆老板是保养武器的好手,需要出村战斗时,猎魔人才会去取他们的随身武器。”
“不会在酒馆。”晏明灼一口咬定。
登徒子不解:“你怎么能肯定?”
“我丈夫没有酗酒的习惯。”晏明灼这才解释,“他……消失的那一晚,曾向我解释过,他这些天说在酒馆,只是为了不让我担心的借口。”
“你不是去酒馆找过你丈夫吗?”登徒子着急地反驳,“至少他和酒馆老板的确认识。”
男人说得不错。晏明灼的记忆里,他的确去过酒馆,还是酒馆老板出来将他打发走。
问题在于:“你怎么知道我去过酒馆?”
“你隐瞒了我什么?”晏明灼质问。
登徒子一惊,他很快地垂眸,想出解释:“抱歉,我跟踪过你。我很想知道你的动向,见不到你,我心中难受。”
晏明灼从男人的狡辩中瞧不出更多东西。他决定暂且相信男人一回,去一趟酒馆碰碰运气。
就算男人不辩解,晏明灼也很容易联想到丈夫和酒馆老板相熟一事。他故意说错,拿此事试探男人。
男人的反应,却比他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更圆滑,更迅捷。
这不是村长家的傻儿子,而是个心计深沉之辈。阳光与爽朗,只是他伪装的表皮。阴暗才是他的底色。
晏明灼没有对登徒子的表白多说什么,正常人很难对一个跟踪狂保持好脸色。
登徒子想必也知晓这一点。他没有再逗留,自讨没趣。说完要说的话,就出门离去。
登徒子离开不久后,有两个在祭庙前见过的村民敲开晏明灼家门。
村民送来了新鲜的粮食和蔬菜,并告诉晏明灼,以后他们都会定时送来。
村长发话,念在晏明灼丈夫新丧,送别仪式又暂未举行,在衣食住行上村中会多加照顾,只要求晏明灼尽量待在家中,减少出门次数,避免危险,也免得村中人心思动。
在装有食物的菜篮最底部,晏明灼翻出一个布包。布包里是沉甸甸的钱币,较之前丢失的何止翻倍。
钱币旁,放着之前没能送出去的贝壳。
这算什么?求娶不成,就打算当金主养他吗?
晏明灼对登徒子不明含义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想不通,干脆就不必多想。
他随手把贝壳拿出来,收拾好家中,静待夜晚降临。
雪之国的白昼很短,夜晚到来得快。在清苦的供神村里,酒馆是唯一的公众娱乐场所。
许多干了一天活的村民,就指望晚上能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和人闲聊发泄精神上的空虚。
相较市集,酒馆是更合适浑水摸鱼的交易场所。
有许多猎魔人也会来到酒馆。有些登上酒馆设立的演武台,比拼一番武艺,赢得吹嘘资本;有些开始饱暖思淫-欲,寻找眼神迷离暧昧的交易者。
做皮肉生意的,不止女人,也有男人。
这就是为什么供神村能够接受晏明灼和丈夫的存在。在严酷冰寒的环境下,同性结为伴侣不止为了发泄生理欲-望,也是为了满足分享体温,相互依偎的精神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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